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易？”楚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東方易下意識應了一聲，這纔看向了這場比賽的對手楚天，對着他歉意一笑，施了個禮，代表自己已經做好準備。
這已經是東方易第二次在武臺上發呆了，任誰都看出他的狀態不佳。
雖說在比賽中，每個人的狀態都不可能保持得極佳，但東方易在賽前居然發呆了兩次，這種表現連一向看好他的東方野都覺得說不過去，只差沒有上臺訓斥他一頓。
這場裁判恰好是昨晚出行任務的蔣晨。
他不留痕跡地看了東方易一眼，這才高聲說道：“比賽開始！”
楚天只覺東方易氣勢一變，沒有了之前的頹廢樣。而這幅畫面，讓他有了一種即視感，暗道原來這就是之前天機算預示的畫面！
果然他和東方易之間，必有一戰！
如果勝了他，楚天將贏得第二次挑戰葉子龍的機會；但如果輸了，那麼活寶學院只能拿到大比賽事的第三名，清風學院和盛世學院則要爭一爭第一名的寶座。
這關乎到未來十年的師資力量！
雖說派遣過來的老師，大抵是像昨晚的劉新三人那般，直到中年之際才堪堪突破入武術宗師小成境界的人，遠不如他們這些天之驕子來得耀眼，但作爲武術指導老師，卻是綽綽有餘。
蔣晨比劉新三人的天資高上不少，卻也只是在中年之際突破入武術宗師大成境界，至於能否繼續高歌猛進突破入武術大宗師的境界，倒也難說。
這世上雖然有不少隱藏的武術大宗師，但在龐大的武術界裡仍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蔣晨對自己的胡思亂想不禁暗笑一聲，這纔將注意力放在了遙遙對立的兩人身上。
倒不是楚天看出什麼詭異的地方，沒敢輕舉妄動，而是東方易竟然在散發出不一般的氣勢之後，又在衆目睽睽之下發起了呆！
怎麼回事？這可跟他之前預想的畫面完全不一樣啊！
兩人不應該勢均力敵打個半小時，再由其中一人以微小的優勢獲得比賽的勝利嗎？
這下連楚天也跟着發起了呆。
臺下衆人沉默半響，隨後開始議論紛紛。
三位早已見識過各種各樣比賽的老院長看到這幅場景，仍是搖頭不已。
吳用對着衛山海低聲說道：“老衛啊，要說上次孫紀生和謝少安開局時在太極拳術上的切磋，從往年的表現看來也並非什麼稀奇事。但我還是頭一回看到比賽開始後兩個人一起發呆的，這還有沒有一點比賽的氣氛了？”
衛山海目光閃爍片刻，看着楚天說道：“似乎他出場的每場比賽，都與衆不同呢！此子跟我十分投緣，看來我得找老霍談一談了。”
“投緣？我看你頭並不圓啊？”吳用在心中吐槽一句，這才說道：“我看此子跟我更有緣分，老衛你就別跟我爭了吧。”
衛山海呵呵一笑，沒有再搭理他，而是看着楚天，一時沉默不語。
而坐在武臺西面的東方野實在是忍無可忍，喊了一句“東方易！專心比賽！”，卻被蔣晨瞪了一眼。
倒不是東方野沉不住氣，而是他一直拿東方易來詆譭其他學院的天才人物，現在東方易表現得如此糟糕，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噁心，這怎麼能不讓他爲之抓狂？
反觀楚天的表現，頗有一種不願趁人之危的感覺，更加符合監察院想要打造的武術明星代言人的形象。
這讓東方野更加抓狂！
這場比賽，明明應該是東方易大展拳腳施展抱負的絕佳機會，更是東方家族崛起的前所未有的良機！至於什麼盛世學院，那不過是王家的所有物，他一個東方家族的人，還不至於因爲老師的職位而對王朔言聽計從。
不過他再怎麼囂張跋扈，也不至於與王朔翻臉，就算是喊話東方易的行爲，也是經過王朔同意之後，才做出的“不智之舉”。
東方易就算再怎麼遲鈍，此刻也被東方野的一句話叫醒。
不過就在衆人以爲東方易總算恢復了一些狀態的時候，東方易接下來的表現卻是令人失望透頂，一點也沒有在與孫紀昀比賽時表現出來的那種遊刃有餘的身手。
沒過多久，再次走神的東方易就被楚天打倒在地，似乎他也知曉自己今天的狀態不佳，索性就等着裁判的判決。
蔣晨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倒計時結束之後直接判定由楚天獲得比賽。
楚天一臉莫名地看着東方易，東方易卻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監察院。
天機算預示的畫面，難道是指這一場虎頭蛇尾的比賽？又或許是在告訴他這場比賽透露着詭異的氣息？
但別說是他，就是臺下的衆人，都看出東方易的不對勁。
東方野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但更多的是怒其不爭的憤怒。他沒有多呆，直接追着東方易而去。
盛世學院的人面面相覷，最後在面沉如水的王朔的指示下盡數離開。
吳用和衛山海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但怎麼也想不明白東方易這次可謂是災難般的表現。
往年的比賽，再糟糕的情況都曾出現過，但像東方易今天這樣亂打一通還時不時走神的樣子，他們卻是第一次看到。
不過再怎麼樣，既然比賽已經結束了，那麼他們就沒有呆在這裡不走的理由。故而沒過多久，白雲學院和清風學院的人也稀稀落落地離開了監察院。
霍寶沒有叫上還站在武臺上一臉莫名的楚天，而是帶着其他人去醫院探望姜昱和僞裝成重傷實際上也是在休養生息的謝少安。
林國立看了看走回來的蔣晨，緩緩說道：“看來這東方易還真和昨天抓捕回來的黑衣女子有着牽扯不清的關係。”
