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萬類枯黃,萎然蕭索,煙雲深處的皇秦帝國王宮一片肅寂沉霸,霽月之中富麗堂皇依舊,卻是再無往昔之音迴盪。
“哈哈哈……”
夜風中,突來一陣暢快大笑,響徹雲霄,震耳欲聾,方圓三裡之人皆可聽得清清楚楚。
“大哥!”笑聲落後,一道藍光自璀璨星空俯衝而下,直入晶石明燃的巍然宮殿之中,大笑現出了風華絕代之容。
“果然不出所料,潛伏佛鄉的暗探回報,下午對戰中,賊禿遭你重傷,功體盡廢,佛元消散,一刻前命喪黃泉!”
在坐衆人眸色盡是期待已久,終於看到這一日的極致喜色。
一身黑黃色戰衣的克災孽主,擡目掃過衆人:“吾厲族十年間橫掃苦境,佔據半壁河山,卻因此人爲首的天佛原鄉,和那四股殘兵敗將聯合,堵截在此近千年,分毫難進,今日總算得報此仇!”
貪穢平靜出聲:“苦境成爲厲族囊中之物,指日可待!”
話音剛落,一身紫色利落勁裝的劫塵刷的站起,撫劍銳眸看向上位王座之人:“羣亂無主,此時攻打佛鄉正是良機。”
旁邊綠色戰袍加身的貪穢亦起身,走近與劫塵並列而站請命:“爲了一抱此仇,佛鄉定然會傾巢出動,雖有蘊果諦魂坐鎮,但其威勢尚不足矣壓住激憤驚恐之衆。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於吾厲族。”
咎殃看向王位上,沉穩威嚴的厲族千古第一人,微俯身笑着接話道:“大哥布排許久的計策如今湊效,此役再起,整個佛鄉將不得不傾巢出動。鬼邪、魑嶽、魈瑤、剡冥已在軍營整兵待發,只等大哥一聲令下,理應外合,便讓佛鄉永遠成爲名副其實的傳說,不復人間。”
話音落後,王位上穩坐之人緩慢站起,巍峨身形一步一步踏下玉階,一團一團黑色駭人闇氣,自踏過處洶涌而起,宮殿陡然劇烈震盪,瞬間失去了迫人至極的王者身影,只留下一聲沉霸威嚴之音動天迴盪:“隨吾剷除佛鄉!”
“是!”
“是!”
“是!”
“是!”
四人異口同聲振奮出聲,當即化光追隨而去。
正在軍營的鬼邪見夜空飛射而至之物,凌空拂袖掃過,回掌一看承接之三指族徽荒裔帖,利眸精芒匯聚,衝衆將兵一展手中王令,赫赫威芒震心攝魄:“衆將帥聽令,進攻佛鄉!魑嶽、剡冥、魈瑤率軍即刻包圍佛鄉,不得放過任何逃竄抵抗之人。”
話音剛落,城牆之下早已躍躍激奮,要拿下佛鄉的將兵霎時沸騰,兵器入手鏗然,羣呼之聲震耳欲聾,響徹九霄。
“順王者昌,逆王者,殺無赦!”
“順王者昌,逆王者,殺無赦!”
“……”
城牆之上的鬼邪眸底邪肆沉利一凝,振臂威嚴一收王令,呼喊之聲戛然而止,只剩餘音驚天動地,無一人違令再言。
鬼邪滿意精光一凝,掃過旁邊三人,沉眸一笑:“苦境厲族所得這半壁江山,由吾率軍鎮守!你們安心攻打佛鄉,配合天之厲,速戰速決!”
魑嶽、魈瑤、剡冥成竹在胸,沉穩頷首,旋即飛身化光,凌空而走各自去往率領之軍隊:“立刻出發!”
命令剛落,集結的衆將兵頃刻間成陣化光追隨而去。
天佛原鄉韋馱修界密室,一具六瓣金色蓮花髮髻高束,面色蒼白的屍體緊闔眸,盤腿坐在蓮花之上,已是圓寂之象,旁邊只有三人站立。
一身白色袈裟,寶相莊嚴剛毅的蘊果諦魂,沉穩看向二人,並無哀傷之色,平靜下令:“暫不可泄露天之佛已死之訊,務必撐過三日。”
戒律佛光加身的帝如來,和譴彌勒見他神色,若有所思卻不問緣由,掩下心底沉凝,不假思索頷首:“領聖者令!”
、
聲音剛落,“啊!”一聲恐懼駭痛之聲震耳而起,三人化光瞬間轉移到了韋馱修界。
“天之厲!”
眸色驟變,見韋馱修界留守之人團團圍堵,以自己血肉之身阻擋,這怎有可能?留下鎮守之人……蘊果諦魂顧不得細究,急掌凝功,提掌便是最強招式,雄渾佛光霎時遮天蔽地,冷絕勢殺攻去。
帝如來和譴彌勒眸色緊凝,下午對抗傷體尚未愈,仍然豁盡功力,起手強招,同時協力攻去。必須速戰速決,他們三人聯手,將天之厲打出韋馱修界。
就在三人合力近身之際,天之厲雙掌沖天,頓吸取佛鄉清聖之氣,匯聚無上元功,冷笑迎身攻去:“愚蠢!”
話音剛落,轟然一聲,韋馱修界突然塵土飛揚,山石墜落。
密室所在的山體瞬間崩塌殆盡!蘊果諦魂、帝如來和譴彌勒眸色一變,看着中了他們三人之招瞬間喪命,功體爆碎,血肉橫飛的天之厲,皺緊了眉頭收掌。他不是天之厲!如今全是血肉,連真實面目亦不可得!
