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會議開得匆忙,因爲這件事發生的也十分匆忙,不過開會的人似乎都很平靜,因爲能夠真正成爲調查組負責人的人其實很少。
華夏組織內便是如此,錢老和趙白身都需要避嫌,而玄武老爺子很顯然不會管這件事,所以最終由朱養年來處理。
而在會議結束後,錢老和趙白身老爺子都離開了這辦公室,紀委書記也是如此,帶着工作人員回去要對這次會議做一次彙報。
很快會議室內就只剩下那位副書記,副部長以及朱養年。
雖然負責人是選出來了,但按照規矩,三個人中肯定是要決出一位主要負責人的,以統籌全局,那位紀委副書記和國安副部長相視一眼後,全都帶笑看向了朱老爺子。
“老爺子德高望重,又多年經手華夏組織的事情,再加上以前和我們紀委,國安打過交道,要不老爺子,您來主持?”
副書記笑着問道,這件事雖然是由燕京紀委下報上來的,但其實到底還是部隊甚至是華夏組織裡的事情,和他關係雖大,但沒有直接利益關係。
所以他自然樂的讓人情給這位朱老爺子,因爲他也知道,這位朱老爺子,似乎和陳平生父子倆有些矛盾。
十年前發生在燕京的事,當初的他雖然還沒有坐上如今這個位置,卻也有所耳聞。
至於國安那位副部長,看向朱老爺子,似乎早就做出了打算,出聲道:“這件事本就應該有朱老爺子在主持,我們打打下手就行,老爺子,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我馬上讓人去辦。”
頓了頓,他還補充了一句道:“國安內有不少關於陳道旭的資料,老爺子要的話,我可以全都調出來。”
在三言兩語之中,這次調查小組的主要負責人便確定了下來,而朱養年則是緩慢地點了點頭,說道:“那老爺子我就恭仁不讓了,謝謝兩位同志的支持,這件事還是要我們一起努力,把它調查清楚纔是。”
“哈哈,這是自然的,一定一定。”
這名國安副部長的態度明顯更加親近一點,因爲很簡單,在曾經晉升的路上,他受過朱家的恩惠,所以以恩報恩,這一次他知道老爺子肯定是要對付陳平生父子倆,這個人情正好要還。
一個想得人情,一個想還人情,其實這都是屬於朱家的關係網,朱老爺子所說的關鍵時刻用上,便是這樣的一個時刻。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離開會議室的錢老和趙白身走在一起,兩位老爺子路上彼此都保持着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到走到了中南海紅樓附近的時候,趙白身老爺子停下了腳步。
“爲什麼說你要避嫌?”趙白身看向錢老問道,“魯連江並不是這次事件的主要人物,說避嫌,有點太刻意了一點吧?”
錢老笑了笑回道:“是啊,我也覺得有些刻意,不過還好,朱養年沒有看出來……唉,還以爲這些年他在香灘呆着,性格上能有所收斂,思慮越發謹慎,沒想到還是着急了。”
“你的意思是?”
趙白身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神情中也多了些疑惑。
錢老回道:“嘿嘿,咱倆在華夏組織內共事也這麼久了,朱養年纔回來多久?他能有我們熟?看看這個是什麼……”
一份資料從錢老手中拿出來,趙白身伸手接過,打開來仔細看着,神情逐漸變得驚訝。
這竟然是那份陳道旭去交給玄武老爺子的關係網資料!
“華夏組織內,你、我還有隱居很多年的老玄這次都打算不再坐視不管,朱養年一個人……怎麼撐得住?”
錢老低聲說道,“只不過陳平生和陳道旭他們父子倆,可能要稍微吃點苦頭纔是。”
“吃苦頭?誰能比他們吃得多呢?我明白了……”
趙白身看完那份資料,收起來,“回頭我和最高首長知會一聲,這件事……都已經從十年前延續到現在了,也是時候應該了結了。”
……
朱老爺子的關係網,當然還不僅僅是隻是如此,在這個特殊調查組成立後,便有人員開始幫助從各處蒐羅相關資料和證據,甚至包括劉廣軍事件中的相關情況,全都詳細地一一送到了調查組中。
而另一方面,對於陳平生和陳道旭父子倆的通知專員也開始出發了,朱老爺子的手段相當雷厲風行,既然是要調查,那自然是要將相關涉事人員全都控制起來。
然而朱老爺子有屬於他的關係網,但陳家,一樣有。
此刻在後海,陳平生的身影卻出現在陳家大宅院的附近,他的面容很平靜,像是還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只是慢慢走到了宅院前。
這一天燕京的天氣有些不太好,陰雲沉沉,似乎隨時都會下雨的樣子。
門口的軍爺也十分罕見地沒有躺在椅子上,而是站在槐樹下,看上去脊背依舊佝僂,但一股不一樣的氣勢從他身上慢慢出現。
“軍爺好。”
陳平生走上前去,輕聲問好,“我兒子在裡面吧?我想進去和他說說話。”
軍爺身子一動不動,盯着陳平生,卻只是說沉聲道:“陳平生,你難得來這裡一次,我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對吧?”
軍爺年紀已經很大了,一輩子下來很多事情都在腦子裡變得很模糊,但有些事情還是很清楚的,比如當年是誰讓陳家奶奶從東北走出來,又比如後來又是誰導致了那場劇變,這些事情他還牢牢記在腦子裡。
似乎只要陳平生找過來,便總會有大事發生一般。
陳平生點了點頭,伸手推開這扇沉重的大門,走了進去,繞過屏風後,就看到院子裡,陳道旭扶着陳家奶奶,身邊陪着林紅妝,後面還站着陳小北和張大牛兩人,竟然是一副早就等在那裡的樣子了。
“老爹。”
陳道旭喊了一聲,壓着聲音,神情雖然十分凝重,但卻並沒有多少焦慮與慌張。
陳平生笑了笑,很是有些欣慰,知道這些年來他兒子的歷練與成長並沒有白費。
他終於成長到,足夠與他這個不稱職的老爹並肩承受重壓的時候了。
“都知道了?”
陳平生開口說道,“坐下來說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