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三宗武比,真武大醮,都是虛的。
兩教蓄謀二十年,來這裡展開再無法放任血腥鎮壓纔是最本質的東西。
唯一區別的是,逼着陸青萍殺死了龍虎弟子的這個人,有些人不能當,便只能另外的人當。
張家天師位世襲罔替,數萬年規矩不變,張幼麟必是下代天師,怎能染上不顧同門性命的名譽污點。
羅太真這一刻迅速決斷後,毫不猶豫的眼泛殺機的朝着陸青萍連踏而來。
呼呼。
空氣被撕裂!
但他人影卻不快不慢,不着急一擊解決陸青萍,旨在逼着陸青萍先下殺手。
然後自己再殺陸青萍,從而順利引起兩宗矛盾,挑明戰火!
陸青萍也根本不是毫無所知的玄天升龍道弟子,可以說他比誰都清楚這次事件的關鍵在哪裡。
輪迴殿事件介紹都說了,佛道兩聖地以真武大醮上玄天升龍道大弟子宋玄英失手錯殺金剛寺真傳弟子玄慈爲由,正式師出有名鎮壓玄天升龍道。
顯然,自己爲了完成第三個任務,保護蘇秀秀,扯入了這場意外混局,有可能讓血色鎮壓的藉口,從自己這裡就開始了!
但見着羅太真殺來的陸青萍,一手按住了剛纔始終沒有出鞘的刀柄,眼泛兇光,心中惡狠狠道:
“本就是輪迴事件死亡任務,已經給我確立好了陣營,度過佛道鎮壓的血色七日,既然本就定好了這個任務考驗,遲早都要被佛道追殺,若真因我開始,那就先殺兩個墊背又如何!”
呼呼呼!
羅太真的天人玄官氣勢恐怖的四散出來,院內道道靈氣翻涌,以他爲中心,形成了一個場域,朝着陸青萍壓去。
陸青萍業已做好了備戰準備,同時腳間用力,讓下方兩人發出悽慘嚎叫,隨時都能揉碎兩塊豆腐般的腦袋。
羅太真眼中閃爍陰鬱光芒,一點點給陸青萍施加壓力前去。
龍虎山弟子都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師兄無視同門性命。
“大師兄,你……”
這時。
也就在陸青萍即將重腳踩下,大戰之前,先拉上兩個墊背的電光火石一瞬!
一聲怒吼!
“都給老夫住手!”
一個威武霸氣的滄桑怒吼從天際傳來,而後是滾滾天音如雷,降臨當場。
雄厚法力若風捲殘雲,霎時間就將前腳還冷若天神得到羅太真震得面色大變,倒飛出去。
緊隨其後的是那老者的怒吼:
“你們龍虎山想幹什麼,在我家山門,欺負我玄天升龍道弟子?”
蘇秀秀聽見聲音,當即喜形於色,大叫一聲:“傳功長老!”
同一時間,龍虎山一衆道士驚然變色,全都被那降臨而來的老者之霸道神威,逼迫的不斷後退。
是玄天升龍道傳功長老!
羅太真面色肅然一變。
這一刻,三大真傳弟子立即站在了一處,勉力抵抗。
玄天升龍道居然來人了。
“唉……”
隨即,他們目光對視交匯,心中一嘆,知道事不可爲了。
眼見着謀劃就要成功,卻意外來人,強勢鎮住了局面,顯然無法進行下去了。
來的不只是傳功長老,還有張君寶以及兩位青年男子。
一個頭戴高冠,身形高瘦,卻有股深沉凌厲之風,正是玄天升龍道大弟子宋玄英。
還有二師兄穆雲昭,他是個書生般的人,平日裡待人溫和,但這時候看見這一幕場景,也是不由得對着龍虎山一衆道士蹙眉。
張君寶一路趕來,全是擔憂之色,但到這裡之後,卻見蘇秀秀全身上下沒什麼事,不由得心中放鬆。
她對着張君寶笑了聲後,轉而對着其他幾個人道:“都是陸師弟保護了我呢,你們不知道,原來陸師弟年紀雖小,卻這麼厲害,一個人就挑了龍虎山三個武道築基,還有四五個一擁而上的道士,可算是狠狠地給死木頭你出了口氣!”
聞言,傳功長老閆芳在怒瞪着龍虎山一衆道士之餘,不由震愕的轉頭看向了陸青萍。
他是看到了陸青萍腳下的兩位龍虎山內門弟子和這滿院狼藉的樣子,可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小弟子一人所爲。
而就在這個時候,遠天再度傳來一聲淡淡聲音,高渺出塵,若世外神人。
“閆芳道友,這是想對我龍虎山弟子做什麼?”
說話之間,高天之上降下了一團慶雲,其上站着五六個男女道長。
閆芳冷笑一喝:“我做什麼,問你的弟子在做什麼吧!”
正說着,不遠處還有另外一朵金色祥雲而來,其上站着七八位身着袈裟的和尚。
“阿彌陀佛,我們才聽到君寶小友的通報,便同時趕來,兩位道友先收了針對,還是先問清楚這裡究竟發生了何事爲好。”
是金剛寺的大僧和一衆真傳弟子來了。
陸青萍見狀,知道事情終究沒有往最壞的情況發展。
“小輩,你竟敢……豈有此理!”
