吳凡坐在警車內,回頭無意中發現茶館門口秦朗仍然傻傻地站着沒動,不由對車上其他人笑道:“瞧他那傻樣!”
其他的人鬨堂大笑起來!
吳凡越發覺得自己揚眉吐氣了,囂張說道:“他一個富二代還想要學咱們警察破案了,哼,就那熊樣,也就只能拿着父輩的錢胡亂花而已,哪有半點真本事!”
車上其餘三人一起附和着吳凡。
吳凡是隊長,而且又出了名的仇富,他們嘴上雖然附和着,心中其實多少對吳凡有些不屑。
吳凡卻更加得意了,越說越帶勁。
“每一行都有自己的專業特點,他太自不量力了,竟然還想搶在咱們前頭找到樑小二,哼,他如果能發現樑小二的蹤跡,我叫他神探都行啊。”
吳凡臉上掛着不屑,顯然認爲自己這一聲“神探”,是永遠不可能向秦朗說出口的了。
“再說了,就他那身板,你們看看,整個一被酒色掏空了的軟弱樣子,真碰上牛高馬大的樑小二,還不得被樑小二踹翻?”
吳凡噁心地竟然站到了犯罪嫌疑人這邊,那說話時的幸災樂禍表情,讓人絲毫不懷疑他的確就是想看到秦朗被樑小二教訓。
車上的人不說話了,儘管他們和吳凡是同事,可吳凡這種說話的方式,他們還是不能接受。
他們心中其實都有些討厭吳凡了。
如果不是吳凡身份比他們高,沒誰願意擺出僵硬的臉,裝出附和吳凡的笑容來。
……
秦朗自然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吳凡又在背後說他的壞話,秦朗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怎麼找到樑小二上。
確切地說,秦朗是在考慮在哪兒能夠找到樑小二。
他人力單薄,不可能大規模對這一片居民區域進行搜索,唯有先準確鎖定樑小二會去的地方,有了明確的這個目標範圍後,再去搜尋。
“樑小二一個月前才從局子裡放出來,雖然死性未改,但也直到一個月後的今天才犯案,那就說明這一個月裡,樑小二應該是不缺錢花,只有沒錢了,他纔會去搶-劫。”
秦朗分析着。
像樑小二這種有前科的人,警方的犯罪信息庫中一定會有詳細的記錄,甚至會在樑小二出獄後進行必要的調查跟蹤,所以如果這一個月內樑小二犯了其他的案子,警方沒有理由不知道。
可洪副所長告訴過他,樑小二這次強搶了蔣盈盈的錢包這事,是樑小二出獄一個月後第一次犯案。
樑小二沒有悔改是肯定的,這一個月之所以沒犯案,不可能是樑小二洗心革面,而是樑小二不缺錢花,但現在樑小二手頭空了,於是才連犯罪前的事先準備都沒有,直接就選擇在公交車上搶錢包。
這是樑小二的犯罪動機,從中秦朗也看到了,這可以說明樑小二頭腦簡單,且十分猖狂,根本不怕警方打擊。
“這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這人沒有生活目標,過的是有錢就狠花、沒錢就去搶就去偷、大不了重新進監獄的混亂生活。”
據蔣盈盈說,錢包中有幾千塊錢,這錢夠樑小二揮霍了。
可樑小二有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不太可能藏着這筆錢慢慢地花,只會想着怎麼用這筆“意外橫財”爽一把。
毒肯定會買,但只會吸食一次的量,要不了幾千塊這麼多,滿足毒癮後,樑小二應該會去**,畢竟洪副所長說樑小二這人很好賭。
這樣一推測,似乎事情又回到了原點,秦朗的思考毫無作用。
可秦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開始換了一種思路。
假如我是樑小二,我要怎麼辦?
