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的貨幣改革成功了,全新的金幣、銀幣和銅幣取代了五銖錢,成爲魏帝國的法定官方貨幣。
三種錢幣面上都刻着郭鵬的半身像,所以民間親切地把這種新錢稱呼爲【太皇錢】,很樂意使用這種錢幣。
新幣的推廣和舊幣的回收並未受到民間多大的阻力,較爲順利的推行下去了。
數年過後,貨幣改革成功,到興元十七年前後,市面上已經看不到五銖錢的蹤影。
除了少數有收藏愛好的人把這種五銖錢用做收藏之用,大部分的五銖錢都被回爐重造,鑄造成全新的錢幣了。
郭瑾坐擁如此大好局面,越發深刻的感受到他的父親是一個多麼眼光長遠思慮深沉的智者。
越是當皇帝,就越感到他的父親其實值得他頂禮膜拜。
他一度產生想要超越父親的想法,可是在淮河上凍之後,這個想法就就一起凍結,然後碎成了渣。
他承認,他無論如何都超越不了他的父親,他所能做的,就是接下父親的職責,繼續維持父親留下的局面,而僅僅是這樣,也讓他幾乎用掉了所有的精力。
郭瑾越來越感覺自己剛繼位時郭鵬對他說的話是真的。
只要他能維持住這個局面,他就是個值得稱讚的合格的皇帝了,至於魏帝國的未來,是否會覆滅什麼的……他哪裡還敢追求更多呢?
倒是他的父親,數年如一日的泡在農部和學部裡。
他督促着農部不斷改良農具,發明新的農具,在肥料製造技術上下功夫,改良了肥料製作技術,接着又派人下鄉指導農民科學耕種土地。
和郭瑾商量之後,郭瑾規定每一個農部官員必須要有三年下鄉的經歷才能得到升遷。
以此要求更多掌握最先進農業生產技術的官吏前往更多偏遠地區指導農業生產,積累實踐經驗。
如此局面之下,在氣候越發寒冷的當下,魏帝國糧食的產量依舊維持在一個相當的局面,並未出現明顯的跳水下滑。
至於學部那就簡單多了,就是建造更多的縣學,並且推動學部官員前往各地縣學當老師,也是設下了最低三年的執教經歷限制。
郭鵬多次提出力爭每一個縣都能設立縣學,儘可能多的吸納更多的學子入縣學讀書。
堅持減免學費,提供一頓午飯,以吸引更多窮苦人家子弟入學讀書,全方位的減少文盲的數量,擴大科舉考試的受衆羣體。
時時監督,時時催促,讓學部始終不敢怠慢。
更高的要求他不敢隨意提出來,但是在全國的每一個縣都設立縣學,在他看來並非不能辦到。
而這一目標在興元十七年秋天、伴隨着秋收的進行也終於完成。
在魏帝國建國三十年的檔口,縣學普及計劃成功完成。
魏帝國全國每一個縣都設立了一所縣學,規模或大或小,入學子弟或多或少。
這一目標達成的當天,郭鵬非常高興,把郭瑾喊到了泰山殿後花園的小亭子裡,和他坐在了一起。
“學部,從今天開始就還給你了,我不管了。”
已經六十七歲的郭鵬笑呵呵的看着那不曾變過模樣的小池塘,說出了讓郭瑾沒想到的話。
他當皇帝十七年了。
十七年來,他始終不曾干預過學部的事情,學部的大小政務都是郭鵬一言以決,他習慣了。
雖然後面幾年郭鵬實際上也沒有再管過什麼事情,但學部還是按照郭鵬既定的路線再走,郭瑾沒有干預。
忽然間郭鵬說要把學部還給他,他還有些不習慣。
學部對於他而言,並不關係到他權力的完整和地位的穩當。
“父親是覺得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嗎?”
郭鵬點了點頭。
“退位以後啊,我最大的念想就是要讓整個魏國每一個縣都有一所縣學,能讓儘可能多的農人子弟去讀書識字,能看到這樣的場面,我就能放心的去死了。”
“父親!”
