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許世傑笑着睨向許婕,“那一定是二妹妹說的嘍。”
許婕吐了吐舌頭:“難不成你還把這幾條破魚當寶貝?”
“怎麼叫破魚?”許世傑笑她不識貨,“這些可是難得一見的‘緋秋翠’。”
許娡不禁再次看向池子裡那些所謂的“緋秋翠”,她對魚不甚瞭解,只見它們的背上有一條緊密排列的魚鱗,一直到魚體尾部,腹部的側線上也有一排魚鱗,其他部位則沒有魚鱗。背上的鈷藍色和下腹部的紅色花紋相映成趣,還參雜了些許緋紅的花紋,估計就是因此而得名。
聊到興起時,許世傑非要留許娡和許婕兩個在這裡吃晚飯,叫來丫頭憐春和憐夏奉上茶點,三人先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
許婕喝了口茶,問道:“二哥,你今天出去一天,做什麼去了?”
許世傑抓起一塊點心餵給地上的小貓、小狗和小松鼠:“沒幹什麼啊,就是出去逛逛,看看有什麼新奇的玩意。”
許婕嗤他一句:“土豹子。”
“嘿!”許世傑假裝擼袖子,“丫頭片子找打了是吧?”
一下午的時間,與其說是兄妹三人其樂融融,不如說是許世傑和許婕兩個人嬉戲打鬧,而許娡在一旁做看客來的準確。
許娡雖然才十六歲,但兩世的記憶加起來,少說也有三十幾年,早已過了少女的年紀,是個名副其實的“老女人”了,所以有些時候,她更願意一個人像貓兒一樣窩在家裡曬太陽,哪怕什麼事情都不做,她也高興。
晚飯是在正房的中廳裡吃的。一盤素肚絲,一盤花香藕,一盤龍井蝦仁,一盤酒釀清蒸鴨子,一碗七翠羹,外加一壺桂花釀,一頓飯吃的既清淡又可口。
飯後,許世傑又藉口消食,帶着兩個妹妹在宅子裡閒逛,看似漫無目的,卻是在入夜前分別將二人送回了各自的院子,很是細心周到。
他故意先送的許婕,是因爲有話要對許娡說。
“妹妹,明天你有什麼事麼?”許世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有啊。”許娡看向許婕院子的方向,“我們約好的,要出去買些東西。”
許世傑有些擔心:“兩個姑娘家還是不要出門了吧!要買什麼打發下人去就行了,或者跟我說也行,我幫你們去買。”
許娡掩口一笑:“這可不行,因爲我們跟二哥一樣呀。”
許世傑不解:“什麼跟我一樣?”
“都是土豹子唄!”許娡跟他開起玩笑,“好了二哥,我們有分寸的,你就別跟着瞎操心了。”
許世傑明天也有事情,只好反覆叮囑她多帶些人,不要只帶丫頭,小廝什麼也要待上幾個。
第二天,許世傑又是早早出了門。
許娡由小白服侍着簡單梳了個髻,穿了一件杏黃緞面牡丹折枝刺繡圓領褙子和一條桃紅繡牡丹的百褶裙,又戴了一對宋春婷送的小扇形的耳環,便去後院找許婕。
許婕不像許娡好歹還出過幾回門,她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完全不知道要怎樣裝扮才得體,在身邊伺候的彩霞和采薇也是手忙腳亂。
“反正是要帶帷帽的,妹妹隨意即可。”許娡坐在一旁吃着蜜餞青梅。
即便如此,許婕在選擇衣服的顏色時,還是拿不定主意,最後在許娡的建議下,決定穿芙蓉色雞心領的直身褙子。
二人攜手才踏出垂花門沒幾步,便見一小廝迎面跑過來:“大小姐,二小姐,永寧侯來了。”
許娡微怔:“他來做什麼?”
話音未落,大門口傳來一聲咳嗽:“怎麼?不歡迎嗎?”
許娡臉一黑,從小白手裡接過帷帽戴上,上前兩步,矮了矮身子:“許娡見過侯爺。”
許婕也學着許娡的動作。
宮吟飛和丹青兩個一前一後進了大門,停在許娡面前,習慣性地“嗯”了一聲,笑道:“我好像來的不巧?”
許娡心裡嗤他一聲,明知故問,但面上依舊神色自若,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侯爺哪裡的話,快請進。”
四人一起往中路的會客廳走,一路上,許婕都緊張地拽着許娡的衣角。
進了會客廳,許娡先請宮吟飛上座,然後和許婕虛坐在右手邊的椅子上,吩咐道:“小白,去把父親給的廬山雲霧拿出來招待侯爺。小青,去請二爺回來。”說話間,和許婕將頭上的帷帽摘下,換上青紗遮住臉面。
非禮勿視,宮吟飛自覺看向一邊,卻是叫住小青:“不必了,我坐坐就走。”
許娡挑眉,恨不得他馬上就走,於是招手道:“那小青回來吧。”
許婕打心底裡佩服許娡的鎮定自如,坐在一旁不由細細觀察琢磨起她的一言一行,甚至是一舉一動,想要牢牢的記在腦子裡。
宮吟飛笑着打量許娡姐妹,見二人雖遮了面紗,氣質卻是截然不同。許婕一看就是小家碧玉一般,而許娡,則是骨子裡透出的桀驁之氣。
他笑問她:“在京城可還習慣?”
“託侯爺的福,很是習慣。”許娡眉眼不擡,態度冷淡道。
宮吟飛接過小白奉上的茶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既然習慣,明天開始,我叫人來教你些宮裡的規矩。”
“宮裡?”許娡蹙眉不解。
“是啊。”宮吟飛拱手向天道:“承蒙皇上擡愛,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所以,一些面聖的禮節你要學起來。”
“面聖!”許娡吃驚。
旁邊的許婕更是差點從椅子上癱了下去,虧得有彩霞扶她一把。
許娡趕緊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道:“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宮吟飛還未開口,丹青卻是輕蔑一笑,道:“一個姑娘家,就這麼急着嫁人?”
許娡冷笑着看他一眼:“是啊,我等不及想讓你叫我一聲‘夫人’呢。”
不想此話正中丹青軟肋,指着許娡“你!”了半天說不出第二個字。
宮吟飛見丹青氣得咬牙,趕緊出頭滅火:“好了好了,我此次來就是爲了這個事情,欽天監需要你我二人的庚帖,纔好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