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說完這話,哼了一聲,就坐到了桌上,拿過放在茶托上的茶杯放好,剛想倒茶喝水,卻發現茶水沒有了,她不由生氣拍了一下桌子罵道:“真是倒黴,連茶水都沒有了,今天怎麼那麼倒黴!”
她站了起身,這個時候,她發現那個年輕人已經走到了屏風後面,一副顫抖的樣子,時不時還放眼看一下自己。這個樣子,活脫脫像是一個小媳婦害怕被人偷窺換衣服。她看到那個年輕這副樣子,就忍不住笑了,不由說道:“算了,你等一下,先別換溼漉漉的衣服先,我既然做了好人,就乾脆做到底好了。”
她說着就出去了。
年輕人看到她出去,一臉壞笑的樣子,十分奇怪,可是還是很聽話地站在了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走到了屏風前,三下五除二,就將年輕人的試衣服扔到了窗外,隨即把一個包袱扔給了年輕人說道:“衣服,換上。”
年輕人傻傻地接過包袱,連聲說道:“多謝,多謝,多謝姑娘!”
姑娘嘿嘿地笑了幾聲,坐到了桌上,一臉壞笑地看着屏風後面。
年輕人打開包袱之後,臉色馬上變得奇怪起來了,他把頭從屏風後面探出來對姑娘說道:“姑娘,你給我的衣服,怎麼是女人的衣服?你弄錯了吧?”
姑娘哼笑了一聲,然後說道:“你穿還是不穿?不穿的話,我就把你整個從窗戶扔出去,讓你什麼也不穿在衆人面前出現……”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想到這個丫頭竟然輕輕的四兩撥千斤一下,就將他弄到了水桶裡面,要把他脫光了扔出去,那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年輕人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穿上了女人的衣服,極不情願地走了出來。
看到年輕人穿上女人的衣服走出來,姑娘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了。而年輕人的臉也色也漸漸由害羞的紅色,變成了憤怒的黑色,他一掌拍到了桌上,憤怒地說道:“笑夠了沒有?笑夠了沒有?”
看到年輕人生氣時候的那種窘迫,姑娘終於不笑了,她一臉正色地看着那個年輕人說道:“別生氣了,誰讓你在我洗澡的時候跑進來,哼,我這樣懲罰你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她說完這話,抱拳仰頭不看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看到這位姑娘還在爲誤會的事情生氣,他連忙說道:“姑娘,小生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姑娘你的。當時那些人追的緊迫,小生從後院溜進客棧之後,只顧得逃跑,當時整個二樓,就姑娘的房間似乎是沒有人的,小生就溜進來了,躲進了櫃子裡。從未想過會冒犯了姑娘你!”
看到年輕人這般緊張地解釋,姑娘終於不生氣了,她說道:“坐下來吧!”
年輕人發現這位姑娘臉色不難看了,這纔敢坐下來,因爲他穿的是一套曲裾長裙,如果要坐下來的話,就必須跪坐了,他無可奈何地跪坐在了姑娘的旁邊,忐忑地說道:“小生姓李,名逸,字竹海。未知姑娘如何稱呼。”
姑娘哼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嵐煙,江湖人稱‘慧眼女伯樂’。經本姑娘看的馬,不用看,就單單憑藉聽馬的嘶叫聲,本姑娘也能夠猜出這馬是公是母,是沙裡飛,還是黃鬃馬。總之這天下間的馬,沒有本姑娘看走眼的時候。”
竹海聽到嵐煙這麼說,他忍不住暗暗讚道:“看來這位姑娘的眼睛卻是很厲害。”可是一想到那位姑娘中午的時候,曾經想要騙人的馬,竹海又覺得這位姑娘不像是好人。可是轉念一想,她對自己冒犯她的事情,並沒有把自己抓去報官,而是保護了自己,他還是覺得或者這位姑娘也是一個爲了生活奔波的可憐人。
“姑娘果然是厲害。”竹海不由讚道。竹海說完這話,不由又一連打三個噴嚏。
嵐煙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搖了搖說道:“我看你八成是着涼了。罷了,我好人做到底吧!”嵐煙說着就站起來。
可是卻被竹海叫住了,他說道:“姑娘,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叫夥計給你熬些薑湯了。”嵐煙回頭看向竹海說道。
竹海馬上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只要在下回在下的草廬就沒事了。”
“草廬?”嵐煙聽到竹海這話,不由說道,“對了,你還沒有說,你爲什麼被府衙的官差追呢?你這樣子不像是作奸犯科的,莫非……你勾引了那家的姑娘?”
