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山中來，帶着蘭花草...”
悠揚的歌聲從遠處傳來。
清脆的童音因爲劣質的音響，帶着絲絲的金屬噪聲。
一輛噴着藍白色車漆的灑水車慢悠悠地駛來，朝着街道兩邊噴射着細長的水柱。
“你慘了。”
法國梧桐突然說道。
“怎麼說？”
“灑水車是來清潔髒東西的。”
它一臉的幸災樂禍。
“而你就是那個髒東西。”
“那不正好，我好幾天沒洗澡了。”
劉正說道。
他身上那股植物腐臭味兒越來越濃了，也不知道是因爲沒洗澡，還是因爲他的本質在轉變。
“你還想洗澡？”
法國梧桐大笑了幾聲。
一根樹根破土而出，甩出一隻體型巨大的鼴鼠屍體。
鼴鼠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正好掉在灑水車的旁邊。
高壓水柱洗刷着鼴鼠的屍體，立刻就把它刷成了一具骨架，然後又刷成了骨渣。
“清潔得真乾淨。”
劉正嚥了口口水。
“待會兒清潔你會更乾淨。”
法國梧桐嘎嘎直樂。
“別以爲你有‘血肉重生’和傳奇馬甲就能扛過去，那隻星界鼴鼠的皮可比你硬多了。”
“那那些樹怎麼沒事？”
他看着那些被噴得溼漉漉的樹說道。
“因爲它們是公共財產。伱是什麼？”
法國梧桐鄙夷道。
“我是血腥餐廳的外賣員。”
“這個身份對市政廳的僱員可不好使。”
法國梧桐搖了搖頭。
“那惹不起我躲得起。”
“躲？那你試試看。”
雖然知道有問題，劉正還是嘗試了一下。
但使勁跑了幾分鐘之後他發現，音樂聲反而更近了。
灑水車離他已經只有幾百米了。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看見司機。
“別白費力氣了，你已經被它鎖定了。”
法國梧桐說道。
“你不如讓我吃了，看在生意夥伴的份上，我可以給你留個腦袋。”
它的笑容中惡意滿滿。
“我可以躲在樹後。”
劉正看向最近的一棵行道樹。
“沒用，沒用。”
似乎爲了讓他徹底絕望，法國梧桐又扔出一具星界鼴鼠的屍體。
這次它扔在了一棵石楠樹的背後。
數道水柱隨之彎曲，繞過樹身射中了鼴鼠，將場景重演了一遍。
“這特麼也行？”
劉正無語了。
真就一點物理也不講了是吧？
“這樣吧，只要你把馬甲和外賣箱給我，我可以勉強救你一命。”
法國梧桐說道。
顯然，這纔是它真實的目的。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劉正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是站在原地。
法國梧桐也不催，反正死到臨頭他總會接受的。
循環播放《蘭花草》的灑水車越來越近，終於來到了劉正的面前。
然後，停下。
噴水槍沒有射出高壓水柱，反而關閉了閥門。
然而，法國梧桐只是冷笑。
因爲這並不是灑水車打算收手，而是火山噴發前的寧靜。
它暗暗提高了警惕。
就算是它，想在灑水車手下護住劉正，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至少三分之一的樹皮是別想保住了。
不過，爲了傳奇外賣員套裝，一切都是值得的。
“還不答應嗎？人類。等它噴出來就來不及了。”
似乎爲了印證法國梧桐的話，灑水車的水罐漸漸鼓起，車身附近的空氣都被高溫扭曲。
隔着老遠，劉正就感受到了襲來的熱浪。
就像水罐裡裝的不是自來水，而是沸騰的岩漿。
面對即將到來的地獄洗禮，他咬了咬牙，大步向前。
“你有病啊？！”
在法國梧桐震驚的目光中，劉正衝到了灑水車面前，然後揮出了觸手。
長滿鱗狀皮膚的觸手劃破空氣，發出陣陣呼嘯，看上去聲勢驚人。
但它清楚，這不過是蚍蜉撼樹。
就算劉正有傳奇馬甲的幫助，也最多刮花灑水車的車漆。
“完了。”
法國梧桐長嘆一聲。
劉正死了事小，它的傳奇藏品也要陪葬了。
“啪！”
一聲脆響，觸手拍在了駕駛室的窗戶上。
同樣拍在玻璃上的，還有一張一百塊的鈔票。
一隻散發着藍色光芒的手憑空出現，穿過玻璃拿走了鈔票，然後消失。
但水罐依然在膨脹，只是速度慢了一點。
他秒懂。
一張又一張的鈔票拍出，藍色的手也一次又一次的出現。
終於，水罐收縮回了原來的樣子。
引擎發動，灑水車繼續向前行駛。
而音響中放出的音樂也隨之切換。
“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着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這他麼也行？”
法國梧桐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再塞進去一個傳奇外賣員。
“灑水車也是要加油的嘛。”
劉正施施然道。
他不懂這個詭異世界，但他懂政府僱員。
哪怕是輛車，它也想加高標號的汽油吧。
“算你運氣好。”
法國梧桐恨恨地說道。
“走了。”
劉正樂呵呵地準備離開。
雖然花費不小，但能看見這棵樹吃癟，也算值回了票價。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外賣帽的線索。”
法國梧桐連忙叫住了他。
“什麼線索？”
劉正反問道。
“外賣帽的線索啊。”
“什麼外賣帽？”
“傳奇外賣員的帽子啊。”
“什麼外賣員？”
“你小子在耍我。”
一番無效溝通後，法國梧桐沉下了臉。
“你不會以爲可以免費得到這個消息吧？我可是花了十幾萬籌碼才贏來的。”
劉正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它。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他還是個得了“易怒症”的瘋子。
“你要多少錢？”
法國梧桐不爽地問道。
“你看着給吧。”
他大方地說道。
他也沒指望薅樹皮，就是想出口氣而起。
“卑鄙的人類。”
法國梧桐嘟囔着，從黑土下翻出了一張紙條。
“名稱：病假條（一次性）”
“類型：道具”
“品質：精良”
“效果：使用後能獲得三天的病假。”
“備註：公司花那麼多錢，是僱你來生病的嗎？”
“是否可帶出副本：否”
巴掌大的紙條上，寫着一串鬼畫符般的潦草文字，右下角是一個紅色的章印。
市立第一醫院門診部。
“有這種好東西，你怎麼不早拿出來？”
劉正又驚又喜地喊道。
三天病假，等於五分之一張度假券了。
“管得着麼你，快說線索。”
法國梧桐傲然道。
“行吧。賭場的惡魔老闆說，傳奇外賣員的帽子在垃圾填埋場狼騎士的手裡。”
“竟然在那兒，那可就難搞了。”
法國梧桐陷入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