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不用吹雪
沾了二階宗師趙韙的光,劉瑁一行人也住在水樓天字房的第一套房。
甲字套房。
趙韙對這些虛的東西並不在意,在神農谷期間,自己便住在2號房間裡,將1號房讓給了劉瑁。
劉瑁沾沾自喜,覺得這是自己的身份壓倒了趙韙,逼得他不得不讓給自己。
此刻,劉瑁正在自己的臥室裡請客。
本來,這種套房設計,平時的酒席應酬完全可以不在自己的房間裡進行,但是劉瑁比較得意自己1號人物的感覺,所以堅持要在自己的臥室裡請兩位新朋友飲酒。
不出覃鈺所料,這兩位新朋友,其中之一,正是徐歷。
另外一人,則是經過徐歷的介紹,坐上側席。
此人略神秘,臉上帶着半截白色面具,將鼻尖以上完全遮掩,只露出兩隻眼睛來。
觥籌交錯,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劉瑁開懷暢飲,酒來鼎幹,此刻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乜斜着一雙被覃鈺打腫尚未完全消散的熊貓眼,瞪視那面具男子。
“閣下……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微微一笑:“朋友!”
“朋友?”劉瑁冷笑一聲,“本官的朋友,都是正大光明,有來歷姓名的達官名流,最少,也是徐兄弟這樣的不俗客。如今酒過三巡,朋友你還是不肯通報姓名,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
徐歷在旁忙道:“三公子……”
“不用你多嘴!”劉瑁忽然厲聲喝道,頗有幾分上官的威嚴,“本官年紀不大,可是一些小小的魍魎詭計,倒也能洞燭幽微一二。爾等欲借我之刀,激動覃鈺那小子。本官豈有不知?不過大家同仇敵愾,也不來怪你們。只是眼見事已將成,你們……總該給我露點底子吧?”
徐歷一愣,想不到這狗官如此難哄。
“這個……”他目示那面具男子,問他該當如何處理。
“只要抓住了那個女子,透出消息。覃鈺聞訊必然來救,那時我們便趁機擒住他,劉長史你想怎麼擺弄,皆憑心願。”面具男平靜地注目劉瑁,聲音之中的峻意,卻絲毫不弱於劉瑁,“到那時,我是什麼人,大家自然清楚。”
“嘿嘿!”劉瑁猛地灌下幾大口米酒。大吼一聲,“到那時,你們與覃鈺如何我不知道,但本官,卻必然魂飛魄散,死無全屍!”
面具男子雙目微微一動,這小子一點兒都不傻啊!
他微微一欠身:“我們的人,自然會保護長史。”
這話說的毫無誠意。劉瑁更是憤怒。
“本官雖然孤陋寡聞,也聽說覃鈺現在有好幾位化境宗師爲僕。他若來此,爾等能抵擋得住麼?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張牙舞爪,若非尚存一分理性,差點兒就要直接抓住對方的胸口。
面具男子冷冷漠視着劉瑁胡亂揮舞的雙手。
“這個卻不用長史操心了!化境宗師,我們自然也是有的。而且。人在我手,條件,自然由我來開……”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幾聲低啞的慘呼。
“嘿嘿!”有人在低聲冷笑,音波卻充沛得震動了整個1號房間。“我已經來了,你的化境宗師在哪裡?”
“覃鈺!!!”劉瑁唬得身子一歪,俯地直接軟癱,剛被酒氣壯起的鼠膽忽然瞬息崩裂開去,完全消失。
這個聲音,他實在太熟了,熟到夜裡做惡夢都聽得清清楚楚,經常自動嚇醒過來。
“來得好!覃鈺你找……”徐歷猙獰大喝一聲,長身而起,便去拔劍。
一道白光電射而至,只一閃,房門洞開,咽喉紅現,側面牆上的高粗紅燭,齊腰而折,卻沒有完全斷裂,打橫過來,依舊能夠勉強照亮。
徐歷左手捂住自己的喉管,雙目圓睜,似乎完全料想不到,自己在覃鈺的手下,居然走不過一合。
連對方的人影都沒見着,要害就直接中招。
這……這真的是覃鈺嗎?
嘭!
覃鈺一腳踹開房門,施施然走了進來。
那道白光嗖地一轉,已自回到他微微擡起的左手食指上,糾纏起來,變爲一個白銀般的指套。
卻是半點血跡都沒有,吹都不用吹。
“你……你……”徐歷雙眼瞪視着覃鈺,頹然緩緩倒地,死不瞑目。
“找死是麼?各位,讓你們失望了!”覃鈺眼光一轉,停在側面端坐的那個面具人身上。
似乎有些相識的感覺,只是,不是太熟那種。
不是老熟人就好。
“你是誰?揭下面具說話。”覃鈺手指輕輕點點他,隨口說道。
他聲音並不大,也不甚威嚴,只是隱約帶着一種不縈於懷的淡漠。
那面具男子心頭卻是大震,挺身跪直身軀,一伸手,摘下了頭上的面具。
“覃鈺公子,休要誤會!”
