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如果不是我一步一步爬上來的,我真覺得這裡就是天上了!”後生笑說罷哈哈幾聲,嘴裡又嘀咕着:“太美了、太美了這地方……不過就是上着太費勁了。”1
“這個深淵真的不是通向地獄的嗎?只是看一眼我就感覺渾身難受。”清風雪此時也十分狼狽的坐在地上,兩隻眼似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最後只能盯着腳邊的三寸地面。
“這地方確實讓人難以置信。”喜樂雖然也顯狼狽,但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再一次回到這裡,再一次這麼認真打量起這個地方,下面那如同地獄大門的深淵,白玉自己也覺得不寒而慄。想到接下來還要再一次到下面去,渾身竟然開始微微發燙,不覺間緊握雙手。
再次面對這裡,他心裡雖然仍是充滿了恐懼,可望着這片無盡的黑暗,想到自己的老師和小黑可能依舊在下面做着掙扎,心裡頓時還是又被力量重新填滿。
幾個人到達這裡已經是筋疲力盡,馬上下去是肯定不行了。於是就在這火山口的邊緣上又調整了將近一個時辰。
不過當衆人都趁機趕快休息時,後生笑則像是意猶未盡的遊走在這火山口的邊緣上,一個時辰過去,他已將近繞了這裡半圈。1
不知道是不是黑鳶出去覓食還沒有回來,從昨晚他們到這裡至今都沒見有任何蹤跡,只有洞壁上會偶爾傳來幼鳥細碎的叫聲。
“我最愛的戰士們,你們怎麼樣了?接下來更加刺激的要來了,更大的困難在等待着我們,你們準備好了嗎?大聲回答我!”
後生笑站在邊緣處,對着空曠的洞穴揮着手,似乎在對着千軍萬馬發號施令。
“後生笑接下來就都按計劃進行,沒有問題吧?”怒昆一臉嫌棄地質問。
“這就要問你們這些老弱病殘有沒有問題,除了上來時不在我的計劃內,接下來絕對沒有意外。”後生笑看衆人也都準備妥善,嘴角露出一撇怪笑後,大叫一聲便跳向了深淵。
“哇哦!我來也!”
隨着跳下去的瞬間,後生笑已經拉動巨弓,幾支銀色細箭便射向了洞壁上。
隨機便是一連串的叮叮聲清脆地傳播在深淵中。
後生笑精準落在了牆壁的第一支羽箭上,然後奮力一躍,便順着已經鋪好的階梯狀羽箭跳了下去。
階梯狀的羽箭高低錯落有致的沒入洞壁上,每支箭的間距落差都在一丈左右,對於他們來說,向下輕輕一躍便剛好到達下一支,這羽箭組成的懸梯便巧妙的佈滿在了這巨大的圓形洞壁上。
在這佈滿鳥穴的牆壁上,五個身影有序地在弓箭鋪成的旋梯上向下跳躍着,無數的鳥穴一閃而過。從遠處望去,幾人就如同在蜂巢上跳舞的幼蜂。1
被他們驚動的小黑鳶,時不時會伸出絨絨的腦袋驚詫地望着,嘴裡驚恐地發着吱吱聲。
在這昏暗的洞穴中已經很難判斷時間,每向下進程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幾個人便各自找個鳥穴停下來休息片刻。
可不到兩個時辰左右,幾人的腿已經開始不自覺打起顫來。由於連續沒有間斷的向下跳躍,特別是小腿都已經僵硬到麻木了。
“這樣下去不行的,按照這個速度,咱們還沒到下面,那些大黑鳶就該回來了。”後生笑朝着上面幾個鳥穴中的人喊道。
“他說的沒錯,從咱們到達這裡已經兩三天的時間了,無論是當時在外面還是上來後,都沒有見過那些黑鳶的蹤跡,按照這個時間來看,距離它們回來確實沒多久了。”白玉回憶着當初在這裡時,它們餵食的頻率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天一次。
“那你們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總不能咱們直接跳下去吧。”清風雪用力喊着,聲音在空曠的山體中飄蕩着。
“跳下去……跳下去……對!我看這個行,與其在這裡等着那些大鳶鳥回來,還不如拼一把呢。”
後生笑用力抹了把嘴角,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又問道:“你們相信我嗎?”
幾人明白這一定是後生笑又想到了新的對策,但一時也沒人附和,只有怒昆滿是不屑得喊道:“別廢話,快說。”
“你們既然相信我,那就聽我的。醜八怪,你現在跳下去吧!你不是相信我!”後生笑說罷已經將大弓握在了手中。
被後生笑的話一下子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話已經說出,這要是不敢跳又沒面子。怒昆面無表情看着他,似乎是在最後詢問他說的是否當真。
“你是認真的嗎?”白玉也看出了怒昆的猶豫便打了個圓場問道。
“你覺得我是在給你們開玩笑嘛,想快就要冒險!這你們都不懂嗎?”後生笑說着懶洋洋地伸了個腰。
“說的對!那就看你的了!”話音未落,白玉一個健步便向着洞底跳了下去。1
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只看到一個身影從他們面前劃過。
“白玉!”喜樂第一個驚呼道。
後生笑趴在地上望着已經在下墜的白玉,大叫一聲:“好樣的,白玉!”
