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瑜乾澀的眼睛裡還是流出一滴眼淚來,順着她的臉頰緩緩的落到了地上,與地面上的污垢混成一片。
這纔是真的窮途末路一去不返。
丁瑜的話顧子煜聽不到,因爲顧子煜已經捏着這張紙,踩着保時捷的油門,往醫院趕了。
紅色的保時捷風馳電掣,刷着風聲呼嘯而過。
顧子煜的心臟在“碰碰”的跳,他一邊開車一邊給白兮打電話。
“我已經拿到丁瑜的解毒劑配方了,你先準備好化驗程序。”
白兮也有些激動,“好的子煜哥哥。”
顧子煜到了醫院的時候,白兮已經將整套化驗工具都準備好了,只等着顧子煜過來。
白兮結果丁瑜寫的試劑配方,先是大體的掃了一眼,“看了沒什麼問題。”
顧子煜皺着眉說道,“我不相信丁瑜,你給我好好的查,一點錯都不能有,我不能再被丁瑜威脅第二次了。”
白兮點點頭,“我明白的子煜哥哥。”
“去吧。”
白兮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回頭望着顧子煜說道,“子煜哥哥,我能求你一件事麼?”
“什麼事?說。”
白兮抿着嘴脣,睜着孩子一樣大大的眼睛說道,“子煜哥哥,你……你……你能不能不要殺我師姐?……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師姐不對,但是她已經受到懲罰了,你能不能就留她一條命?”
顧子煜陰沉着臉說道,“藍藥的事情你知道了?”
白兮點點頭,“衛忱哥哥從莫斯科帶藍藥回來給你,我就知道你們有什麼打算了。”
“藍藥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個合法的商人。”
白兮苦笑道,“衛忱哥哥去和你去有什麼區別麼。”
她有點可憐兮兮的,“藍藥的恐怖之處衛忱哥哥很清楚,我師姐真的已經受到懲罰了,子煜哥哥你就放過她吧。”
顧子煜嘆了口氣,他想起剛剛丁瑜說白兮的話又看着白兮現在這副樣子,不由得心累,“安寧沒事了我自然回放過丁瑜,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商人,放心。去吧。”
顧子煜向來一言九鼎,聽到他的承諾,白兮感激的笑了笑,攥着手裡的配方,小跑着往實驗室去了。
整個下午,白兮都泡在了實驗室裡,直到晚上十點多,白兮才終於走了出來,她的眼睛通紅的像個傻兮兮的兔子,憋着嘴,很是難過的樣子。
她這樣往顧子煜面前一站,顧子煜就覺得一種不安涌上了心頭。
白兮搖搖頭,“不行的子煜哥哥。”
她大大的眼睛眼眶紅紅的,眼淚就在裡面逛來逛去,“也許是時間長了產生了再次變異,也許是我學藝不精,也許……”
“也許是這個試劑的配方本身就是錯的!”
“不是的……”
顧子煜看着白兮說道,“你告訴我,如果按照這個配方來注射,會有什麼後果?”
“這個……”
顧子煜低聲吼道,“說!”
白兮被他嚇得直哆嗦,“會……會……會心臟衰竭……最後……會……會死……”
顧子煜的臉上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丁瑜——!”
他站起身來,邁着長腿徑直的就出了醫院,也不顧白兮在他的身後哭喊着。
白兮的聲音太大,她看着顧子煜的背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將病房裡的安怡都給吵了出來。
安怡一看白兮的樣子,心裡一下子就涼了,她連忙扶住白兮的肩膀,“怎麼了白兮?是不是安寧出什麼事了?”
安怡的頭髮有些凌亂,本來就圓圓的眼睛這回更是因爲擔心睜的更大,一雙剪水雙瞳裡滿滿的全是驚恐。
白兮這回也顧不上哭了,連忙跟安怡解釋,“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安怡姐姐,安寧他沒事的。”
“那你這是怎麼了?”安怡上下打量着她,很明顯的還在懷疑顧安寧出事了。
“是丁瑜師姐。”白兮說道,“子煜哥哥剛剛拿回來一份解毒試劑的配方,說是丁瑜師姐給他的,但是我剛剛試驗過了,這份配方並不能解決小安寧現在身體中病毒的變異。我不確定是我學藝不精還是病毒的變異更進一層的,但是子煜哥哥認定是丁瑜師姐騙他,剛剛怒氣衝衝的去找丁瑜師姐了,我怕會出事啊,安怡姐姐,怎麼辦啊?”
安怡也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她的眼珠轉了轉,“不是你怕會出事,丁瑜騙了子煜,子煜這麼生氣,是一定會出事的。”
“那……那怎麼辦……”
白兮的手腳已經急的不知道放在哪裡好了,她還從來沒見過顧子煜生這麼大的氣,連忙搖着安怡的手臂,“怎麼辦啊安怡姐姐,不一定是師姐的欺騙,可能真的是我學藝不精,我看不懂。”
安怡這回冷靜下來了,她掐着白兮的手,強迫她冷靜下來,“你告訴我,這個試劑會不會造成安寧的死亡?”
