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寧從朱雀的手上接過了信件,撕開了信封,在看到了上面的字後,面上不由的沉了一沉,眸中有驚喜掠過。
但在看到信尾提到的人時,她眼中的陰騭一閃而過,看向了跪倒在她身邊的朱雀,沉聲道:“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十里坡,如意客棧。
偌大的客棧被夜色籠罩在黑暗裡,一隊黑衣人把客棧包圍的水泄不通,只有二樓的窗口有着淡淡的光亮。
“你不會今天晚上就與我這樣過一夜吧?”赫連霆漆黑的眸子染了一絲怒色,身下的水混合着冰冷的地板,讓他如墜冰窖,冷的刺骨。
白皙的皮膚因爲剛剛沐浴過的緣故,白裡透着紅。
他的鳳眸微斂,折射出別樣的風情,慵懶中透着冷冷的殺意,妖嬈的似午夜的妖姬。
雖美,卻有毒。
他這副羸弱的樣子,別說是女子了,只怕是男子看見了,都會爲之心醉。
風無邪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清冷的眉眼略含笑意,望向了躺在地上只蓋了衣衫的赫連霆,緩聲道:“不然呢?”
被她的話一噎,赫連霆的身子一僵,本來準備好的一大堆措辭,在風無邪那戲謔的眸光中,全都化爲了烏有。
身爲大丹王,宮中的美人無數。
赫連霆以前認爲,天下女子皆一樣,所有的女人都只會利用美色來迷惑男人,達到自己的目地。
所以他宮裡的那些美姬,每每見到他,都是使勁了渾身解數,以期望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但那些美姬雖然大膽,但還遠沒有達到風無邪這樣,這麼明目張膽的看着一個男子的身體的。
說白了,那些美姬在勾引他的同時,卻也在怕着他。
只有風無邪與那些女人不同,她聰明、睿智,敢愛敢恨,在她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着高低貴賤之分。
她可以對敵人兇狠無比,但也會對敵人心懷憐憫,否則不會在掉落懸崖之後,還救了他赫連霆的命。
“你不可能拿到解藥的。”低低的嘆息了一聲,赫連霆的眉目中透出一絲狡猾:“因爲解藥,根本不在我的手上。”
似是早就料到了赫連霆會這麼做,風無邪慢慢的踱步到他的身前,緩慢的蹲了下來。
手中的銀針在夜色中散發着寒芒,似笑非笑的感嘆一聲:“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沒有逼你拿出解藥。”
“那你是爲何?”赫連霆現在是真的搞不懂風無邪的想法了,即然敢獨自一人前來,卻又不急着交換解藥,難道她不想救君夜離的命了?
她的十指靈活如蛇,銀針在風無邪的指尖遊走,似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銀針上面,風無邪半響才擡了擡眼皮,看向了赫連霆道:“你說,如果你不能人道,你後宮裡的那些女人,會不會哭死?”
風無邪說的極其認真,手上的銀針慢慢的挪到了赫連霆的小腹下方,只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
卻讓赫連霆眼底的笑意散去,臉上的肌肉似抽搐的跳動一下,卻還在極力的掩飾着自己內心的慌張。
沒有哪個男人會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他雖然是一方梟雄,但同時也是一個男人。
“你,別胡來。”在風無邪的銀針快要紮下來時,赫連霆的額頭布了一層細汗,急急的低呼出聲。
“解藥確實不在我的手上,我早已經託人帶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只要你願意隨我回大丹,君夜離自然能得到解藥。”
幾乎就在赫連霆話落的時候,風無邪手中的銀針已經快速的紮了下去,還未等赫連霆痛呼出聲。
一塊麻布便塞到了他的嘴裡,這一瞬間他的頭腦一片空白,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憎恨,豆大的汗珠沿着的額頭滑落。
“你,你這個毒婦……”
風無邪無所謂的站了起來,丟掉了手裡的銀針,以從未有過的正色道:“赫連霆,我不想再與你打啞謎了,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的把解藥交出來,但人我非救不可,你最好祈禱你的人乖乖的把解藥送到名劍山莊,否則,這往後不能人道,你也休怪我心狠手辣。”
赫連霆已經痛的快要暈厥過去,聽到風無邪的這番話後,更是怒火攻心。
他心裡在暗暗後悔,不該讓古童離開自己的身邊,否則風無邪又怎麼會趁此溜了進來。
看着風無邪那張陰沉的臉,赫連霆卻突然笑出了聲來:“解藥只有一枚,如果今天亥時你不能準時出現在我的船上,那解藥必會銷燬。”
亥時?風無邪暗暗一算,那不就是現代的晚上九點?
