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姜與狐偃(yǎn)計劃好以後,到了晚上,姜氏置辦了一桌子好酒菜,與公子重耳對飲。
重耳有點奇怪,說:“今晚爲何如此隆重?”
姜氏說:“知道公子志在四方,特意爲您餞行啊!”
重耳臉一沉,說:“昨晚早已說過,人生如白駒過隙,現在我幾經很滿足了,何必還去奢求那些渺茫辛苦的事情呢?”
姜氏說:“大丈夫應該志存高遠,做出一番事業,怎麼能夠耽於安樂,終日待在家裡呢?跟隨你的那些人都對你忠心耿耿,你應該聽從他們。”
重耳勃然變色,本來準備喝一杯,聽姜氏這麼一說,把酒杯重重一擱,不喝了。
姜氏毫不生氣,天真地瞪着清純的眼睛說:“你真不走?沒有騙我?”
重耳嚴肅地說:“說不走就不走,誰騙你?”
姜氏笑容燦爛地說:“你要走呢?是你的志向;不走呢?是你對我的情意。我當然不願意讓你走了。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那麼,就爲您留下而慶賀,今晚痛飲,盡情快樂一番,怎麼樣?”
重耳這才高興。
夫婦二人對飲,爲了讓公子多喝,姜氏又叫來侍女唱歌跳舞,過來向公子敬酒。
重耳不知不覺酩酊大醉。姜氏派人叫來狐偃。
狐偃帶着魏犨(chōu)、顛頡(jié)二人入宮,把公子擡出宮中,拜辭姜氏。
姜氏不由得眼淚汪汪。
狐偃他們與趙衰匯合後,連夜奔馳,大約走了五六十里路,東方漸漸發白,重耳這時候纔在車上翻了個身,呼喚宮人拿水來解渴。
狐偃在一旁一邊駕車一邊說:“要水,等天亮了再說。”
重耳覺得搖搖晃晃,迷迷糊糊說:“扶我下牀。”
狐偃說:“這不是牀,是車。”
重耳揉揉眼睛,睜開看看說:“你是誰?”
“狐偃。”
重耳這才清醒,坐起來,指着狐偃喊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也不通知我,將把我弄出城,打算幹什麼?”
狐偃說:“打算把晉國奉獻給公子。”
重耳帶着氣說:“沒有得到晉國,就先失去了齊國,我不走。”
狐偃心裡也生氣了,騙公子說:“已經離開一百多里路了,齊國國君知道公子逃跑,必定發兵追趕,你想回去過安穩日子也過不成了。”
重耳勃然發怒,看到魏犨拿着戈在旁邊護衛,就猛然奪來戈去刺狐偃。
狐偃急忙下車跑開,重耳也跳下車拿着戈就追。
趙衰、臼季、狐射姑、介子推都一齊下車解勸。
重耳把戈往地上一插,氣得直喘粗氣。
狐偃這才走過來,向公子磕頭請罪說:“如果殺了狐偃能夠成就公子,狐偃死了比活着強!”
衆人又勸,重耳氣憤地說:“這次能夠成功,也就算了,如果不能成功,我非咬你一塊肉吃不可。”
狐偃笑着說:“如果大事不成,狐偃早不知死在何處,怎輪到你吃;如果成功,你可以排出一長溜大鼎,想煮什麼肉就可以煮什麼肉,到那時,只怕你嫌棄我的肉又腥又臊,不願意吃。”
趙衰等人又勸說道:“我們這些人,都因爲公子胸懷大志,才拋妻舍子,背井離鄉,跟隨你四處奔走,只希望有一天能夠青史留名。現在晉國國君昏庸,國人盼望公子回國做君主。公子自己不想辦法回晉國,難道等有人來迎接你嗎?今天的事情,是我們一起商議的,不要怪罪狐偃一人。”
魏犨在一旁早就忍耐不住了,厲聲嚷道:“大丈夫當努力建功立業,名揚後世,怎麼能只是迷戀眼前兒女私情?”
重耳這折騰,聽大家一說,覺得自己不對,說道:“既然如此,我聽從大家的意見。”
狐毛拿出吃的,介子推取來喝的,重耳和大家飽餐一頓。
壺叔去割草餵馬,稍作整頓以後,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