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回宿舍時,天已經黑了。
宿舍一共四人,她進屋時,羅亞男正在東南上鋪看書,對面上鋪趴着一個飽滿清麗女子,正戴耳機看書。
陽臺上一個苗條秀美的女子在做瑜伽,動作柔緩舒展,沉穩的鳥飛式顯示出她精湛的功力。
李棠一推門進來,三女都望過來,清麗女子摘下耳機,做瑜伽的女子揚聲叫道:“李棠,那是誰呀?”
緊身瑜伽服勾勒出玲瓏曲線,她輕盈進來,笑眯眯的問:“男朋友?!”
李棠把包扔到牀上,倒了一杯水:“王瑩別胡說八道,哪來的男朋友!”
“那他是誰?”王瑩坐下摟住她細腰:“你對哪個男生這麼好過?”
飽滿清麗的女子似笑非笑:“那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宋姐你學壞了,也變八卦了!”李棠沒好氣的道。
宋玉雅笑道:“王瑩,她不招就大刑伺候!”
王瑩笑嘻嘻點頭,小手一屈一伸:“撓癢癢!”
李棠最怕癢,忙道:“我說就是!”
“快說快說!”
李棠道:“他叫方寒,羅亞男以前的男朋友!”
“嗯——?”兩女擡頭望羅亞男。
羅亞男細細的眉毛蹙起來,不悅道:“我高中同學,……不算男朋友!……李棠你怎跟他……?”
李棠斜睨她:“我就不能認識方寒?”
“他找你幹什麼?”
“你說呢?”
羅亞男冰雪聰明,蹙眉問:“因爲我?……怎麼跟他說的?”
“照實說唄,我可不會撒謊!”
“都說什麼了?”
“你看上侯少輝了,侯少輝挺好的,讓他死心。”
“你……”羅亞男不悅。
王瑩與宋玉雅對視一眼,覺察出了火藥味兒。
羅亞男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歡侯少輝麼?”
李棠撇撇紅脣:“羅亞男你的眼光真不行!……侯少輝差勁,姓方的也一樣,他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一想到方寒骨子裡的傲氣,就咬牙切齒很不忿。
羅亞男瞪她一眼。
李棠道:“姓方的明明被你甩了,卻說感激你,祝福你,不想打擾你,……嘿,他倒成聖人了!”
“真的麼?”王瑩好奇的問:“還有這樣的人?他怎麼想的呀?”
李棠哼道:“一點兒沒血性!要是我,早就跑過來大鬧一番!”
羅亞男搖搖頭。
“他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李棠不忿的哼道。
“嘴下留點兒德罷!”羅亞男道。
“喲,聽不得他的壞話?”李棠斜睨她:“羅亞男,說來聽聽唄,到底爲什麼甩了他?”
“不適合罷了。”
“廢話!”李棠哼道。
羅亞男曲腿抱膝,嘆一口氣:“我當初喜歡他,但不瞭解他,他保守謹慎,凡事認真,還大男子主義,可我渴望浪漫,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再說,一年不見感覺也淡了,索性分了好。”
“這樣……”王瑩慢慢點頭,看向李棠。
李棠沒好氣的道:“看我幹什麼,我又沒談過戀愛!”
宋玉雅道:“羅亞男,你該找他好好談一談,解釋清楚了,不是他不好,只是彼此不適合。”
羅亞男搖搖頭,她不想面對方寒。
李棠白她一眼:“甩了也好,這男人忒可惡!”
王瑩嘻嘻笑道:“李棠,你太壞了!”李棠白她一眼。
宋玉雅道:“胸懷這麼寬廣的男人,現在很少見了!”
“喲,要不介紹宋姐認識?”李棠斜睨她。
“李棠!”羅亞男蹙眉。
宋玉雅不以爲然的搖搖頭:“談戀愛最無聊!”
李棠正要說話,手機響了,她低頭一瞧,忙從王瑩摟抱中掙扎出來,起身拉開門到樓道里接電話。
王瑩笑道:“這麼神秘,男朋友?”