郭謹一驚,忙說道:“父親怎麼能說如此不吉利的話?這種話不敢再說!”
郭鵬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看開啦,我都六十七歲了,多大歲數了?頭髮都快全白了,還有什麼指望呢?”
這樣說着,郭鵬又嘆了口氣。
“子龍走了,子孝也走了,雲長也走了,志才也走了……那些跟我一起打天下的老朋友們,該走的都走了,沒走的,也沒剩幾口氣了。”
郭鵬嘆了口氣,把手裡的魚食掰了一塊下來丟到了池塘裡,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興元十三年往後,很多老臣都走了。
興元十三年三月,趙雲病逝在老家常山。
同年七月,曹仁病逝在譙縣老家。
魏帝國舊五虎上將的兩位同年病逝,魏軍爲之感傷,兩人的塑像被建造在首陽山講武堂,每一位入學的武學學子都能目睹他們的塑像,聽着旁人訴說他們的功績。
關羽在張飛去世之後便辭官回鄉,興元十四年四月病逝在老家河東郡。
戲志才積勞成疾,興元十年就辭官歸鄉,於興元十四年五月病逝。
也在同一年,失去一切的棗祗也病逝了。
在他病逝前一年,郭鵬還秘密在首陽山講武堂見了棗祗一面,與他說了過往的事情,說自己並沒有怪罪過他,只是感到遺憾,棗祗爲此痛哭流涕。
興元十五年二月,賦閒在家的樂進病重,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見郭鵬一面。
家人上報給郭瑾,郭瑾告知郭鵬,於是郭鵬秘密趕赴樂進家中見了他最後一面,握着他的手錶示自己早已原諒了他,並且表示自己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郭鵬離開之後第三天,樂進安然離世。
興元十六年,張遼在揚州生病,回洛陽醫治不成,六月,病逝在洛陽,郭鵬爲之流涕。
建國之初的五虎大將只剩下于禁一人,而於禁也早退出了現役軍隊,轉而在首陽山講武堂擔任教務長,抓起了魏帝國的武學教育工作。
隨郭鵬打天下治天下的老夥計們一個接一個的病逝,郭鵬一開始感到悲傷,越往後,便習慣了,覺得這是不可避免的命數。
他們這幫人到時候了。
吃過苦,受過罪,苦盡甘來,也享受過龐大的權力和尊榮,迷失過,警醒過,到生命的最後時刻,每一個人都看開了。
他們的態度影響着郭鵬。
從一開始的悲傷與共情,到最後的慨然,郭鵬對於死亡已然看得很開。
他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雖然年代久遠,他已經忘了死亡是什麼感覺,但是再死一次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隨着時間流逝,他也感覺到這具身體日漸疲乏,精力越來越不濟。
有感於此,郭鵬也開始着手佈置自己的後事。
說是佈置後事,其實也沒什麼可佈置的。
也就是親筆寫了一份遺囑交給郭瑾,讓郭瑾在自己死後按照自己的命令辦理後事,不要拘泥於傳統禮制。
他很早就退位,把皇位交給了郭瑾,他現在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老叟,就算馬上就病死了,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他的陵寢早在很久以前就修好了,修在了遙遠的狼居胥山。
他要在那裡永眠,永鎮北疆,不論這片草原是否會失去控制,他都要留下一個足以讓後人再次興盛起來時發兵北疆的藉口和必要性。
這片大草原對於中國來說絕非沒有意義,這廣闊的戰略縱深將爲任何一個政權提供充足的庇護。