算了算時辰,現在已經快到亥時了。
這個赫連霆,還真是狡猾的跟狐狸一樣。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赫連霆的腦袋被打的歪向了一邊,白皙的臉龐上赫然出了五道纖細的手指印。
他舔了舔舌頭,嘴角綻起一絲冷笑:“若是打夠了,是不是可以啓程了?”
門外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王,船已備好,是否啓程?”
風無邪冷冷的瞥他一眼,嘲弄的笑道:“赫連王真是好演技,能夠光着身子躺在地上供人欣賞這麼久,臉不紅心不跳,放眼天下,這臉皮的厚度也是無人能及。”
果然跟風無邪料想的一樣,赫連霆施施然的從地上站起,背對着風無邪不動聲色的攏好衣服,清越的聲音響起:“如果不讓你出口氣,你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隨我走?”
只是對於風無邪下針傷他,這倒是出乎赫連霆的意料之外,下體隱隱作痛,只怕是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了。
赫連霆攤開手中的摺扇,對着風無邪作了一個起的動作,知道自己栽到了他的手裡。
風無邪也不再跟他爭執,只是心裡這口惡氣不出,她實在咽不下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嫣然一笑道:“對了,剛剛那一針刺的極深,赫連大王最好找個懂的人看一看,如若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只怕會斷子絕孫了。”
說完,也不管赫連霆黑到底的臉,大步的踏了出去。
赫連霆的眼眸在腹部閃了閃,握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攥成一團,臉色陰沉的似要黑成碳。
如果不
是他良好的教養,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惡毒的女人。
懂醫的人倒是有,可不就是風無邪嗎?只是傷在男人的那個地方,他可能會讓她瞧嗎?
就算是風無邪肯瞧,他也不敢!
斷子絕孫,她可真敢說。
赫連霆輕步出了房門,雖然是夜色,但他面上的指印還是清晰的很,幾乎是一眼,古童便看到了自家主子臉上的傷。
“王,你的臉?”古童驚呼一聲,眸子裡染了一層怒意,轉頭看向了正在上船的那個女人。
“我去殺了她。”
剛剛在門外,他早就聽到了裡面的動靜,聽着赫連霆跟風無邪兩人在屋內的對話,想到大王被一個女人羞辱,他就心痛如刀絞。
無數次想要衝進去,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狠狠的教訓一頓,但是沒有赫連霆的命令,他又哪裡敢。
只得隱着自己的氣息,不敢走露半點風聲。
如今看到赫連霆臉上的傷,古童哪裡還忍得住。
“放肆。”輕輕的一句話,便讓古童的腳在地上生了根,王命不可違,他又怎麼會不懂這其中的道理。
僵了一瞬,古童緩緩的跪在了地上,低頭抿脣,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是。”
只是眼角的餘光在看到風無邪坐的那艘大船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恨意。
這個女人,明明可以殺掉的,王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留她性命。
紅顏禍水,果然不假。
赫連霆往船上走去,寬大的衣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潔白的衣角滑過地面,只留一地馨香。
“待明天天亮,再讓人把東西送過去。”
聽聞赫連霆的話,古童眸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他抿緊了脣不想違背王命,但最終抵抗不了自己的內心,把話吐了出來:“王,您真的要放過君夜離?”
赫連霆的腳步一頓,幽幽的回過頭,陰沉的看了一眼跪在身後的古童,脣間掀起陰冷的笑意:“你的膽子是越發的大了,就連王命都敢不聽了?嗯?”
古童被他那一聲質問的尾音給震的身形一滯,心中惶恐至極,身形壓的更低了:“屬下不敢。”
許久,才聽到赫連霆冷冷一哼:“不敢最好。”
冷風吹過,海面上蕩起層層的波浪,墨黑色的海面與夜色融爲一體,嗅着略帶腥味的海風,風無邪的眸子明亮的似恆古的明星。
她的指尖搭在船艙的窗口上,若有似無的敲擊着。
從上船起,她就安靜的出奇,這實在不符合風無邪的性格,赫連霆雖然心中有疑惑,但也不敢去招惹她。
“窗口風大,怎麼不過來坐?”赫連霆斟滿一杯酒,推到了另一邊的空位上。
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似上好的白玉,沒有女人的陰柔之美,卻也沒有像武夫那麼的陽剛。
他的美恰到好處,看了不會讓人生厭,讓人不由得想起那個在皇家書院,手拿摺扇指着人說粗俗的書生來。
如果兩人不是對立的身份,風無邪倒想跟他做好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