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鈺冷聲道,“自作孽,不可活,還能是什麼。”至於內情,她也不想再多做解釋,畢竟暗衛身份特殊,越少人知道越好。至於二姐麼,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原也是她理屈,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是斷不敢把暗衛的事說出去的。
“奴婢想也是,”綺靈聰明地不再繼續追問,而是氣不過地道,“二小姐跟小姐你還真是天生的對頭呢,就非對付小姐不可嗎?這次受了教訓,看她長不長記性!”
怎麼可能呢,我跟二姐註定只能有一個活在這世上,否則就得一直鬥下去,鬥到你死我活爲止,二姐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南雪鈺眼神冰冷,擡頭望向天邊的雲朵,心靜如水。二姐,你有什麼招,只管使出來吧,我就是要看看,到最後究竟是你贏,還是我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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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寧宮裡,南雪蓉趴在牀上,採蕊一邊忍着噁心,一邊爲她上藥。看看也真是夠嚇人的,娘娘這臀部、腿上,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鮮血淋漓,上了藥也止不住,看着真想吐。
南雪蓉是痛得暈過去又醒來,正應了那句“死去活來”,痛苦得真想一頭碰死算了!“啊……啊……你輕、輕點……賤婢,你到底會不會上藥,啊……”
採蕊趕緊道,“是,娘娘……”可主子越是罵她,她就越緊張,下手越沒個輕重。
“啊……”南雪蓉疼得渾身打顫,更是氣的直翻白眼,但凡能動一動,她早跳起來給採蕊一巴掌了!“你這個……笨蛋……”然而想到害自己受此折磨的南雪鈺,她更是恨得牙癢癢!臭丫頭怎麼就那麼命大,連從未與其見過面的暗衛都向着她,結果害得她差點喪命,老天爺怎麼就這麼不長眼!
不行,她絕對不能白白受這罪!可是,她如今被禁足,太后更不允白癡皇帝來看她,她該怎麼向南雪鈺討回來?“啊……賤婢……”
“奴婢該死!”採蕊嚇得手直哆嗦,叫苦不迭,這活兒怎麼就落在她身上,這不擺明了找罵挨嘛!
折騰了兩個多時辰,才總算替南雪蓉上完藥,她也疼得渾身虛脫了,罵得也累了,沉沉睡去。
採蕊這才鬆了口氣,把染血的紗布之類的東西收拾出去,消停一會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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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鈺回到相府時,已經是掌燈時分,寄琴已過來傳話,說謝以蓮很安靜,沒有什麼動作,估計是不想在南正衍回府之前動手,不然就得不償失。“謝姨娘一向不怎麼聰明,這次卻學乖了,看來父親回來之前,她不會亂來,暫時不用理會她。”
冬易道,“是,小姐,五夫人今天也來過了,說是要打小姐說說話,看小姐不在,沒多留就回去了。”
“我自會應對,你對她客氣着,也就是了。”南雪鈺倚到躺椅上,先閉目養養神,再想想接下來要如何對付慕容耀。
看她臉色不好,冬易知道她是累了,就悄悄退出去,準備好熱水,讓小姐好好沐浴一番,再睡一覺,應該就會好些。
誰料她纔出去不大會兒,就又匆匆進來,有些驚慌地道,“小姐,翼王府來人了,說是請小姐過府一趟。”
南雪鈺猛地睜開眼睛,眼神冰冷:慕容耀?這畜牲還有臉要她過府,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上次求娶未成,自己對他的態度應該已經夠冰冷的了吧,他怎麼就是不死心,到底想怎樣?
綺靈氣道,“理會他做什麼!他還好意思請小姐到他府上,分明就是沒安好心,小姐,不能去!”那翼王府也是藏污納垢的所在,去了必定會招惹是非,何必趟這渾水。
南雪鈺淡然道,“慕容耀找我,自然沒好事,不過綺靈說的對,不必理會他。冬易,去回絕了就是。”
冬易急的臉色都有些發白,“奴婢方纔也是要那人趕緊走的,說小姐纔不要去翼王府,可那人說,翼王有言在先,小姐一定要去見他,否則會後悔終生!”
“哦?”南雪鈺冷笑,“這麼說來,慕容耀就逮到我什麼把柄了?無所謂,讓他去鬧,看他能鬧出什麼!”無非就是向皇上或者太后告她的狀,用莫須有的罪名逼她就範而已。就算皇上不辨是非,容易上他的當,太后可不是會任由他擺佈之人,所以她纔不擔心。
“不、不是啊,”冬易越急越說不清楚,“那人說了,是、是老爺的事……”
什麼?南雪鈺一驚,翻身坐起,“父親?”父親不是去江淮賑災了嗎,什麼時候犯到慕容耀手裡了?儘管她一直恨父親對母親的絕情,想要報復他,可沒想過假他人之手,再說慕容耀如果真的有置父親於死地的殺手鐗,想來整個相府也會跟着遭殃,不能大意。
綺靈也嚇了一跳,“小姐,難道是老爺在江淮出了什麼事,讓翼王給抓到錯處了?”