秦朗按照這種思路,再次捋清思路,思索起來。
秦朗卻不知道,這種將自己當做犯罪嫌疑人的思路,正是警方偵查中很常用的一種方式。
不過,這種換位思考的方式是否有用,跟人的思考到位是否很全面有關。
畢竟,要綜合考慮清楚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相當於將自己變成犯罪嫌疑人,這個難度,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警察就能辦到的。
秦朗努力讓自己的思維暫時扭轉過來,變成樑小二,尋求着樑小二此刻在做什麼的答案。
不顧路人異樣的眼神,秦朗站在原地直直地沒動,思維卻在飛快運轉。
“現在是白天,樑小二終歸是搶-劫的人,他就算法盲,在牢裡關過五年了,也應該知道搶-劫要比偷盜嚴重的多。”
“所以就算他不怕警方,可搶-劫得手後,也不太敢會去人多的地方,而那些**館、會所、茶館等,人多眼雜,沒準就有人能認出他來,如果我是他,就算賭癮再大,也會剋制着,不會選擇去人多的地方。”
“但他又是個十足的賭徒,有了錢不賭就不正常,而**的場所應該又是在人少的地方,難不成?”
秦朗這樣想着,忽然想到了一種合理的可能。
樑小二應該在賭,但不是在**館、會所這類的地方,那絕對就有一個隱秘的地方,既可以讓樑小二覺得**安全,又能方便**。
而**,自然需要賭友。
樑小二隻可能就近聯繫熟悉的賭友,所以合理的一種可能便是,樑小二偷偷邀請了幾個熟識的賭友,躲在不容易爲人發現的某個地方在**。
秦朗越想,越覺得這符合樑小二的心理。
要知道,要讓樑小二戒賭根本不可能,而樑小二也不太可能會大搖大擺出現在人多的**場所,所以他的這種推測,還是很有幾分道理的。
想通了這點,秦朗直接捨棄了去**館、茶館、會所等地方找尋的辦法,而開始找當地的人問路,詢問這一片地方是否有像廢棄的工廠之類的地方。
這種地方,一則出現的人少,**不容易被人發現,二則又在這一片區域,方便樑小二聯繫上賭友後,和賭友順利見面。
畢竟,樑小二再謹慎,也不可能和賭友打出租車去其他城市**,那樣不符合一個賭徒迫不及待想要開賭的心態。
秦朗順着這全新的思路,打開了一個他未知、但認爲是正確的找尋方向,而此刻,負責帶隊的吳凡,則還是警方的老一套辦法:利用幹警對轄區內的熟悉,將幹警分散,同時搜查**館、茶館等樑小二可能出現的地方。
吳凡認爲自己的這個辦法絕對奏效。
原因是他們警方擁有絕對的優勢。
首先,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已經確定,其次證據顯示犯罪嫌疑人仍然在這片區域活動,而他們就是轄區內的幹警,對這裡的地形情況異常熟悉。
甚至於,吳凡認爲抓捕行動派出這麼多人,就是大材小用。
“哼,如果不是那個秦朗有身份,讓洪所沒辦法要派出這麼多人的話,就我一個人,也能將樑小二抓住!”
“虧那個秦朗還敢大言不慚,說他的偵查本領能強過我,會比我先抓到樑小二,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吳凡嘟囔着,語氣中充滿了對秦朗的看不起,帶着兩個隊員進了一家**館……
“啊,沒有這樣的地方啊,那謝謝啊。”
這是秦朗連續問的第三個人了,但當地居民都表示,這裡沒有廢棄的工廠,基本都是居民區。
這也意味着,樑小二在野外找個秘密地方**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秦朗也沒有再找第四個人去問路。
畢竟前面問的三個人,都是他仔細挑選的,都是上了年紀的當地土生土長的居民,連他們都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再問下去只會耽誤時間。
恰好這時候,蔣盈盈的手機又響了。
“秦朗,你在忙什麼啊?”蔣盈盈問道,語氣雖然平靜,可秦朗卻不這麼覺得。
蔣盈盈平常打電話,通常都是先要調戲自己幾句,然後才說正事的,現在顯然蔣盈盈沒有那種輕鬆的心情了。
“在犯罪嫌疑人居住的地方找尋那王八蛋。”秦朗答道。
“你交給警方去辦就好了,讓你這麼勞累,我都有些過意不去了。”蔣盈盈斟酌着詞語,沒有將自己被秦朗感動的事透露出來。
可蔣盈盈確實被秦朗感動了。
她丟失了錢包,秦朗卻爲這事這麼上心,不辭勞苦地奔赴十幾裡外的地方親自找尋搶了她錢包的那人,並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會這麼做的,甚至絕大部分的朋友做不到這一點。
“蔣盈盈,錢包裡是不是有很重要的東西,現在你急着需要?”秦朗反而問道。
這是因爲秦朗聽出來了蔣盈盈的焦急,稍微一想,秦朗就明白蔣盈盈打的這個電話,其實最希望聽到他說的,就是已經抓到了犯罪嫌疑人,找回了錢包。
“沒什麼,我這邊沒事。”蔣盈盈還想隱瞞,不想讓秦朗爲難。
秦朗都已經好心在幫她找錢包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去催。
儘管,她打這個電話,是希望聽到好消息,能夠找回自己錢包的。
“別騙我了,快點說吧,錢包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你急着需要?”