覃鈺眼光一掃,喲嗬,濃眉大眼,一表人才。
“是你!”
眼前這人確然是見過一面的。
“路典,路校尉?”覃鈺清雅的面孔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又見面了?”
“覃公子真是好記性!上次在東山小道之上,一同劫持逆賊袁術的黃金車隊,偶然一遇,想不到公子竟還記得。”路典無奈而又竭力驚喜地笑了起來。
“那當然,印象深刻,不可能忘記啊!”覃鈺一笑。
當時這小子說話很不客氣,給自己的印象很不好,反而在腦子裡留下了清晰的影子。
“此次……在下奉命行事,若有小小得罪,尚祈覃公子贖罪!”路典忙道。
呀,這回很誠懇嘛,既不教訓,也無挑釁,完全是一個醬油無害的路人甲。
“敢問路校尉,這一次你奉了何人上命,行那樣公事啊?”
“覃公子說笑了,在下的上司,自然是……東主。”路典說話中間略一遲疑,還是沒有公開說出那人名字。
“你幹嗎不說,在下的主子,就是那軍師祭酒戲東主?”覃鈺戲謔地瞟了一眼他的雙手位置,很好,都扣住了暗藏的武器,“你若真敢說出他的名頭,我說不定真會放你一條生路的。”
路典被他一眼掃過,身體不覺向後微微一仰,雙臂似乎突然也有些麻木起來。
“境界威壓?”
他心中大驚,臉上頓時失色。
化境的精神力?難道覃鈺他……他已經是化境宗師了?
路典的武功雖然不及另一位同伴顧榮,也是久在暗境之中的老混子了,自然感覺得到,剛纔,覃鈺似乎用上了一絲精神威壓。
同境界之中,哪怕是暗境的巔峰,基本也沒可能施展威壓,鎮壓其他暗境強者。
哪怕只是初階的暗境菜鳥。
但是,自己剛纔,確實被對手震懾,本已握住小型寶器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垂落下來,短時間內幾乎無法用力。
“我說的是真的!你我畢竟有一面之緣,如果你真的是……他派來做事,哪怕是專門來對付我的,我也會網開一面。”覃鈺輕嘆,“可惜,你不是!你這次來,其實不光是要對付我,還要對付你昔日的舊東家,是不是?”
路典臉上冷汗流淌,忽然不顧一切,雙手摸向腰間。
覃鈺雙目一瞪:“老子話還沒說完,別來搗亂!”
路典的雙手,又一陣麻木,無力地又垂落下去。
其實這種精神威壓,震懾、壓制的只是對手的大腦神經,讓讓對方通過自己的指揮協調系統,把這種威壓傳遞到他的全身各處。
體現出來,就成了一眼之下,對方立刻手腳軟麻,渾身無力的外顯表象。
覃鈺現在的精神力已堪比化境宗師,加上對方境界低微,沒什麼反抗力,隨便一試,居然效驗如神,心中不覺暗暗欣喜:“趙韙,糟老頭;虞翻,好跟班;何葒嫦,冷師姐;王……師尊,你們這幫人,以後再也休想在我身上肆虐!”
“你敢回來爲難老東家,想必是讒言惑主,惹動了君疑,這個,我也可以不管。”覃鈺目光一轉,驀地凌厲起來,“但是你敢動我的女人,可見心機甚廣,手段又毒,邪門歪路……堪可與我一比。這個,我卻不能放過你了!”
“公子,饒命!饒命啊!”路典聽覃鈺語氣雖然平靜,卻是字字內涵,雙手拼命伸向腰間,嘴裡卻不由自主地大叫起來,但是,聲音似乎卻十分微弱,根本喊不出來。
“死到臨頭,尚不悔改!勞資也很想給你點個大讚啊!”覃鈺搖頭嘆氣,“不過若不殺你,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的親人們恐怕要個個危險當頭,苦不堪言。所以,抱歉了!”
伸手一指,白光再現。
下一刻,路典雙目驚恐地睜大,全身依然僵直。
忽然,他的腦袋自脖頸處斷裂開來,打橫過來。
便如那牆壁上的粗燭,齊腰而折,卻並不跌落。
“啊……啊……啊……”癱在地上的劉瑁驚恐癲狂地大叫起來。
處在他的視線,正好能看到路典歪折的頭顱,上面的一雙眼睛,依然帶着恐怖的凝視,直直地瞪視着他。
劉瑁當時就瘋了!
白光環繞一週,回到覃鈺的左手食指之上,雪白如銀,卻無半分異色。
“三公子,現在……該我們來談一談了。”覃鈺淡定地撣撣衣袖,冷冷地笑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