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嵐界是水的世界,陸地只佔了這片空間的很小一部分,大部分的地域都被汪洋籠罩着。
君傾之前對流嵐界也有一些瞭解,所以在發現自己身處海洋之中的時候,她心裡也沒有太多驚訝。
凌燁這次是好好的在她身邊兒的,其他人也都在空間吊墜裡,沒有任何人走散。
雖說傳送的地點有些不靠譜但能順利的到達了流嵐界,對這一點君傾還是相當滿意的。
四周連個小島的影子都沒看到,指望着兩人游到岸上顯然是不可能的。
君傾想了想,索性拿了避水石潛入海底,直接馴化了一頭扁頭鯊當做交通工具。
躺在鯊魚寬闊的背上,望着頭頂的藍天,君傾突然開口問,“當時,你怎麼突然又改了決定?”
凌燁的眸光微閃,臉上的表情卻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嗯?改變什麼決定?”
“你真當我傻呢,”君傾擡起手,“看到你爺爺的時候,你鬆開了我的手,你那時是想要留在天靈界的吧?”
凌燁抿了脣沒有吭聲。
君傾將手放下來枕在腦後,“其實我可以理解你,放着夜爵在那裡對你爺爺虎視眈眈,你一走,他絕對就要集中精力對付你爺爺。別說是你,這事兒就是擱我身上,我也走不安心。”
凌燁的聲音緊繃,“你,不怪我?”
君傾疑惑的望着他,“怪你什麼?”
“我留在天靈界,就只剩下你到這流嵐界來,”他下意識的把君傾的手拉過來握在掌心,這纔開口繼續說道,“我本來說過不會再和你分開的。”
“你的意思是,你當時選擇留下,就是拋棄我了?”君傾挑眉,“所以我要因爲你拋棄我而生氣?”
聽着君傾這樣反問,凌燁一時間倒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了,“你真不生氣?”
君傾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本來不生氣的,這會兒氣大發了。”
凌燁臉色一變,緊握着拳,卻是半晌沒吭聲。
他當時是真的存了想要一個人留在天靈界的心思。正如君傾說的,他明知道夜爵對爺爺起了殺心,就這樣離開,他於心難安。
雖說他最後還是沒留下,但他當時確實有這念頭且差一點兒就實施了,這也是事實。
現在被君傾察覺了,就算她生他的氣,或是再不信任他那也是他活該。
君傾原本閉着眼睛不想搭理他的,但看他那一副頹然的模樣,她的心裡就一把火燒了起來。
凌燁是什麼人?縱然平時有些吊兒郎當在她面前耍貧揩油各種不着調,但他是多傲氣的一個人物!什麼時候見他因爲一點兒小事就失了章法!
現在甚至還擺出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這是給誰看呢!不就是知道了一點兒自己的身世秘密嗎,至於把他打擊成這樣嗎!
越想君傾就越火,心裡火燎似的,再也忍不住,直接坐起身來,衝了凌燁的臉上捏了過去,“你擺出這麼一副死人臉是給誰看呢!”
凌燁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臉上作惡,一雙眸子緊緊的凝着她卻始終一聲不吭。
君傾就是看不得他這一副樣子,恨恨鬆了手別過身去。
沉默了半晌之後,她開口,“凌燁,你總說是我不信任你,可你又何曾信任過我。”
凌燁猛然擡起頭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你只想着,你留在天靈界了,我就只能一個人來流嵐界。”君傾自嘲一笑,“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只要你留下,我也會跟着你留下。”
凌燁心裡狠狠一抽,“我……”
“不用否認了,從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我就知道,你從來沒這麼想過。”君傾道,“在你的理解裡,你留在天靈界,就等於是拋棄我了。”
“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那種從來不顧及你感受,能隨意把你丟下的人,是這樣沒錯吧。”
“不是,”凌燁從身後緊擁着她,不管她怎麼掙扎都不肯鬆手,“我只是不敢,不敢這麼想!這是我心裡奢望的事,我以爲……”
他的情緒明顯的很是凌亂,細碎的吻毫無章法的印在她的脖頸間,“我不敢賭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你心裡裝了太多的人和事。你要尋找你哥哥,你還有仇要報,你……還有白景,就算是沒有我,你還有那麼多的事要做。我不敢想,我不敢奢求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能超越那些人。”
“我更不想因爲我自己的一點私心就牽絆住你的步伐,”凌燁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捧着她的臉,強迫她望着他,呼吸急促,雙眸中滿是期待而緊繃的神采,“你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和我一起留下。那是因爲我不認爲自己能影響你的決定,可你現在卻這麼說了……”
“十七!”他抵着她的額,啞聲喚着,“我是不是可以奢想,在你心裡,我已經有了一席之地,而且,位置不算少?”
