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輕輕一嘆,“現如今,屬下一連失去的兩個妹妹,心中也不知是何種想法,只是有些苦澀非常,今日請您出來,也只是想同您說一聲,大概日後,屬下都不會自不量力的幫您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大概是聽出了他話裡的神傷,洛瀟然沉默了半響之後,才終於張開了口。
“你也幫過本王不少,不必如此看清自己。”
他輕輕搖頭,“屬下心中十分明瞭,除了一些文質彬彬的東西,屬下什麼也做不好,與其一直留在您的身邊丟人現眼,倒不如悄悄退開,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說着,他又有些擔心的望向了洛瀟然。
“最後還有一事,那便是父親讓屬下遠離於您,屬下雖然不願,但也不好繼續找您,如今太子被廢,其它皇子蠢蠢欲動,望殿下日後多多保重。”
“你是要去哪兒嗎?”
洛瀟然緩緩開口,實在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突然說這些話。
卻見他又再次搖了搖頭,“沒呢,屬下便是想將心裡的瑣事一一放下,然後專心研究醫書,偶爾飲茶談心,無牽無掛,倒也自在。”
忽然想到什麼,他又從懷裡將一石頭般的東西緩緩拿了出來,而後輕輕放到了洛瀟然的跟前。
“對了,這是涼音的東西,三年前,她被救回來時手上便抓着這個,雖不知道這是什麼,但似乎挺重要的,那時被六妹拿去玩耍,後來便不見了,也不曉得去了哪裡,原本一直無人注意的,前些日子見那些下人收拾二妹屋子的時候,在她的桌腳下找到了這個,這才知曉原來六妹將這玩意送給了二妹。”
說着,他又有些苦澀的笑了一笑,“現在想來,二妹的心思一直都不簡單,也是委屈了涼音,前些日子還偷偷的懷疑過她,心中甚是抱歉,也勞殿下回去後幫屬下同她說一句,還有讓她不必一直躲着屬下了,屬下已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日後,再也不會同她說一些無禮的話了。”
看着桌子上即不像石頭也不像玉的小東西,洛瀟然的心裡不由有些疑惑了。
於是輕輕拿起看了一眼後,他才緩緩地接着道:“此物本王會替你拿給她,但是抱歉之類的話,你可自己去同她說。”
他連連搖頭,“不了,她不是都同您表明心意了嗎?你們的喜事應該也快了吧?如今丞相府與離王府的關係鬧的這麼僵,我若貿然去找她也不太好,世人時常誤會於她,我若此時找她,難免又有流言蜚語。”
說完他便溫文爾雅的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衝他行了個禮後,才道:“該說的屬下也說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勞煩殿下了,告辭。”
話罷,他轉身離去。
倒不如說是落荒而逃。
畢竟他走的時候,連頭都不太好意思回。
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洛瀟然的心裡忽覺有些惆悵,這樣一個翩翩少年,約莫只有阿音也會捨得放棄了。
她究竟是同他說了什麼呢?
竟能讓他如此神傷……
轉眼己是酉時,漸漸夕陽西下。
而涼音與小畫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離城的大街上。
一路下來,小畫都在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涼音一臉無奈,只是時不時的應她一聲。
街上的人羣來來往往,看見她時,皆是一臉驚訝的盯着她看半天,偶爾有男子迎面走過來時,皆會失神的盯着她看大半天。
大抵還是有很多人沒見過涼音真正的模樣,所以一路走來,四面八方的人羣總會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個半天,然後議論着她是誰家的姑娘。
瞧着周邊的人羣時不時便指着自己議論紛紛,還時不時的交頭接耳,涼音不由得又更加無奈了些。
以前戴着面具,見到她的不是躲着她就是喊她醜八怪,現在沒戴面具了,又總能惹人議論紛紛,便是走在大街之上都能引起騷動,這也真真讓她無奈。
聲聲議論傳入耳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疑惑着她是哪位。
忽然,一位大娘輕聲道了一句,“她就是那個涼音啊……”
話罷,正在偷看的衆人紛紛側目,無一不是畏畏縮縮的躲到了一旁,方纔還衝着她指指點點的衆人也早沒了影子。
這一瞬間,涼音不由更無奈了!
於是便低聲着道:“小畫,上次那事還沒過去嗎?爲何這些百姓一聽到我的名字就躲遠了啊?”
小畫呆呆的眨了眨眼,後而又傻傻的撓了撓腦袋,“什麼過去了?血染離城的事兒嗎?”
涼音面色一僵,“什麼血染離城?”
“小姐,您是傻了嗎?你把那二小姐的手當衆扭斷,衆目睽睽之下,拖着她從太子府走到離王府,那一步一個血印子,看到的百姓成千上萬,染了一地血呢,您不會是以爲您沒殺六小姐的事真相了,您血染離城的事就沒人記得了吧?”
涼音一臉懵圈,又道:“但是殿下不是回來了嗎?這事他沒解決?”
小畫長長一嘆,“便是離王殿下回來了,也改變不了衆人皆知的事實啊,您把太子殿下踩腳下的時候,外頭圍了多少百姓?那會百姓們都說您是妖怪,是毒女,殺人的時候眼睛還能發紅光。”
“那不過是急出血絲而已啊……”
小畫癟了癟嘴,“您急的時候,不是還說要殺人來緩解疲勞來着?”
涼音的俏臉猛地一僵,沉思了半響後,才尷尬着道:“這種話像我說的嗎?”
小畫眨了眨眼,“您還說太子殿下是瞎的,說要讓二小姐生不如死,說皇后與太子殿下您都要一起殺死,甚至一連砍了太子兩刀,這些事情,衆人可都看的清清楚楚。”
頓了頓,她又道:“而且後來您受了傷,百姓們傳來傳去的,都把您給傳的特別惡毒殘忍,還有一些大人拿您的名字嚇小孩,說不乖就把他們送到離王府來,現在的小孩,都可怕聽見您的名字了……”
聽着她的一字一句,涼音的心裡可謂是鬱悶至極。
“好不容易拿下面具,還準備好好趾高氣揚的傲一傲了,結果說我美的是有,但一見就我就逃,簡直比說我醜還讓我尷尬,那這幾日,殿下都在處理什麼啊?”
說着,涼音一臉鬱悶,“我明明記得我交待過他,讓他處理一下我的名聲的,就算回不到溫柔善良或可憐的點上,至少也得讓我的名聲稍微正常一點點,不會讓人大驚小怪那種正常,他到底有沒有幫我處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