白兮點點頭,“會……”
安怡冷笑着放開她,“那你還說什麼,丁瑜就是想要安寧死,到了現在她都不死心,她根本就是不知悔改!”
白兮趕緊跑過去抓住安怡的手,“安怡姐姐,現在就只有你能救我師姐了,你不能坐視不管啊,安怡姐姐算我求你了,我師姐現在真的不能死啊。”
“你求我?”安怡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兮,“他要殺我兒子!你知不知道他要殺我兒子!不是一次,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殺我的兒子!現在你讓我救她?白兮我告訴你!我恨不得她死無葬身之地!”
白兮連忙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師姐的錯,子煜哥哥已經給我師姐注射了藍藥了。可是安怡姐姐,小安寧的命最重要啊!我師姐要是不寫出她當時是怎麼促成病毒變異的,我根本沒法治療這種病毒,安怡姐姐,況且不能讓子煜哥哥背上殺人犯的罪名啊!”
安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將白兮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拿了下去,她冷漠的看着白兮,“丁瑜被子煜扔到了哪裡我也不知道,你不如去問問衛忱吧。”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往顧安寧的看護室去了,一眼都沒有再回頭看依然在哭的白兮。
白兮看着自己的手,她知道,安怡生氣了,因爲她的勸說和請求。丁瑜做錯了,她做的太過分了,偏生還不能死,誰都拿她沒有辦法。
她是有私心,丁瑜是她的師姐,她曾經幫助過她,所以她纔會想要最起碼的保住她的一條命的。
白兮吸吸鼻子,掏出手機,給衛忱打電話。
“衛忱哥哥……”
衛忱正躺在牀上抱着楚歆補覺養身體,一聽見白兮這顛三倒四的敘述,驚了一身的冷汗出來。
“讓顧子煜出出氣不好麼?”
“我就怕子煜去不僅僅是出氣!”衛忱一邊說一邊穿衣服,“丁瑜算是自己找死,觸到子煜的逆鱗了。”
楚歆倚着牀頭看他風急火燎的穿衣服,“這孩子差點讓安怡喪命,我還以爲顧子煜不會喜歡這孩子的。”
“你也說了,這孩子差點讓安怡喪命,對於安怡來說,顧安寧就是安怡的命,這個道理子煜懂,丁瑜也懂,現在有人要殺死安怡的命,而且是三番五次的,子煜現在的怒火已經到了頂點了。他會殺了丁瑜的。”
衛忱說完拿起手機和車鑰匙就往樓下跑,希望自己還趕得上丁瑜的最後一口氣能夠救她一命。
等到衛忱到的時候,別墅裡一片寂靜無聲。留在這裡的兩個保鏢木頭樁子一樣的怵在門口。
“子煜進去多久了?”
“二十分鐘。”
衛忱剛要往裡進,兩個保鏢雙手一檔,直接將他擋在了外面。
衛忱眉毛一挑,“幹嘛你們!”
“顧先生說不準任何人進去。特別是白兮小姐搬來的救兵。”
衛忱氣的不打一處來,揮手將保鏢的手打到了一邊,“我特麼纔是你們的老闆!這裡也是我的!顧子煜說的任何人不包括我!”
不管後面的保鏢還怎麼喊,衛忱三步並做兩步的就往樓下走。
走到一半,他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上一次聞到這麼重的血腥味,還是他十九歲的時候,衛子希在這裡拼殺出來的時候。
衛忱暗叫不好,更快的走下了樓梯。
地下室的場景倒是比他想的要好,只有兩個人,一個躺着一個站着。
躺着的是丁瑜,她的頭邊一攤的血,雙手邊,雙腳邊都各有一攤的血。
站着的人是顧子煜,顧子煜的手上還反手握着一把軍刀,上面滴滴答答正往下淌血。
衛忱走到他的身邊,輕聲說道,“你先彆着急,丁瑜現在真的不能死。”
顧子煜緩緩的轉過頭看着他,“衛忱?你說晚了。”
衛忱一聽,心裡就想着,這回是真完了。
他看了顧子煜一眼,然後走上前,翻過丁瑜的身體,她的身體還有溫度,感覺不出來是活是死。
衛忱將人翻過來,當即嚇了一跳。
在衛忱的記憶力,丁瑜長得還是很不錯的,如今這張臉已經看不清楚長相了,一道又一道的刀痕,將這張本該不錯的臉割的像個血淋淋的棋盤,完全看不清楚原來的模樣了,顧子煜毀了丁瑜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