宋玉雅搖頭:“是方寒來的。”
“嗯——?”王瑩與羅亞男都望來。
宋玉雅道:“來電顯示寫的是方寒。”
她眼神很好,在上鋪能看清李棠的手機屏幕。
“奇怪呀……”王瑩歪頭想想:“李棠不是瞧不起方寒麼,怎麼還理他?”
她們一年多的舍友,瞭解彼此脾性,李棠對看不順眼的人視而不見,理也不理,更不會把電話號碼存下,還接對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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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清晨,方寒在別墅醒來,先去廚房點上火,慢慢熬着牛肉,然後練龍息術。
龍息術需攝取大量營養,學校食堂遠達不到要求。
爲提高修煉速度,他每天得保證三斤牛肉,家底快光了,得想辦法賺錢。
來到葛思壯別墅時,周小釵的奔馳座駕也剛抵達,她從車裡曼妙的出來,穿一身粉色職業套裙,高貴雅典。
她衝方寒招招手:“方寒,幫我拿東西!”
後備廂裡雞鴨魚牛肉,種類齊全,方寒讓她別管了,他一共提了三趟。
周小釵換了一套居家服,把東西一一分類放進巨大的冰箱裡,然後幫方寒沏茶。
“葛大哥呢?”方寒問
周小釵輕啜一口茶,笑道:“他回京城了,甭管他,今天就咱們倆!”
方寒笑道:“葛大哥不會是躲着我吧?”
“他是直腸子,躲你做什麼!……來,嚐嚐我沏的茶,比他的怎麼樣?”
方寒端茶盅一飲而盡,清香從肺腑飄上來,說不出的舒暢,他不由嘆息:“好——!”
“方寒你這一招很靈!”周小釵又給他斟上一盅,抿嘴笑道:“他急脾氣,愛惜你的天賦,一直糾結掙扎,想傳你功夫吧,怕違了家規,不傳吧,又覺得可惜。”
方寒搖頭笑笑,他恨不得馬上學葛思壯的武功,實在太重要,關乎自己生死與父母復活,恨不得拿把槍逼着葛思壯交出心法。
他心志堅定,越是焦急,越是冷靜理智,剋制急功近利,採用水磨功夫,每個週末過來切磋,卻什麼也不提。
“你週末都跟老葛胡鬧,不陪女朋友出去玩?”
方寒笑道:“我自己肚子都喂不飽,哪有談戀愛的資格?”
“手頭不寬裕?”
方寒道:“我胃口太大,一天飯錢抵人家十天。”
周小釵抿嘴笑起來,搖搖頭:“跟老葛一樣!打打殺殺耗糧食!……我借點給你?要付利息的!”
她對人心瞭解,方寒這個年紀的自尊心很強,要搭好臺階。
方寒搖頭:“正找着家教呢!”
周小釵想了想,放下茶:“你等等。”
她進屋後打了個電話,聲音隱約傳來,很快出來,笑道:“我有個朋友正找家教,你去試試看。”
方寒答應,謝了她。
“你記一下地址,望海花園十八號。”
方寒笑了起來,周小釵問:“怎麼了?”
方寒道:“跟我一個小區。”
“你在望海花園有別墅?家底不薄呀!”
望海花園是海天市最好的地段兒,一棟別墅上千萬,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承受力,她沒想到方寒的家境這麼好。
方寒搖頭:“我手上一分錢也沒了!”
“那幹嘛買這個?”周小釵不解,手握千萬,一般的學生只會攥手裡,銀行利息足夠花銷了。
方寒苦笑搖搖頭:“我爸生前買的,我不想賣。”
更關鍵的是,除了那些特殊地段——像葛思壯現在的別墅區,海天市安保最好的小區就是望海花園。
父母魂魄寄於鑽石內,每七天需要一次獻祭術,萬一鑽石被偷,耽擱一天魂魄就消散,再不能復活。
復活父母是他的希望與驅動力。
周小釵笑着轉開話題:“我這朋友挑剔得很,所以一直找不着家教,只有一樁好處,大方!”
方寒點頭:“我盡力而爲!”
“今天晚上八點。”周小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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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無塵,月光如銀。望海花園靜謐詳和,偶爾有汽車悄無聲息進來,都是好車。
方寒從自家別墅出來,往北走一百多米停在十八號別墅前,按門鈴,喇叭裡傳來清脆的女聲:“誰呀?”