秦朗問道。
“是身份證,還有一張摺疊的申請表格……”
蔣盈盈只好將事情說了出來。
她最近正在申請去英國倫敦大學做訪問學者的事,本來事情進展順利,只需要通過最後一關,在學校報備進行,但就是這個關鍵時候,身份證隨同錢包丟了,申請表格也丟了,雖然申請表格在網上可以重新下載一份,可是她的這張申請表格上,記着英國倫敦大學那邊一個負責人的伊妹兒地址,丟了就沒法及時跟倫敦大學那邊聯絡。
並且,身份證丟了,她需要的身份證複印件以及拿着身份證的照片,也沒法傳真到倫敦大學那邊去,現在的結果是,很有可能她會錯過這次的機會。
可這樣出國當訪問學者的機會很少,錯過了這次很可能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雖然蔣盈盈不缺錢,大可以自費去英國,但與去倫敦大學當正式的訪問學者,還是有很大差異的,最起碼自己去英國,就不是訪問學者的身份。
秦朗聽完蔣盈盈的話後,也爲蔣盈盈着急起來。
以前她不止一次聽蔣盈盈提到過,說最近要去大洋彼岸的倫敦大學當訪問學者了,語氣中洋溢的是高興,所以秦朗很清楚,蔣盈盈對這一次的訪問學者十分重視,可謂志在必得。
毫無疑問,這是蔣盈盈人生中看得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如果因爲身份證找不到,而錯失這樣的好機會,而且很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完成這個心願,換成他是蔣盈盈,他也會感到十分遺憾,無法接受。
正是因爲懂得蔣盈盈此刻焦急無奈的心情,秦朗感同身受之下,才也變得着急起來。
他着急想要找到樑小二那王八蛋!
如果不是那人明目張膽強搶了蔣盈盈的錢包,蔣盈盈此刻又怎麼會這麼着急,還會錯失實現美好心願的機會,會導致一輩子都引以爲憾?
秦朗當然不想讓蔣盈盈抱有這樣的遺憾,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找到樑小二!
“蔣盈盈,你先彆着急,我會想出辦法來的,對了,掃描文件最晚要在今天什麼時候傳真過去?”
秦朗問道。
蔣盈盈說過了,最遲時間肯定是今天,他只希望還有時間,他心中下定了決心,這一次要竭盡自己所能,幫蔣盈盈完成這個心願。
“中午十二點之前。”蔣盈盈的聲音很是沮喪。
顯然,她以爲在時間只剩下兩個多小時的情況下,秦朗以及警方這邊又毫無所獲,怕是不可能找到那搶她錢包的犯罪嫌疑人了。
“我會加快追查速度,儘量幫到忙。”秦朗應道。
掛斷電話後,秦朗看了看手機,顯示的時間是九點四十了。
“還有兩個小時。”
秦朗並不顯得多着急。
退一萬步講,就算着急,也沒用。
最關鍵的,自然還是想出樑小二此刻在哪。
“這個樑小二,搶也就算了,特麼還這麼會挑時間!”
秦朗對樑小二的恨意,再次加深了,恨不得立即將這逼揪出來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