被他的手撫摸着的臉頰隱隱發燙,她咬牙道,“我怎麼以前就沒發現你竟然這麼笨!我心裡要是沒有你,我爲什麼去鯤山尋你?爲什麼和浮香吃那些乾醋?!爲什麼在聽說你身世的時候比你還要緊張!你就是個傻子!從天靈界到流嵐界的機會又不是一輩子只有一次,你能留下,爲什麼我就不能爲了你留下?”
“你倒好,一門心思就以爲我會扔下你,你問過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你這混蛋壓根兒就沒信過我……”
“我信!”凌燁擡手捂住她的脣,臉上的笑意燦爛到讓君傾一陣恍惚,“我信,只要你說的我全都信!十七,你不知道我等你這話等了多久,我以爲我一輩子都等不到的。”
君傾耳尖兒一燙,拍開他的手,“那你就照着一輩子等去吧!”
“不等了!爺現在就要你!”
頭頂的天在旋轉,耳邊能聽到海水流動的聲音,腰被他箍的死緊,他的脣舌,指掌,一寸寸侵佔,進犯。那般霸道強勢像是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
“凌燁!停下,你再過分我就和你急了!”君傾漲紅了一張臉去推他,只是此時臉頰緋紅,語帶輕喘,說出來的話絲毫沒有什麼威脅性。
凌燁扯開她衣裳的前襟,輕咬上她的鎖骨,低笑道,“你想要怎麼和爺急,爺都依你。”手上動作沒有一絲要停下的意思。
“凌燁!”君傾的語氣又拔高了幾分。
某人這才徹底安分了下來,“真不要?”
“滾!要什麼要!你瘋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想着兩人腳下還有一頭靈獸,君傾的臉色登時紅到了耳根。
凌燁壓抑的低喘了一聲,“爺早晚非要被你給折磨瘋了不可。”
“放開!”君傾掙扎着去掰他的手臂,凌燁卻不肯放手,“爺就只抱着。你別亂動,把爺的火給蹭着了,爺可不管這是什麼地方!”
那話磨着她的耳垂兒,灼熱沙啞,滿是威脅的味道。
君傾這下當真是安安生生的不敢再亂動了,免得惹得某位爺當場獸化。
兩人坐在扁頭鯊的背上,都緩着勁兒沒吭聲。
凌燁還是緊攬着她的身子,可這次手上卻是安分多了。
“爲什麼最後又改主意了?”君傾又開了口。
凌燁頓了一下,輕笑道,“爺爺給我留了一句話,我覺得他說的對。就算是我留下,也不能改變什麼,夜爵也是他的孫子,他是不會看着我殺了夜爵的。我走了,夜爵或許就會安分些。我若是留在天靈界,只會越來越激化我們的矛盾。”
“我對聖靈殿沒什麼興趣,但夜爵不一樣。歸根到底,他之所以遷怒爺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我。我離開,對他們來說可能纔是最好的結果。”
君傾就笑了,“瞧你說的,好像是你爺爺趕着你走的一樣。”
“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就算我再關心,天靈界的事情我也已經無法插手了,既然如此,不如早些適應這流嵐界的生活,”凌燁道附在她耳邊道,“不管是在哪兒,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君傾聽他這語氣,知道他是徹底從之前那事兒裡面走了出來,也就徹底放下了心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以後別讓我看到你那一副好像活不下去了一樣那半死不活的慫樣!”
凌燁挑眉,“爺有那樣過?”
君傾“嘁”了一聲,“剛纔誰在那兒自怨自艾來着。”
“反正不是爺。”凌燁從善如流的答着,一副與我無關的架勢。
君傾好氣又好笑,“你什麼時候這麼健忘了?”
“爺記性好着呢,正想着什麼時候辦了你合適。”他的目光在她脖頸上掃了一眼,想到什麼,從納器裡取出玉鳳墜兒又重新系回君傾頸間。
這次君傾沒有再拒絕,凌燁語氣無比嚴肅,“不許再把它摘下來了。”
君傾將那玉鳳墜捏在指尖兒把玩了一會兒,戴着這東西,心裡就莫名的踏實,聽到凌燁的話她擺了擺手,“知道了,不摘就是了。”
凌燁這才滿意了,重新將她擁緊讓她整個人都靠在他懷裡。
“之前和凌佔分開的時候,你其實早就做好了安排吧,”君傾道,“你早知道,分開之後想匯合沒那麼容易。而且以凌佔的實力,到流嵐界來太過危險,所以就沒打算讓他跟你到流嵐界來。”
當時看凌佔的臉色她就已經猜出幾分了。
“還不是爲了你那個小直弟弟,”凌燁哼道,“爺可是讓凌佔以後一心跟着他,等於把我凌家的大權都交給他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君傾就笑了,“滿意,什麼你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了,我能不滿意嗎?”
扁頭鯊突然加快了速度,君傾朝着前方望去,隱約看到一座小島的輪廓。
心中不禁隱隱期待起來,流嵐界的第一站,會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