聽到嵐煙這麼說,竹海整個人站起來,連忙說道:“別胡說,我是讀書人,讀書人怎麼會做那種事情?”
嵐煙看到竹海如此緊迫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說道:“我逗你呢!就你呆頭呆腦的樣子,又會有那個姑娘喜歡上你。說吧,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被府衙的官差追?”
竹海扭捏了一下,然後坐了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他說道:“我挖了別人家的墓……”
在古代掘人墳墓,和淫人妻女是一樣的罪過。ishu.
聽到這話,嵐煙馬上說道:“不是吧?你怎麼會掘人墳墓的?那人和你有仇?殺你父母還是搶了你妹子?”
竹海搖了搖頭。
“欠你錢不還?”
竹海還是搖頭。
嵐煙看到竹海還是搖頭,不由說道:“既不殺你家人,也不欠你錢,你爲什麼要挖人家的墓?”突然間嵐煙想到了什麼,不由站起來說道:“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說着這話的時候,指着竹海,不禁地搖頭,一副你這人怎麼有這樣一個愛好?真的看不出來啊!真是看不出,這樣的古怪的愛好,竟然會是一個文弱書生。
看到嵐煙明顯誤會了,竹海又緊張起來了,他連忙搖手說道:“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挖那個趙員外的墳墓,是因爲趙員外死的不明不白,我很好奇他的死因,所以才挖的墳墓,想要解剖他的屍體,一看究竟的。我沒有戀屍癖,沒有……”竹海最害怕就是被人誤會他有戀屍癖了。
嵐煙聽到這話,看到竹海這般緊張,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說道:“你爲什麼那麼好奇趙員外的死因?他是你什麼人?你又不是官差,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就算他老婆偷漢子,把他弄死了,也輪不到你管。”
竹海聽到這話,馬上說道:“我不是多管閒事,而是……怎麼說呢!”
竹海有些着急了,他很想將這個誤會解釋清楚,不由用手抓了一下頭。嵐煙看到他着急的樣子,笑着說道:“慢慢說,不急,不急……”反正我今天無聊,就當着聽故事,看熱鬧了。
竹海思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然後說道:“三十天前,我從洛陽一直逃難到了襄陽。哦,在還沒到襄陽的時候,我在路上就發現了兩個奇怪的人。”
於是,竹海就將自己的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嵐煙。或者是因爲他挖別人的屍體,被人誤會,不容於世人,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聽衆,或者是他覺得有必要解釋這個誤會,總之他說得很是詳盡。
在逃亡襄陽的途中,他遇到了兩個眼神呆滯,面色發青,看起來就像是死人的人,開始他還以爲那兩個人是的了什麼病,出於醫者父母心的本能,要給這兩個人看病。
可是給這兩個人診脈,發現這兩個人的心跳什麼都很正常,可是除此之外,這兩個人說話的語氣,還有表情十分的僵硬。
他心裡估計這兩個人或者是從孃胎裡出來就這樣了,是傻子之類的。可是逃亡過程當中,他們兩個人的病症越來越嚴重,最後發展到不吃飯,活活餓死了。倒下來的時候,他們還沒有任何的痛苦的表情,就像是兩具丟了魂魄的行屍走肉一般。
這使得竹海當時害怕極了,因爲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雖然是大夫,可是卻也對鬼神之說相信一二,自然避之無不及了,哪裡還敢多想什麼?