蔣晨點頭稱是，看了站在林國立的孫雲鵬一眼，問了聲好，便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沒過多久，李曉芸走了過來。她倒沒有先問好，而是看了武臺上的楚天一眼，繼而說道：“要不要先讓楚天迴避一下？我擔心這個距離他聽得到我們說話。”
林國立大手一揮道：“無妨，你說就是了。”
孫雲鵬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沒有多問什麼。
李曉芸定了定神，這才緩緩說道：“許菡和東方易在三年前的新都認識，東方易在剛進入盛世學院不久，從一羣糾纏她的混混們中救下了她。後來兩人感情迅速升溫，沒過兩個月就同了居……”
說到同居這兩個字，就連處處強勢無比的李曉芸也稍稍紅了臉。
孫雲鵬倒是沒有掩飾自己眼中露出的戲謔之意，剛想說些什麼，卻聽一臉平靜的林國立問道：“然後呢？”
李曉芸咳嗽了一下，掩飾心中的不平靜，繼而說道：“就在兩人同居了半個月之後，許菡卻是突然消失，而與此同時，東方家族的傳家寶也消失不見。因此許多東方家族的人，都懷疑是許菡下的手，更是譴責東方易引狼入室的行徑。當然，東方易起初一直在爲許菡辯駁，認爲一個沒有武藝在身的女子怎麼可能在衆人的眼皮底下做到這樣的事情，但許菡一消失就是三年，這讓東方易只能默默忍受着衆人的白眼。”
林國立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卻是突然問道：“上次要你查的關於東方家族繼承人培養的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
李曉芸愣了愣神，回答道：“林院長，這件事情基本上很難查到線索，而且您當初也沒有把它當做緊要之事，現在是要我先徹查此事嗎？”
林國立滿意地點了點頭，繼而說道：“我可以把林斌派給你，暫時作爲你的副手，怎麼樣，條件夠好了吧？”
李曉芸愣了愣神，不留痕跡地看了楚天一眼，見他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這才說道：“我不需要林斌給我打下手，我可以指名別人嗎？”
林國立似乎有些訝異，緩緩說道：“哦？不過我這裡只有新人可以派給你，老人都脫不開身，你可要想好了。”
李曉芸沒有猶豫，直接報出一個人的名字。
林國立神色古怪了片刻，最後幽幽一嘆道：“真不愧是我們監察院的情報販子！你可比一些老人都要精明多了！好吧，既然我答應給你一名新人，你又沒有違反規定，這個人我就暫時派給你了。”
李曉芸得到林國立的同意，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離開了武臺北面的院落。
孫雲鵬沒有顧忌，哈哈大笑道：“老林也有吃癟的一天！要那個人出手，恐怕代價不小吧！”
蔣晨神色不改，心底裡也在暗自發笑。
林國立看着兩人幸災樂禍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道：“果然很多話都不能輕易答應才行啊！”
孫雲鵬倒是對剛纔說的繼承人的事情十分好奇，沒有繼續嘲笑林國立，而是開口問道：“你是指東方家族大肆開張孤兒院的事情吧！每年他們都會招收一批孤兒，因材施教，倒是名聲不錯的樣子，你怎麼懷疑起這個了？”
林國立目光閃爍了片刻，繼而回答道：“每年總有一些人死於流感，未免也太湊巧了！雖然說東方家族招收的孤兒數量不容小覷，的確是爲國家在做事，也能拿到不少的國家補助和企業贊助，而且也沒有中飽私囊的意思。不過越是這樣，整件事情就越透着一絲詭異。我聽說東方家族還會傳習他們一些武術的基本功，更是讓我覺得蹊蹺。”
孫雲鵬好奇問道：“學一些基本功不就是爲了強身健體嗎？這很正常啊。”
林國立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意思，而是對着楚天說道：“你想聽的，我都告訴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孫雲鵬對此並不感到驚訝，蔣晨卻是一臉吃驚。
先不說林國立的用意如何，若是他蔣晨站在楚天的位置上，他自然聽得到兩位院長和李曉芸的對話，只是聽不真切，可能會錯漏關鍵詞甚至理解錯其中的意思，但如果林國立話語的意思他沒有理解錯的話，那豈不是說楚天比他的耳力都要好上一籌？
楚天點了點頭，對着林國立施了一禮，這才緩緩走下武臺，離開了監察院。
蔣晨雖然有些疑惑，但此番對話林國立都沒有避開他，說明林院長對他是信任有加，隱隱有些將他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意思。
果不其然，林國立開門見山道：“在我離任後，你就是第二任監察院院長。”
蔣晨微微一愣，一時忘了接話。他原本以爲林國立十分看重謝少華，是有將監察院院長交給他的意思，再不濟，兩人起碼也是公平競爭一番，但林國立的話語卻是斬釘截鐵，完全沒有讓謝少華擔任監察院院長的意思。
然而，林國立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大驚失色：“如果我最近遇到什麼意外，有些秘密就麻煩老孫你告訴他了。”
蔣晨渾身一個激靈，看向孫雲鵬，見他亦是大吃一驚，竟是第一次有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