所以他死後,遺體會運往狼居胥山陵寢入葬。
與他一同入葬的只有他的妻子和幾名貴人,不會讓任何其他人和他一樣葬在那麼遙遠的北方。
而爲了方便後世帝王祭祀、舉辦典禮之類的活動,郭鵬決定在洛陽首陽山下留下自己的衣冠冢,讓後世君王不必大費周章去狼居胥山祭祖,只要在洛陽邊上的首陽山皇陵祭祖就可以。
首陽山是他開創講武堂的地方,葬在這裡,也能讓後世帝王注重首陽山講武堂,注重武學,注重武力,不可荒廢武力、自廢武功。
剩下的,其實也沒什麼。
該做的都做好了,沒做的也做不了,該埋下的也埋下了,爆發的日子他是看不到了。
郭珺開創的西蜀公國蓬勃發展,節節勝利,席捲南印度已成定局,無人可擋。
郭瓊在印尼艱難發展,爲應對多雨氣候並且發展農業,大量修繕水利,並且積極發展漁業和水果種植業,作爲副食補充,減少人們對主糧的需求。
反正千島之國的漁業資源是真的超級豐盛,只要願意勞動,怎麼也不會餓死人。
他也取得了軍事勝利——別看他一派佛系作風,到了他建國的時候,收拾那些土著也不留情,駕着大船橫衝直撞,一個島嶼一個島嶼的佔領,大大小小已經佔據了幾百個島,勢力初成。
郭珩在伏爾加河流域的建設與發展也相當不錯。
據說還在那邊捕捉到了一些遊牧民族的蹤跡,懷疑和當年被東漢趕走的北匈奴有直接聯繫。
他建國的時候遭到遊牧騎兵襲擾,很不爽,於是率領魏軍鐵騎大大小小跟遊牧騎兵幹了幾仗,取得了勝利,拓地數百里,一個國家的骨架已經搭建起來了。
爲此郭瑾還感到憂慮,派遣曹休帶領一批精銳前往西秦國觀察指導,以免郭珩真就翻車了,那他可沒法兒跟郭鵬交代。
還好,魏軍鐵騎對那些遊牧騎兵的打擊是碾壓性質的,曹休去看了一陣子,指導了一陣子,然後就回來了。
回來以後曹休上表給郭瑾,說郭珩想跟他商量一下,他需要一些物資,能不能用俘虜換。
看來局勢盡在掌握之中。
有了成功的案例,後續就會越來越簡單,越來越熟練,外出封國這件事情也越來越會成爲人們的共識,早期大航海和殖民統治,實際上已經在魏帝國的主導下正式展開了。
在魏帝國可以對周邊地區進行碾壓的文明水平和統治水平之下,各地區的原生文明不堪一擊,紛紛遭到滅絕性的打擊。
西域三十六國,遼東地區的朝鮮、高句驪等等,還有日本列島,南海周邊一圈的土著原生文明,南印度的原生文明,逃到中亞草原上的匈奴餘孽等等。
這些文明都被魏帝國以絕對碾壓的態勢毀滅掉,一切文字記述、文化建築、雕塑等等,悉數被毀。
任何被殖民統治地區的人們都開始使用漢字,說漢話,穿漢服,吃漢人的食物,以魏帝國的流行風尚爲最新風尚,對其頂禮膜拜。
郭鵬很清楚,就算有朝一日魏國崩塌,日不落帝國的殖民統治也崩塌,已經被毀滅的原生文明也不可能重新出現。
他們只能延續魏帝國強行塞給他們的文明,繼續發展下去。
肉體的束縛解除起來很容易,但是精神上的束縛可就沒那麼容易解除了。
所謂去山中賊易,去心中賊難,爭取國家獨立,一代人兩代人就可以實現,但是實現精神文化獨立,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是郭鵬留給後人最好的也是最後的禮物。
用得好,持續吸血並不是難事,至於最終的崩塌雖然無法避免,但是那就不是郭某人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後人自然有後人需要去做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讓他一個人做掉了,後人要腦子幹什麼呢?
懷着如此這般的灑脫,郭鵬看開了一切,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難道還有什麼是需要我去做的嗎?”