到了襄陽之後,他在襄陽城外接診了許多北方的流民,又有幾個北方的流民和那兩個男人是一樣的,行屍走肉,面無表情,不吃不喝,目光呆滯,最後活活餓死,渴死。
不過因爲是北方的流民,對於患病死的北方流民,襄陽父母官們害怕這些流民有什麼瘟疫,統一將屍體燒掉了。竹海想要研究,也沒有辦法研究。
而且他在詢問那幾個北方流民的朋友或家人的時候,得知這些人都是從兗州逃往而來的。
竹海本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就從襄陽出發,沿着上兗州最簡潔的路徑纔到了棗陽,就遇到了趙員外去世的事情。
竹海說道:“那趙員外的死狀,我聽人說了,和我遇到的那些人的死狀是一摸樣的。我心裡十分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病,竟然可以將一個大活人變成行屍走肉,不吃不喝,最後餓死。”
聽到竹海這麼說,嵐煙不由毛骨悚然,她說道:“不會是那個什麼吧?”
“怎麼會!”竹海馬上說道,“我懷疑是什麼瘟疫,而且是很厲害的瘟疫,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的。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弄清楚,否則我心有不甘。身爲醫者,就要治病救人,就要爲病人解除痛苦。醫海無涯,學無止境。”
竹海說到最後目光是那麼的堅定。
嵐煙突然間感覺到這個竹海認真起來,還是很好看的,她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你挖了那個趙員外的屍體,研究的結果怎麼樣?”
竹海說道:“我只不過剛挖屍體,拿回草廬,還沒有來得及解剖,就被人發現了……只顧得逃命了,哪裡發現什麼。”
嵐煙搖了搖頭說道:“你真是個笨蛋,那趙員外家有千金,墳墓肯定看的緊,你找一些普通百姓的,沒有人看墓的來挖,那不就好了?真是夠笨的。”
竹海說道:“可是我只聽說了趙員外是這樣死的,別人我沒有聽說,我不是每一個死人的屍體,我都會挖的啊!”
嵐煙當下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那你就找一些和趙員外死狀一樣的普通百姓,那不就好了?”
“找不到。”竹海馬上說道。
嵐煙說道:“算了,這屍體萬一是什麼瘟疫,那豈不是慘了?找不到還好呢!起碼證明不是瘟疫,不會感染。”
竹海聽嵐煙這話,不由覺得有道理,馬上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起碼不是瘟疫,如果是瘟疫的話,趙家上下肯定都會被感染,可是目前只是他一個人死了而已。”他說到這裡,又不放心,不由看向嵐煙說道:“嵐煙姑娘,你幫我去打聽一下,趙家是不是還有人和那個趙員外死於同一個症狀的?”
嵐煙心裡暗暗罵道:“我和你到底這樣的地步了嗎?我要幫你去打聽消息了?”可是她心裡的好奇心也作怪,她說道:“好吧!我幫你去打聽。”
竹海聽了之後,連聲說道:“謝謝你了,嵐煙。”
“嵐煙?”聽到竹海竟然將自己的稱呼改變成了名字,嵐煙不由瞪眼,然後正色說道,“我、和、你、還沒有熟悉到那種地步,請你以後稱呼我嵐煙的時候想一下,你還是叫我嵐煙姑娘比較好。”
竹海聽到這話,馬上摸着頭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只是叫嵐煙姑娘,這樣怪怪的……”
嵐煙聽到這話,馬上反問:“有什麼怪怪的?”
竹海說道:“嵐煙,你沒有去過天下第一樓吧?”
嵐煙聽到這話,馬上瞪眼說道:“那是什麼地方?本姑娘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雖然那個地方是歌姬、名伎女們最爲高級的場所,也是那些老爺們最想去的地方,可是嵐煙對裡面那些靠出賣色相的女子還是十分的厭惡的。因此聽到天下第一樓的時候,她馬上就有些惱火了。
“那裡面的老鴇都會把歌姬,或者是……成爲姑娘,我在洛陽住的時候,在天下第一樓裡認識了一位叫做小圓的丫環,她就不喜歡我叫她小圓姑娘,非要我叫她小圓。”竹海笑着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