方寒看一下攝像頭:“我是方寒,沈女士在嗎?”
“媽媽不在,叔叔有什麼事麼?”
方寒摸摸自己的臉,成叔叔了:“我來應聘家教。”
“我家不要家教呀!叔叔弄錯了!”
方寒一下聽出心虛:“小妹妹,沈女士何時回來?”
“不知道呀。”
方寒拿出手機看看時間:“那好,我待會再來。”
他忽然滑步貼上鐵門,捷如狸貓,隨即搖頭笑笑,過分警惕了,夢裡形成的習慣一時半刻改不過來。
一輛汽車無聲無息的滑過來,旁邊車庫亮燈,庫門緩緩升起,寶馬車進去後片刻出來出來一個豐腴女子,香水味很淡很泌人。
“方寒是吧?我是沈曉欣,請進!”
方寒喜歡這香味,眯眼睛打量她。
柔和而明亮的燈光下,她丹鳳眼清清冷冷的,肌膚如白玉泛着晶瑩光澤,瓜子臉,月白套裙包裹着玲瓏有致的身體。
方寒隨沈曉欣進屋,屋內清新淡雅,牆上掛着數幅油畫,很有藝術氣息。
一個身着粉色睡衣的少女蹦蹦跳跳下樓抱住沈曉欣:“媽,他就是家教?”
沈曉欣淡淡看一眼她。
少女吐吐舌頭,衝方寒乖巧的叫道:“叔叔好!”
方寒微笑:“沈娜你好,我今年十九。”
聽周小釵提過一句小姑娘叫沈娜,看着十六七歲,苗條秀美,明亮的大眼很靈動。
沈曉欣衝了兩杯咖啡,優雅的坐到方寒對面:“聽小釵說你是東大的?”
方寒點頭,簡單介紹一下自己。
小姑娘沈娜舉起手:“媽,要當我老師,先要通過我的考驗!”
“胡鬧。”
“媽,你答應過我的!你要說話不算話?”
方寒問:“什麼考驗?”
“我有一張卷子,叔叔你做對了才能做我老師!”沈娜一溜煙兒跑到樓上,又一溜煙兒跑下來,遞給他一張卷子。
“方寒叔叔,一個小時喲!”她笑眯眯的遞過一支自動筆。。
沈曉欣道:“是奧數題,她成心刁難,別理她。”
方寒笑笑:“試試看吧。”
沈娜興奮的瞪大眼,方寒低頭開始看卷子。
“到書房吧。”沈曉欣起身。三人進了二樓一間屋子,裡面擺設簡單,一牆的書,一張書桌。
方寒直接坐桌前,沈娜興奮的一溜煙兒小跑出去,回來遞給他幾張稿紙。
方寒點點頭,神情慢慢嚴肅,開始寫。
沈娜笑眯眯的道:“方寒叔叔,別勉強喲,答不出來也沒什麼的!”
方寒盯着卷子似乎沒聽到,沈娜撇撇嘴,待會兒讓你現原形!
方寒寫了半個小時,放下筆,把稿紙遞給沈娜。
沈娜手裡已經有一張卷子,拿着與方寒的對照,秀美小臉越來越沒精打采。
沈曉欣道:“怎樣?”
“哼,全對了!”沈娜很不忿。
沈曉欣點點頭:“小釵說你聰明過人,看來沒錯,方寒,你什麼時間方便?”
“一週幾次課?”
沈曉欣清清冷冷,拒人於千里之外,不會太好相處,但世上事哪能事事如意,該忍就得忍。
“沈娜的數學英語很差,每週兩次課吧。”
方寒道:“週四與週五如何?”
“週四週五八點到十點。”
“最好七點半到九點半,宿舍十點熄燈。”
“好!……一小時兩百。”
方寒點頭,一小時兩百遠超大學生家教價格。
“今天就開始吧。”沈曉欣道。
沈娜叫道:“媽——!”
沈曉欣淡淡道:“你想不想上大學?”
“想!”
“那就好好努力!”
“是——!”沈娜有氣無力的回答,白了方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