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散發出一陣陣惡臭與血腥味,混雜着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入蘇夢若的耳朵。獄卒殷勤的在前面爲她掌燈道“太后娘娘,就在前面。”
蘇夢若跟着獄卒停在了最後一間牢房門口,獄卒把手中的琉璃燈掛在了牆上,蘇夢若這才靠近牢房。牢房裡蕭承一身衣衫已經髒亂不堪,很多地方已經被鮮血染透,在聽到有人來時他緩緩地擡起頭來,在見到蘇夢若的那一刻,他激動的爬了起來,“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牢房裡的腐臭味不斷吹來,只有蘇夢若身上飄出一股子淡淡地幽香,這種環境蕭承也是第一次呆吧。蘇夢若冷眼看着叫喊的蕭承,淡淡道“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你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那些跟着你的人我都已經解決了,蕭承,你必死無疑!”如果他沒有親手殺了蕭乾慕,她或許還能讓他活的痛快點,但現在……她只怕他死的不夠慘!
蕭承一連被蘇夢若餓了好幾天,要不是還給他口水喝的話,恐怕如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滿眼陰鶩的瞪着蘇夢若,蘇夢若突然拍了拍手掌,牧子綽立刻領着兩個太監走了進來,一個手裡端了食盒,一個手中端了酒,然後放在了蕭承面前,小太監立刻把食盒中的菜擺了出來,一共六道菜,緊接着,另一個太監斟了兩杯酒,這些事做完了以後他們都乖覺的退到牧子綽身後,牧子綽看了蘇夢若,蘇夢若也看向他,牧子綽立刻會心的領着人出去了。
蕭承看了看地上的酒菜,又看了看蘇夢若,顯然是摸不透蘇夢若是什麼意思,蘇夢若一臉淡然的模樣,甚至脣角還掛着一抹笑意。蕭承面色一寒,厲聲道“你想毒死我?!”
蘇夢若微微一笑,上前端過其中一杯酒一飲而盡,“你如今是我的階下囚,我若要你死不過是件很簡單的事,用的着如此大費周折麼?你似乎也忘了我說過什麼,我不可能這麼便宜你,讓你就這麼死了。”
看着蘇夢若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蕭承微微皺了皺眉,又聽了她這番說辭,雖然有些古怪,卻也沒什麼不對,他知道蘇夢若有多恨他,自然不會下毒這樣便宜他。但是他相信,蘇夢若不會有那麼好心來給他送吃的,否則就不會餓他好幾天了。
但他還是蹲下了身子,慢慢端起那一杯酒,他一邊拿起,一邊觀察蘇夢若的表情,蘇夢若並沒有太大的表情,只是脣角的那一抹微笑尤爲刺眼。突然蕭承冷冷地勾了勾脣,把手中的酒杯朝着蘇夢若扔了過去,酒水潑了蘇夢若一身,酒杯也碎在了地上,蘇夢若並沒有生氣,她緩緩地走到蕭承面前的牢門前,拿起地上的那一壺酒,似笑非笑道“既然你不肯領情,我也不勉強,不過……”
“不過什麼?!”蕭承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臉色發青的指着蘇夢若“你下毒?!”蕭承顯然沒想到,他根本就沒喝那酒,爲什麼還會中毒。
“呵!”蘇夢若拿起酒壺,仰頭喝了一口,啪的一聲摔碎了它,笑道“酒裡,菜裡本身就沒有毒,是你自己懷疑罷了,但你也的的確確是中了毒,不過毒是是從我身上散發出來的,而這壺酒恰恰就是解藥。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自然不會喝這個酒,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你怪不得我。”
蕭承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料想到這種結果,原來從蘇夢若進來時那毒就已經擴散了,怪不得她一個人來,不帶任何僕從,蕭承第一次覺得蘇夢若這個女人不簡單。
“你快把解藥交出來!”蕭承心底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咬食一般,蘇夢若看着臉色發青的蕭承,搖了搖頭“你還要天真到什麼時候,你覺得我可能會放過你麼?我巴不得你死呢,不過呢,你也不用擔心,你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她還要好好的折磨折磨他呢,怎麼可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最毒……不過……婦人心,你好……惡毒……”
“惡毒?”蘇夢若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我哪有你惡毒啊,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下得了手。蕭承我告訴你,你中了七蘼香,只有七天命了,這七天你就好好享受享受七蘼香帶給你的歡樂吧。”