塵煙飄散間,譴彌勒見天之佛圓寂屍體赫赫在目,想到了什麼,眸色一緊,急道一聲:“不好!”中計了!
“天之佛!”
剛要飛身去隱藏其屍體,頓來震驚痛心之音,本要隱瞞之事頓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
逐鹿苦境的四股不同王權勢力之首,龠勝明巒三教仲裁憂患深,佛鄉其他鎮守佛將,苦境正道之俠士等衆人,剛入韋馱修界卻見此景,定定全部僵立在了當場。他們皆是收到她之號令,纔來此地欲要商討接下來對抗厲族之策,怎會?
蘊果諦魂看着諸人變化的神色,緊縮的眉頭卻是更緊,他們怎會突然全部集結於此:“諸位……”
、
話音尚未來得及落下,“哈哈哈!”一聲狂笑之音,從天佛原鄉邊界紫竹源駭人心魄傳來。“全部都在這裡了嗎?”
“是,水之厲!”
“護王御軍給吾通通圍起來!斬佛殺敵!一個都不得放過!”
“是!”
“屬下見過王,風之厲和火之厲已率風火二部軍隊正在剿滅四王聯軍!山之厲率領的山澤二部軍
隊正在自衛反擊,佛鄉外圍兵力之攻擊,雷部軍隊已由鳴中孚率領,剿滅武林中作亂壞和平者。”
“嗯!”沉穩威嚴之聲,低沉平靜響起:“劫塵、克災孽主、咎殃、貪穢,隨吾進入祭拜佛鄉最高象徵天之佛。吾唯一認可的千年宿敵,不得先無禮。”
“是!”劫塵紅色利眸一閃,冷絕佩劍鏗然一聲龍吟:“地部衆將聽令!無吾拔劍之聲,不得擅入佛鄉。”
咎殃頓收斂了笑意,露出哀泣之色:“水部衆將聽令,同劫塵之令!”
克災孽主和貪穢平靜頷首,袖袍一揮,向部下下了令:“是!”
韋馱修界內,衆人還未來得及從天之佛圓寂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驚聞上述之言,齊齊變了顏色,若要對抗已經是晚了,卻只能暗聚元功,隱忍不發,面上一片嚴峻,看着令人厭恨的四人說話間,堂而皇之現身在面前。
早已在方纔言語間,接到蘊果諦魂暗令的掃地僧,悄無聲息消失在了裡面,急調動佛鄉深闕內部兵力。
對抗五人加上三部軍隊,在場所有人及調來的佛兵金剛車輪戰下來,都無勝算,蘊果諦魂沉眸一片沉靜,只能壓下心底波瀾,看着出現的五人,亦不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天之厲實力到底有多深厚,到現在都未曾探得分明,精銳部隊現在盡在佛鄉,分明便是要將佛鄉滅於一夜之間,對抗其他勢力的軍隊卻不過牽制,不敗不勝,已致佛鄉無人可來支援,總有人來,亦被他滴水不漏的安排,要格殺在韋馱修界之外。必須拖延到明日黃昏,收到突生變故之信,最快她也要到那時方能回來,佛鄉生機便在此殊死一搏了!
天之厲一身黑銀曳地王袍,緩步踏在這片佛鄉淨土上,袞金邊袖袍隨步輕動,雙目沉靜,一動不動直看着山體廢墟下的天之佛屍體,一步一步踩着衆人心頭怒恨走近,威嚴迫人氣息,不語而霸。
劫塵、克災孽主、貪穢、咎殃兩兩左右分列,化光收起佩劍,沉靜自若隨之身後,凜然卓絕的眸中,皆是身爲厲族之人,對天之厲的巍巍泰山之忠,誓死效命。
就在走過蘊果諦魂、帝如來和譴彌勒旁邊時,天之厲步子突然一頓,眸不動,平靜沉穩道:“殺吾厲族之人,便該有付出同等代價的覺悟。方纔僞裝吾之人,名喚忘緣,是佛鄉四千年之忠實信徒。聖者、佛首,第四天主定要銘記。”
說完不看三人暗壓波瀾心緒的神色,繼續向前走去。
四股勢力之王看着他們越發走近天之佛屍體,蘊果諦魂卻是毫無動作,略皺了眉,當初天佛原鄉答應了護他們周全,對抗近千年,佛鄉和厲族都難進一步,如今最強之天之佛也身死在天之厲手下,還有何人可抗?難道當真要命喪在此處,若言過去有用,如今倚靠佛鄉卻是與死無異,不如自救,博得一命,再圖後續,陡然暗自蓄積功力,繃緊心神,垂下的眸底,冷意梟詐之色翻滾。
天之厲走到距離天之佛屍體的三步外停住了步子,卻是未行祭拜之禮,反轉身,單掌微擡,拂袖一掃,一股沉穩威嚴的黑色闇氣自掌心洶涌而出,成行雲流水之勢,順着山體廢墟一分一毫的縫隙急行。
掌功之間卻無殺氣,反有溫和之感,衆人皆不解他此舉何意,只警惕緊凝了眸。
片刻之後,天之厲幽深的黑眸底,突然墨光威嚴一閃,掌心一收,散出的黑色闇氣頓從四面八方朝拜般,裹挾着找到了散落的血肉碎末,急速臣服回聚,於佛鄉上空緩緩凝聚而成了他原來的模樣。
“咎殃,將忘緣屍體冰凍封印,帶回異誕之脈,配饗荒神禁地神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