“很難說,”南雪鈺匆匆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瞬間做了決定,“冬易,讓那個人來見我,我要問他話。”
“是,小姐。”冬易趕緊轉身出去,不大會兒,領進來的卻是一個女子,正是香陽,引薦道,“這就是我們家小姐。小姐,這是翼王的丫環,名叫香陽。”
香陽暗道我纔不是翼王的丫環,將來我可是皇妃!腹誹歸腹誹,面上還是乖巧地行禮,“民女見過燕寧公主。”
“不必多禮,”南雪鈺看了她一眼,面容有些冷,“翼王要你請我過府?”
“是,翼王的意思是,與公主多日未見,甚是想念,所以想請公主過府,把酒言歡。”香陽淡淡笑着應對,雖然面對的是身份尊貴的公主,也並無卑微之態,還真沉得住氣。
南雪鈺傲然一笑,“香陽姑娘這話說的真好聽!把酒言歡?只怕是宴無好宴吧?你不妨直說,翼王到底逮到我父親什麼把柄,篤定我一定會去見他不可?”
香陽不動聲色地道,“公主這不是爲難民女嗎?主子們的事,民女哪敢多問,民女只是聽翼王之命行事,來請公主過府,至於其他,請恕民女什麼都不知道,回答不了公主。”她當然不會說出,這計謀還是她想出來的,在慕容耀那裡,這是頭功一件,可要讓南雪鈺知道,不剝了她的皮纔怪。
南雪鈺沉默一會,才頗有些讚賞地點頭,“難怪翼王會派人來傳話,你心思倒是細密,說起話來滴水不漏,是個聰明人。好,既然如此,你先行一步,知會翼王,我稍候自會過去。”不管慕容耀有什麼計謀,這一趟她必須去,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她未必就怕了慕容耀。
“公主快人快語,民女佩服,”香陽施了一禮,又道,“不過,翼王殿下還有話,他請的只是公主而已,其他閒雜人等,還請留在府上。”說罷她看了綺靈和冬易一眼,意思很明顯:只准南雪鈺一個人去,否則什麼都不必說。
綺靈怒道,“你——”
“客隨主便,我自有分寸。”南雪鈺一個眼神過去,綺靈就恨恨閉嘴,扭過臉去。
“公主膽識過人,民女自嘆不如,”香陽眼裡閃過一抹精光,趕緊低頭施了一禮,“既如此,民女先行告退,回去告知翼王殿下,恭候公主大駕。”
“好走不送。”南雪鈺一伸手,眉眼銳利,香陽的表情反應,沒逃過她的眼睛,她心中已約略有數。
冬易急道,“小姐,你真要自己去啊?那怎麼行,翼王對你一直沒安好心,何況這次還是到他府上,萬一他心懷不軌——”
“心懷不軌是一定的,”南雪鈺眉一揚,對慕容耀的心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過,她纔不怕,“冬易,你忘了嗎,我有高手保護,不會有事。”
她話音才落,赤焰、唐奕、蒼冥三個就一起現身,呈三角站立,你瞪我,我瞪你,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怎麼?”冬易莫名其妙,“他們——”這三個好像都是小姐的保鏢吧,怎麼看起來要起內訌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綺靈聳着肩膀笑,當初小姐定好規矩,讓他們三個通過猜拳來決定,由誰跟着保護小姐,這事兒冬易不知道,當然會覺得奇怪。
南雪鈺見怪不怪地一揮手,“你們決定吧,綺靈,冬易,我要換衣。”
“是,小姐。”
主僕三人進去之後,蒼冥他們三個都把右手攥得喀嚓響,然後都很有默契地一起伸了出去。
“五魁首,六六六——”
“七巧巧啊,仨指頭——”
不大會兒,南雪鈺換好衣服出來,着一身粉藍色翠煙衫,下身是百褶裙,外罩水波煙紗,脖頸下露出的肌膚有如凝脂,膚白如雪,甚是吸引人。如雲的秀髮上仍舊只彆着孃親留給她的那根珠釵,樸素而大方。
“怎樣,是誰跟着我去翼王府?”南雪鈺美目一掃面前的三個男人,問道。
唐奕道,“是屬下。”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這幾次猜拳,他都是獲勝者,得以跟隨小姐出去,而另外兩個人就得心不甘、情不願地留在相府,百無聊賴,他就算性子再穩重,也是少年好勝,當然會得意。
看到另外兩個一臉的不爽,南雪鈺暗暗好笑,“那走吧,快去快回。”她還累着呢,去看看慕容耀到底耍什麼花招,沒事的話,她還要回來休息呢。
“是,小姐。”
當下兩人一起出門,之後唐奕即隱入黑暗之中,南雪鈺命人將馬車駕過來,不緊不慢地上了馬車,表面看起來就只她一人,往翼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