七蘼香不是一刻就要人命的毒藥,但還不如直接死了的好,中毒第一日會感覺全身上下猶如千萬只螞蟻咬食一般癢疼,第二日猶如身處冰窖一般,第三日便是身處於火爐一般炙熱,第四日便如同用刀剔骨般的疼痛,第五日便是身體被撕裂般的感覺,第六日就是萬箭穿心之感。而第七日,中毒者的生命便會漸漸衰弱,精神也會開始恍惚。這就是七蘼香,她要的就是讓蕭承活着痛苦。
“來人,把他給我邦起來,每天灌他一碗人蔘湯,七天之內,千萬不能讓他死了。”蘇夢若見蕭承的毒發作的差不多了,立刻讓人進來把蕭承綁了起來,就是爲了防止蕭承承受不了痛苦自殺。他的命是她的,除了她,誰也不能動手,就是蕭承自己也不可以。
“你!啊!快殺了我!殺了我!”蕭承被綁了起來,只能不斷的吼道,蘇夢若闔了闔眼,轉身而去。
第七天,蘇夢若親自來放了蕭承,這個時候蕭承神志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蘇夢若拿來了那把蕭承曾經殺蕭乾慕的劍,結束了蕭承的生命,也結束了她在宮中的生活。
蕭承死的第二天,她就準備離開了。之前蕭乾慕還在時,答應過她,一旦事情結束就帶着她隱居山林,那個時候蕭乾慕就秘密在香葉山修建了一個竹樓,只爲了給蘇夢若一個驚喜,只是如今少了蕭乾慕罷了。她三天前去看過一次,香葉山那個竹樓建的位置是最好的,離竹樓不太遠就有一條瀑布,蕭乾慕還命人開闢了塊菜地,還種了木槿花什麼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她走的這一天,還是決定帶走蕭乾慕的靈位,還有宮中證明身份的牌子,不爲別的,就爲了以後能夠去皇陵見蕭乾慕,皇陵那種地方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她若是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接近不了皇陵。更何況蕭炔始終是蕭家人,他必須有一個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蕭乾淵也在這幾天迅速登基,整理好了之前宮變遺留下的問題,並冊封了蕭炔爲裕王,蘇夢若沒有反對,不過是個身份罷了。
宮門口,尚啓年,蕭乾淵,魏琰亦,雲畢之都來了,蘇夢若站在馬車前,王公公抱着蕭炔,站在她身後。蘇夢若沉默了一下,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後會有期。”
蘇夢若看着蕭乾淵,“不要辜負你皇兄的期望,要做一位明君,還有你們,一定要過的幸福,過去的就讓它都過去吧,往事不堪回首,便都忘了吧。”
魏琰亦忍不住瞬間紅了眼眶,平日裡數他最能鬧騰,可卻也比誰都重感情,“你就不能不走嗎?!你就忍心丟下爹和哥麼?”
“我會回來看你們的,有時間你們也可以來香葉山找我,我必然歡迎。”
“就知道不是親生的養不熟,小白眼狼!”魏琰亦抹了把眼淚,他如今真心把蘇夢若當做妹子,自然不希望蘇夢若一個人孤獨一輩子,可是他也明白,蘇夢若決定了的事,誰都無法更改。
“望君,珍重!”這是蘇夢若最想說的一句話了,這座皇城,她曾經爲了蕭乾慕而停留,如今也因爲他不在了而離開。他在這裡,這裡就是家,他不在這裡,這裡對她來說便什麼都不是的了。
蘇夢若說完這句話也紅了眼眶,她強忍着淚轉了身,就在這時,她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娘娘,等等奴婢,等等奴婢。”
蘇夢若猛然轉身,就看到氣喘吁吁的倌心,手裡還拿着兩個包袱,看到蘇夢若轉身,倌心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着說“娘娘打算丟棄奴婢麼?不要奴婢了麼?”
這都什麼跟什麼?蘇夢若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倌心會哭這倒是她第一次見,她慢慢把倌心拉了起來,拿出手絹替她擦了擦眼淚“不要哭了,我不是允了你出宮麼?怎會不要你呢?”
倌心頗爲委屈的瞅着蘇夢若“娘娘就是不要奴婢了,走都不告訴奴婢一聲奴婢當初發過誓,終身侍候您,您不可以丟下奴婢!”
蘇夢若皺了皺眉,認真道“你出了宮,而我也不是什麼娘娘,不必如此自稱,況且我也允了你出宮,你雖然年紀不算小了,可卻也漂亮,大可找個好人家嫁了,跟着我會耽誤你一生的。”
“奴婢不怕,奴婢就要跟着娘娘,求……”蘇夢若擡眼看了倌心一眼,倌心立即改了口“求姑娘成全!”
“你是真的不願意離開?”
“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姑娘就讓我跟着吧,反正我也沒地方去了。”
“那好吧,你先上車,我們該走了。”
“哎!好!”倌心立刻擦了眼淚,扶着蘇夢若便走向了馬車,蘇夢若最後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最後鑽進了馬車。
“走吧!”馬車裡傳來一個聲音,車伕立即駕着車離開,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