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衣聽師父說過,那些從“封妖洞”中脫困而出的妖人,在剛剛脫離“封妖洞”時,都是以妖靈——類似於人類的魂魄的形式存在着,如果他們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一個可以寄附的人類身體,那麼時間一久,妖靈消散,就徹底失去了重修妖身的機會,接着就形神俱滅了。
只不過妖人想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類身軀寄附,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妖人的性情絕大多數陰狠惡毒、兇悍暴戾、噬血殺戮,因此他們必須也要找到同樣性格的人類肉身,才能與對方的身體完全融合。
如果換成一個渾身充滿陽剛正氣的人類,妖靈通常都會避而遠之,否則可能會反遭其害,因爲陰陽與正邪,本就是矛盾衝突的。除非那妖人的妖力強大,已經不懼陽氣傷害,那就可以任意奪舍人類的軀體作爲己用。
說到底,越是秉性邪惡的人類,就越是受到妖靈的喜歡,佔據這樣的人類肉身,對於妖人的妖功修煉,能夠起到推波助瀾的促進作用。
薛天衣的腦袋裡開始想着一個問題——圍繞在葉家直系親屬身邊、並且居住在“葉氏公館”裡的那些葉氏外門子弟或者和葉家關係親近的人,哪一個留給自己的印象是屬於“邪惡”一類的呢?
把自己見過的葉家人在大腦裡迅速過慮了一遍,薛天衣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苦笑。心想自己到葉家去的次數還是太少了。到現在認識的葉家人恐怕連十個都超不過,而且熟悉的也就只有葉老爺子以及葉曼舞一家人了,就連葉老爺子的其餘幾個子女,自己都沒怎麼見過面。
這個時候,那一團墨雲已經降落到了谷地地面上,黑雲散去後,現出了那妖人的身形,薛天衣探頭出來凝目看去,當看到了那妖人的穿着打扮時,氣的差一點就沒罵出聲來。
那人居然穿了一身極不合身的寬大肥胖衣服。完全看不出他的身形是什麼樣;頭上戴了個寬沿的帽子,這樣已經看不清楚他的臉上,可他鼻樑上還是架了一副大框墨鏡,又戴了個黑色的口罩。居然把整張臉都給遮住了,分明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他的模樣。
“媽的,深更半夜出來,還打扮的這麼神秘,你認爲你是夏清歌那樣的大明星嗎?你再怎麼打扮,也是他媽的妖人一個!”薛天衣沒想到那妖人會這麼謹慎,看到他“全副武裝”,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心裡面已經破口大罵開了。
不過罵歸罵,薛天衣暫時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把胡小妖帶過來,否則以剛剛來到的這個妖人的妖力,一定能感應到胡小妖的妖氣存在,到時候恐怕連自己都要跟着暴露了。
自己無懼谷中的這些妖人,就算敵不過他們,要想脫身也能做到,但要是多出一個胡小妖來,自己需要分心保護,那時就有很大難度了。
“老大,你總算來了!”
“兄弟們等你好久了!”
“老大這身打扮真的很酷啊!”
“天這麼黑。老大你爲什麼要穿成這樣呢?怕被什麼人認出來嗎?”
“認出來又怎樣?月黑風高夜,殺人滅口時!殺了就是!”
“沒錯,老大現在妖力恢復的很快,再用個百八十年,就能踏上當年的巔峰妖力了吧?”
“依我看。十年八年足矣!”
……
最後到來的那名妖人聽着谷中衆小妖不住恭維自己,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如何。過了片刻,等到衆小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這才“嘿嘿”一陣怪笑,這笑聲如同從地獄幽冥傳來,就連薛天衣聽了,都禁不住有些渾身發寒。
笑聲末了,只聽那妖人陰陽怪氣的道:“小的們,都給本妖王閉上嘴巴,聽本妖王說話!今晚召集你們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一起去幹!幹好了這件事,本妖王的實力一定可以登上一個大大的臺階!”
“妖王威武!”
衆小妖雖然不知道要去幹什麼事情,但聽“妖王”這麼一說,知道不是壞事,登時發出一陣陣歡呼。
尖厲刺耳的怪異聲音,震的整個山谷都在顫抖不止,幸好現在正值深夜,這一帶又是毫無人跡的深山,這些絕大多數平時都見不得光的妖人也不怕自己的聲音有人聽到,肆無忌憚的鬼哭狼嚎起來。
“妖王?他就是妖王?他就是師父說的被衆仙之力封印在人間的妖王了?”薛天衣目光如電,直直的盯在那個把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妖人身上,不由又驚又喜,胸中的戰意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般升騰起來。
薛天衣加入“天機門”,跟隨師父修煉功法十幾年,直到去年,才知道師父的心中竟然裝着一件驚天的大事,而這件大事,就是師父在繼任“天機門”門主後,在好奇心驅使下,撕去了衆仙封印、釋放出‘封妖洞’中的萬千妖類,結果導致師父數十年來一直生活深深的自責與懊悔當中,因此師父此生的最大心願,就是能把那些逃出的妖魔統統誅殺,否則就算是有一天魂歸地府,師父也難以心安。
而師父的這個心願,也成了“天機門”九大門徒的共同目標。
根據“天機門”門志記載,仙魔大戰時期,妖界的億萬妖人分成了三派,各自爲戰,分別爲妖尊、妖皇、妖王,其中以妖尊的妖力最強、妖皇次之、妖王最弱。經過曠日持久的激戰,妖王最先敗下陣來,連同麾下的千萬小妖被封印在人間秘界,而衆仙在退出人間時,封印之地就交由了“天機門”的歷代門主鎮守。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眼看着十萬年的封印之期即將到來、衆妖快要形神俱滅之際,卻由於今代“天機門”的門主玄機子一時好奇,造成了羣妖出世的結果,導致十萬年前衆仙封印之力功虧一簣。
這一切的發生,表面看似是玄機子無心犯下的過錯,但在薛天衣看來,卻更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註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