郭鵬偏過頭看着郭瑾,郭瑾想了想,的確也沒什麼需要郭鵬去做的。
但是,他習慣了郭鵬的存在。
郭鵬一直都在做太上皇,沒有干預政事,但是他的存在就是一種象徵。
他活着,哪怕郭瑾倒行逆施,也不會有人敢於反抗,因爲開國之君還活着,他足以鎮壓天下。
郭瑾要做什麼事情,郭鵬都是那個背鍋俠,都是郭瑾最大的靠山,給了郭瑾足夠的支持和底氣。
郭瑾做皇帝,始終都靠着郭鵬這座山,這座山要是忽然間不在了,郭瑾會慌。
“的確沒有父親需要做的事情了,但是父親是開國之君,父親住在泰山殿裡,本身就很重要。”
郭瑾看着郭鵬。
郭鵬望着他的眼睛,笑了。
“皇帝,你也五十多歲了,你這個年齡,我已經在做太上皇了,所以你擔心什麼呢?我死了,你住進來,你來做太上皇,意義是一樣的。”
郭鵬伸手拍了拍郭瑾的手:“住在這裡啊,一開始會覺得有點不習慣,會失落,會空虛,會不知所措,會產生對自己的懷疑。
可是時間久了,你就會覺得還是這裡好,你能做很多從前你想做但是卻做不了的事情,那個時候你很忙,等你閒下來,你就能做很多很有趣的事情。
你忙,是一種習慣,習慣了忙,可是時間久了,你也會習慣泰山殿,習慣這裡的安靜,舒適,習慣這裡的太陽,池塘,小亭子,你會漸漸的不再去想天下大事。”
郭瑾低着頭,一直在沉默。
“做皇帝,重要的不是做多久,而是做皇帝的時候,有沒有爲天下人做點什麼,值得天下人記得你,對得起你的身份和地位,還有權勢。”
郭鵬嘆了口氣:“我做皇帝只有十三年,退位倒有十七年了,可如今天下人還記得我,還能說我的好,還記得我爲他們做了什麼,我覺得,我這個皇帝做的是很好的,你說呢?”
郭瑾默默點了點頭。
“父親做皇帝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父親的功績,舉世無雙,前無古人,後,或許也不會有來者。”
郭鵬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那可不是我期待的事情,若是後人沒有出現比我更厲害的,咱們不是要一直走下坡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人才,總是源源不斷,生生不息的。”
這樣說着,郭鵬望着面前的落日,過了一會兒扭頭看着郭瑾,又拍了拍他的手。
“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爲父能幫你的,已經全部做完了,接下來,就是你,和承志父子兩個了,永遠別忘記爲父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善待百姓,事事從百姓角度出發,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郭瑾沉默良久,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子,向郭鵬告退。
從那天開始,郭瑾在也沒有向郭鵬諮詢過政務,而郭鵬也漸漸不再前往朝廷部門。
他徹底的把自己從朝廷中摘了出來,徹底的成爲了一個平凡的老人。
他的樂趣,全部集中在了家人身上,和曹蘭她們一起出遊,懷裡抱着重孫小虎,從洛陽一路遊覽到長安,又從長安回到洛陽。
冬天泡泡溫泉,春天到田野中看着農夫們辛勤的勞作,夏天頂着酷暑捕蟬,撲蝴蝶,秋天又到田野裡看着農夫們滿臉豐收的喜悅。
給小虎講過去的故事,給小虎講自己曾經一路的奮鬥,抱着他給他說有趣的事情,講天文地理,說日月星辰。
如此,時間來到了興元二十年。
這一年春初,郭鵬感染風寒,在牀上躺了一個月,堪堪康復。
只是自此他就時常覺得精神不濟,身體疲累、沉重,越來越需要睡覺,做飯也漸漸地做不動了。
衰老帶給他的感覺讓他有些新奇,因爲這是他第一次衰老。