後生笑隨即連忙起身,大弓一拉一道銀色弧線就朝着空無的前方衝去。
銀箭跟之前一樣竟然在空氣中可以化成一條弧形,像是生着雙眼般朝白玉飛去。
貼牆而落的白玉看到上方一道銀色急速飛來,自己連忙準備,最後看似輕巧的便剛好落在了那支射入石壁的銀色弓箭上。
細細的弓箭看似纖弱,可是韌性十足,箭身堅韌有力。像白玉這樣一個壯實的少年,雙腳落在上面只是輕輕顫抖一下便穩定下來。這些對於他們上山時早已經領略過了。
“看到沒!你們只要敢跳,我就保證你們每人腳下都會有一支我的化塵箭。區區四個人而已,當初我修煉時可是同時射殺過九十九個目標。”後生笑頗顯得意地喊着,生怕其他人在鳥穴中聽不到。
“那來吧!我就怕我們跳的太快你跟不上!”清風雪看着他那得意勁兒有意打斷,說罷就立刻貼牆跳下,緊跟着喜樂與怒昆也同時跳下。
等待三人墜落一段後,三條銀色弧形再次準確的落在了他們各自腳下。這樣速度也確實是快了很多。
後生笑此刻像是手中操控着四根無形的繩子,四個木偶在他的操控下與他相互遞進的下落着,期初還有所顧忌,每次下落的距離並不是特別多,可等逐漸適應後衆人便開始增大了距離。
下落的慣性越來越急,距離也越來越遠,除了後生笑在不斷尖叫着,其他人似乎都在強忍着沒叫出來。
“太刺激了!哇哦!要不要再遠些兄弟們!”後生笑的長髮如同暴雨中的野草般瘋狂搖曳着。1
“我還可以再遠點!”怒昆說罷,突然撕掉上衣。
在這昏暗的山洞中,他那灰色的皮膚看上去與這個地方簡直渾然一體。腋下的那兩扇輔翼,微微開始抖動起來,下落的身體竟然有目的控制着方向。
“我離開貫月槎雖然不能飛行,但是下落還是沒問題的。既然這樣,你們就不用管我了。”看到怒昆腋下那微不足道的小翼膜,喜樂突然朝着前面空曠的地方也跳了下去。
“你幹什麼!離開牆壁太遠還怎麼落在我的箭上!”看着喜樂莫名離開他的射程之內,後生笑急得大聲喊道。
“撲、撲……”
一雙月光般巨大的羽翅從喜樂的後肩伸展出來!隨着翅膀的展開,幾片如玉的羽毛輕輕飄向洞底。1
“這……那……她……”看着那如同鯤鵬般的身影緩緩滑向洞底,後生笑站在一支弓箭上已經驚愕到不知所措。
“後生笑!”伴隨着喊聲,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白玉身旁劃過。
後生笑被喜樂突如其來的翅膀,震驚到已經忘了還有三個人在等着他。
此時的清風雪已經下降到了本該停下的地方,可看到他完全沒有射箭下來的意思便疾呼道。
“我一直和一隻鳥在一起嗎?我原本認爲收服一隻妖獸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她自己就是一隻妖獸!”後生笑望着逐漸被黑暗吞噬的白色影子,腦子此刻是完全一片混亂。“一隻妖獸怎麼可以變成人呢?還是那麼美的一個女人…”1
看着癡呆狀的後生笑,不知道是他沒有聽到清風雪的呼喊還是他真的已經傻了,白玉突覺大事不妙,看着已經失去平衡的清風雪,借力登開山壁就朝她追了過去。
由於最後的借力,白玉自身又比清風雪重得多,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就拉近許多。
一張粗糙的手緊緊握住了清風雪的玉指。1
失去平衡的清風雪面朝上下墜着,身後的長髮像是被風化成的手拉扯着。火山口那些許的亮光閃爍在她的雙眸中,兩點明犀猶如深夜裡的明燈,光芒隨弱,卻發着最溫暖的光。
看着從天而降的那個身影,清風雪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個身影、這個熟悉的臉龐,還有那粗糙的手,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感覺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現過。
下降的身體不能自主,白玉徑直撲在了清風雪的身上。隨着急速的下降,洞穴中那濃烈的腥臭味開始清晰的瀰漫在他們身邊。
“下面好多……”清風雪剛想說出已經感知到下面有無數的獸類,卻被白玉突如其來的擁抱給打斷了。
呼嘯的風聲淹沒了她的話,可是白玉那微弱的呼吸聲卻傳進了她的耳中。1
“閉上眼,不會有事的,這次我救你!”1
白玉在她耳邊輕輕說着,兩個身體便緊緊抱在了一起。
隨着下面無數窸窸窣窣的蠕動聲越來越清晰,白玉只是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