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趙羽凡說出口的這個百萬的價錢單位,江川心裡還真的是有一些震撼的。
他回想了一下,就那個把三舅折磨了一通的妖精,它竟然能夠換這麼多的賞錢,真的是很難令人置信。
雖然那個怪物差點就沒要了他們的性命,但是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回過頭來想一想,也挺讓人不可思議的。
“那現在我們還有機會去換賞錢嗎?”江川被趙羽凡說出來的賞金給吸引住了,他雙眼發亮地問道。
趙羽凡咧了咧嘴,“怕是不行。”
“爲啥?”江川張着嘴,有些激動,那可是幾百萬,妖精是他們給除掉了的,雖然更多的是那個冷漠的趙羽航的功勞,但是他們也是被那怪物揍得夠嗆,這要是能夠有幾百萬的精神補償,那也不虧了,江川還十分的期待呢。
“第一是因爲這個妖精其實並不能夠算是我們親手解決的,畢竟功勞不是我們的,不能冒領啊,你看我倆被它給揍得連媽都不認識了。第二是......我們沒有辦法得到這個煞貪的痕跡了,它被趙羽航那個詭異的七重歸宿給燒得變成了一灘黑水,而那黑水什麼都不能算,所以我們並沒有證據證明那黑水曾經是一隻煞貪。”趙羽凡攤開雙手,也是滿臉的無奈,“能換錢嘛,誰不愛錢,要是可以我也想要把今天的這事兒讓捉妖人協會來買單,你看我都給那煞貪揍出腦震盪來了。但是不行,規定就是規定,就算是我這種最不守規矩的人,也沒辦法從規定裡邊掏出哪怕一分錢來。那是不可能的。”
“唉......”江川嘆了口氣,看得出來,他這失望不是假的。
畢竟聽說了你可能中了大獎有好幾百萬塊,然後又跟你說你其實沒有買彩票,這種一驚一喜的落差,的確會讓人心態變壞。
“你應該清心寡慾穩一些才行。”趙羽凡點評道。
“哼......”江川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笑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心態不端正?”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煞貪的賞錢本就不是我們命裡該有的,所以,沒有必要爲之傷心難過。”趙羽凡一本正經地說教道。
“你嚴重了,我就是可惜,畢竟好幾百萬呢,聽着就挺讓人熱血沸騰。”江川兩手相交,翻過掌心向外,抻了個懶腰。
“不過我倒是覺得,心態崩了的人,恰恰是你纔對。”江川轉頭瞧着趙羽凡,瞧着他的眼睛。
趙羽凡眼睛裡的瞳孔本來是非常深沉的黑色,就像是黑夜一樣的顏色,而且非常明亮,像是會閃光。但是此刻,他那雙眸子裡沒有了深沉也沒有了光,是混亂而且茫然的。
這表明他的心境不對了,不再穩定,而是被憂慮和疑惑糾纏着。
“你心裡是不是很亂?各種情緒,負面的消極的,各種負能量,各種茫然不知所措?”江川問道。
趙羽凡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這是自我保護的動作,說明他心虛,不敢面對江川的這個問題。
“沒,沒有啊,我怎麼會這麼亂呢?我很清醒。”趙羽凡還想要爭辯。
“別逞強了老趙,剛纔和趙羽航拉家常嘮嗑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控制好自己了。”江川的眼神銳利得像是兩把刀,戳在趙羽凡的雙眼中,隱隱的,趙羽凡竟然真的感覺到自己眼睛疼。
“你沒有把持得住本心,你貪婪了,嫉妒了,你把很多醜惡的**表現出來了。”江川的聲音變得低沉,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有些像是在吟唱咒語一樣。
而趙羽凡聽在耳中,他的這些話猶如平地驚雷,深山暮鼓,非常響亮。
江川這一句話說得他腦子疼。
剛纔在面對趙羽航的時候,他的確是表現出了嫉妒,還有貪婪。他問趙羽凡是怎麼解決了那個煞貪,然後想要學習趙羽航的七重歸宿。他問趙羽航是如何尋找到煞貪,然後想要學習人家的觀星之術。
是因爲趙羽航比他還要年輕兩個月,而他卻能夠輕易地將一隻趙羽凡豁出了命都沒辦法解決的煞貪給消滅掉。
凡事一旦有了對比,就有了傷害。
畢竟趙羽凡可是在協會裡被叫做“天才”的人。
現在出現了貌似比他更要天才的人,這讓他接受無能。
而這種不能接受的狀況只不過是讓他心態崩塌的最直接的原因。
趙羽凡之所以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是這幾日來他經歷的所有事情的綜合結果。
雲南,這西南的崇山峻嶺高山深谷,實在是讓人感覺太不可測了。
趙羽凡以一個天才捉妖人的身份來到這裡,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了讓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去面對的敵人,那個魚姥姥,那個煞貪,且不說連魚姥姥都畏懼着的撫仙湖裡的蛟龍了。
他太大意了,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天才是在所有地方都被承認的,但是不是。
除了在樑王山上強行將小妖精阿珠帶下山來想要幫她把身上的血煞給控制住處理掉這件事情還比較順利之外,趙羽凡遇到的其他的所有的事情,都讓他感覺自己好挫好弱。
而一個人,一個總是高高在上的被捧着的人,他輕易是不可能接受自己弱小無力的現實的。
趙羽凡就是這個狀態。
他現在開始自我懷疑。
尤其是他已經訂好了下一個目標,非常明確的,而且他也一直在往之靠近的目標,那就是撫仙湖裡的蛟龍。
可是他心裡也非常的清楚的,這個蛟龍,比魚姥姥,比這個侵佔了三舅的身體的煞貪,更是要厲害強大古老得多。
面對這樣的目標,面對這樣的壓力,趙羽凡這種驕傲的不可能對自己說“不可能”的人,他承受着的煎熬可想而知。
所以他心態崩了,這並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身上的氣質,可是非常的自信,那時候你看起來可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捉妖人啊,連牢甫都不敢對你多大聲地出氣,畢恭畢敬,二毛只敢遠遠地對你炸毛。”江川說。
“那個時候只是幾天前?就這麼幾天的時間,你怎麼就變得......”江川皺着眉看着趙羽凡,“變得像是一個普通的沒有一點兒精氣神的loser了?”
趙羽凡垂着頭,“我也不想啊......但是我這幾天遇上的這些事情,真的是要命。”
“那麼,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狀態?”江川非常嚴肅地看着趙羽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