不過衰老的終點也就是死亡,死亡他是熟悉的,並不覺得無法接受。
什麼也不用管,慢慢的等待着生命的終結就好。
四月,羅馬帝國傳來消息,數年前開始的羅馬內戰有了個結果。
羅馬的地方勢力太強,皇帝卡拉卡拉被殺,中央集權計劃徹底宣告失敗。
殺死卡拉卡拉的軍頭取而代之,成爲公認的新皇帝,廢除了卡拉卡拉定下的一切規定和從地方奪走的實權,把一切變回了卡拉卡拉做皇帝之初的模樣。
看起來,羅馬帝國的天降猛男還是沒有誕生。
當然,這和魏帝國關係不大,魏帝國還是照常和羅馬帝國做生意。
新創立的波斯帝國蒸蒸日上,和魏帝國的商貿往來愈發緊密,陸上絲綢之路越發繁盛。
貴霜帝國終於分裂,南北雙方交戰不止,影響到了絲綢之路的穩定,引得波斯皇帝非常惱火,甚至想要出兵攻打貴霜。
但是這一事實讓席捲南印度的郭珺大爲受益,他抓緊時間鞏固基礎,鞏固自己創立的南印度西蜀國政權,並且磨刀霍霍向餘孽。
郭瓊寫了信送回來,說自己取得了很大的軍事勝利,並且佔據了越來越多的島嶼,也建立起了符合身份地位的大城,未來有建立更多大城池的想法。
看起來,他們都過得很不錯的樣子。
看完之後,郭鵬放下了手裡的信件,拄着手杖站起了身子,走出書房,走到了宮門口,站在那兒望着南方直出神。
一直在郭鵬身邊做針線活的曹蘭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慢悠悠的走到了郭鵬身邊。
“看什麼呢?”
順着郭鵬的視線看過去,只有蒼茫的天空。
“我在想,阿瓊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郭鵬緩緩說道。
“你呀……”
曹蘭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孩子們都在的時候,你對他們不上心,孩子們都離開魏國去海外了,你就想的望眼欲穿,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郭鵬扭頭看了看曹蘭蒼老卻平靜的面容,笑了笑。
“我早就知道今日了,但是就算讓我再做一次選擇,我還是會把他們送走,這一點,我從不後悔,我所後悔的,就是沒有花一點時間陪陪他們,這樣,他們或許不會那麼恨我。”
曹蘭抿了抿嘴脣,只有嘆息。
“真的老了,你以前從來不會後悔。”
“哪有人不會後悔呢,只是我知道後悔是沒有用的,所以從來不會浪費時間去後悔,我……咳咳咳……咳咳咳……”
郭鵬咳了幾聲,曹蘭忙上前幫他順了順氣。
“沒事吧?別總站着,你病好以後我就覺得你身體大不如前了,彆着涼了,歇息一下吧。”
曹蘭這樣說着,扶着郭鵬走回了躺椅邊上,讓宮人扶着郭鵬躺在了躺椅上。
郭鵬躺在躺椅上躺了一會兒,漸漸覺得舒服了一些。
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郭鵬自己似乎有了一些預感。
思來想去,他又要站起來。
“你又要起來幹嘛?”
曹蘭連忙制止他。
“我想出去轉轉。”
郭鵬喚來身邊內侍,讓內侍扶着他站起來。
“轉什麼喲,現在天還有點涼,等再暖和一點不行嗎?”
曹蘭滿臉擔憂和不滿。
郭鵬笑道:“還要暖和什麼啊?都四月多了,等到了五月,就該熱了,到時候你又要說天太熱了,就別出去了,當心中暑,是不是?”
曹蘭被他這副模樣給逗笑了。
“去吧去吧,早點回來便是。”
“好,我早點回來。”
郭鵬拄着手杖,在內侍的攙扶下走出宮門。
“太上皇,您要去哪兒?”
內侍輕聲詢問。
“去首陽山上,今年還沒去首陽山上呢……多叫一些人手,我現在估計爬不上去了。”
“太上皇,您的身體……”
“還不去叫人準備?”
郭鵬一瞪眼,內侍一哆嗦,立刻叫人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