龍虎山的一位女冠道人,霎時面色發寒,怒喝一聲。
她卻是才見到了自家兩大內門天才,竟然被陸青萍把頭踩在腳下。
就當她氣勢轟然爆發,玉手一攝,陡然搶過了寧符和趙當。
同時,一股宏大氣勢朝着陸青萍沛然壓去。
可傳功長老閆芳赫然一馬當先的站在了陸青萍面前,一副偉岸身軀爲陸青萍擋住了一切。
老者見到同樣的一幕,爲這小弟子的所作所爲震撼欣喜還來不及,感嘆自家出了一個天才,以前卻不爲人知,那裡可能讓龍虎山女道傷到陸青萍一星半點。
但他面上卻故意嚴厲叱問:“秀秀,青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何你們與龍虎山貴客一衆攪得此地天翻地覆?”
這一問倒好。
蘇秀秀漫天的委屈和憤懣終於可以對自家大人傾瀉而出,從張君寶被龍虎山一衆人以指點之名打傷,然後到她氣怒不過來明月峰討說法,至龍虎山弟子先是卑鄙出言指點,破壞公平決鬥,再到陸青萍爲護她挺身而出,以一挑二。
再然後寧符和趙當兩個武道築基一齊上都奈何不了只有練髒期的少年,龍虎山便不要臉的一擁而上,乃至最後甚至連那三個天人玄關的真傳弟子都準備出手對付陸青萍。
“多虧傳功長老你們及時來到,不然我和陸師弟真要被這羣無恥牛鼻子欺負到死了!”
蘇秀秀便說便氣得胸膛起伏。
閆芳聽罷,內心更加讚賞陸青萍的天賦和戰力。
居然那夥小牛鼻子一擁而上,都沒能把這小弟子怎麼樣。
這樣的戰力和年紀,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聞言,那龍虎山道士中有一位道士,轉頭沉聲問向一衆青年道士,道:
“當真如此?”
這來的幾位道士,其實都是龍虎山的幾位長老,在方纔三宗在另一殿中談論修行,然後被張君寶闖入才一併來的。
張幼麟三人見長輩發問,與道士眸光相對。
然後,三人躬身認錯,語氣誠懇道:“是弟子們所做,但弟子知錯了。”
這位中年道士名叫劉爻,他隱晦的和三個真傳弟子交換了眼神。
他自然清楚剛纔一切是在幹什麼。
只是現在已經失敗了,便不要再糾纏。
下次再尋機會,免得玄天升龍道提前警惕,打草驚蛇,放跑了一些傳人。
劉爻見三人知錯,便轉身對着閆芳,寬厚笑道:
“閆道友,剛纔的事情經過我們都聽到了,確實是我們龍虎山弟子做得不對,年輕人難免好鬥爭強,是龍虎山把他們嬌慣的過了,但我們這些長輩卻不能夠像他們一樣孩子氣,由此也大打出手吧,所以,這裡貧道代他們先向諸位賠禮了,門中弟子年少驕縱,望勿見諒。”
這劉姓道士說着,竟然真的委身對着閆芳施了一禮,而後笑着轉頭,對着張幼麟道:
“太真、幼麟、丹靈,你們三個也不懂事,若是想比較武功,咱們三宗早都商量好了,真武大醮時候有武比,居然還私下裡欺負別宗道友,哪有道門中人的清淨?還不快向那位君寶小友道歉?”
這時候。
張幼麟、羅太真、陳丹靈三個人,居然真的站了出來,乖乖的向着張君寶施了一禮。
“對不住,張師弟,是我們太過分了。”
張君寶趕緊搖頭,但心中卻極其彆扭,他對這些人前後反應之巨大差別,難以明白。
唯有陸青萍心底裡在冒涼氣。
這一幕落在他眼裡,卻是感覺脊髓都在發寒。
眼見事不能繼,就迅速的收手,並且在還沒撕破臉的時候,放下顏面,主動賠禮。
龍虎山是何等驕傲的道門聖地,這時候居然能表現出這副樣子,才能讓陸青萍覺得恐怖。
尤其是那三大真傳弟子。
不管是做放肆驕縱的挑戰張君寶,還是在陸青萍擒住兩人後的狠心果決,亦還是現在這一刻的放下身段,誠懇賠禮。
能屈能伸。
從始至終,就只爲了一個目的,要滅玄天升龍道滿門。
這前後的諸多舉動,都是爲了這一個目的服務。
該挑事,伺機找出手名頭的時候,他們陰辣果決,見事不可爲,需再擇機會時,他們又能潛伏縮首,乖乖道歉。
這纔是真正鐵了心要滅掉玄天升龍道的做派。
就像一條毒蛇,先將毒牙暗藏了下來,以尋找下一個更好的機會,毒辣出手,一擊斃命。
不發作時,爲了讓你麻痹大意,甚至能放下最看重的臉面。
而當他們一旦真正對玄天升龍道下殺手,那就是斬草除根式滅門,半點不會仁慈憐憫。
這一切的壓抑,都是在爲下一次徹地勃發屠滅升龍道滿門之殺機的醞釀。
然而,似蘇秀秀這般弟子們,還不爲所知,只是傻傻的看着龍虎山一改前番做派的道歉,被搞得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