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神殿,鴉雀無聲。
這裡,除了那些閉關未出,聚集了淦氏宗族祖地最頂級的強者,虛神也罷,半步真神也罷,滿滿一殿強者,大氣不敢絲出。
這些人隨便走出一個,都是雄霸一方不敗的雄主,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着大陸的格局。
淦嘯鳴盤踞首座,雙目內星辰幻滅,時有時無的氣息,使得整個殿內的強者冷汗忍不住直冒,神意難測,不知族長這是何意!
緊張中的氣氛透着絲絲怪異。
淦嘯鳴就這樣直視着大殿之外,不知他在看什麼,時而嘴角勾起,時而面帶奸笑,時而殺氣外泄。
伴君如伴虎,真神一怒,天蹦地滅,淦嘯鳴的舉動讓大殿內所有人發抖。
淦如雪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道“族長,如雪因一時對你說的那小子好奇,擅自前往遺忘村。只是想要多瞭解瞭解這個孩子的過去,不料正遇上了假扮劉曉菲的劉幻嫣,意外得知劉氏宗族的謀劃”
淦如雪說至此處,愕然擡頭瞅了瞅淦嘯鳴,發現淦嘯鳴依然沉侵在那副怪異的表情之中,心底咯噔不斷,於是繼續道“您知道我年輕的時候與劉幻嫣有仇,所以,見面就大打出手,這才引發淦家鎮與劉家鎮的戰爭,我知道錯了!我檢討,以後再也不下山了!”
淦如雪認爲族長之所以出現這種反覆無常的狀態,完全是因爲自己惹出的貨,所以滔滔不絕說了事情的大概原委。不過,等他說完後,淦嘯鳴卻依舊盯着大門之外,貌似壓根就沒有在聽他在說的什麼,大殿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哦豁,有戲有戲嘖嘖……”
良久,淦嘯鳴突然出口,鏗鏘有力的語氣讓整個大殿的人莫名其妙,一時不知東南西北。
淦嘯鳴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他看向下方整個宗族的高層道“呵呵……有意思,從現在開始,各位最好管好自家的嫡系後代。誰要是撞上了釘子就自己找地方舔傷口去,如果那個不知好歹的老不死冒然對年輕小輩出手,自家掂量掂量”
淦嘯鳴說完話後好似纔看到淦如雪般道“醫神殿主,你沒事站中間來幹嘛?”
淦如雪一愣,白髮都有些凌亂,語氣低得連她自己都聽不到道“族長,你剛纔難道沒聽我說……說什麼麼?”
淦嘯鳴揮了揮手示意其退下道“好啦,我正在看好戲哩,大陸之亂,由來已久,就算你不下山,這也是遲早的事。你們都是半步真神的強者,一殿之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族。強者制定秩序,弱者按部就班。就算整個大陸都與我族爲敵,那又能如何?哈哈……”
監察殿主起身來到大殿中央揖身道“族長,獸神武會時間已到。你好久沒有回來,要不就先休息休息,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來做吧,保證完滿成任務”
淦嘯鳴起身,他揹着雙手,吹着口哨,慢慢走向大殿門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轉身道“功德圓滿,終見菩提,妖魔未盡,誓不成佛”
淦嘯鳴說着自個揚長而去,獨留一殿絕世強者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獸魂武會,觀衆席。
淦暮塵的話驚嚇了四座,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揚言要擊殺一個二十多歲的登天高階強者,先不說修煉境界,單憑肉身也不是十四歲的人力量所能破。
原本應該直屬荒唐可笑的一件事,人們卻面色嚴肅,沒有人膽敢譏笑小視,因爲,洞天中階的彌天就是例子。
“喔,殺我麼?同宗,你可想清楚了,念你年幼,我就當沒有聽見,不予計較,此事就此作罷,如何?”淦天雲心中暗喜,但表面工作他還需要繼續做,而且要做得天衣無縫,讓人無空子可裝。
淦暮塵嘴角翹了翹道“演戲你不覺得累嗎?有些事一旦做了,利息本金都是滾着走的,我現在只需要你交利息,本金自然會有人來找你收”
淦天雲白衣如雪,絲毫沒有因爲淦暮塵的話而感到憤怒道“同宗,你還小,想成名也不用踩着我的肩膀上去,你可以先跟同齡人切磋,等到足夠強了以後再來找我也不遲”
“嘖嘖……我倒是很樂意陪你將白臉的角色演好的,以免別人誤解你以大欺小。可是,你這副演技實在是讓我去深感噁心,活得這麼累也的確是委屈你了!你打算怎麼死”淦暮塵看着內心恨不得撕了自己而口中還在仁義道德的淦天雲,他撩了撩自己的衣領。
打算怎麼死?
這句話引起轟然大波,這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他難道真不知道淦天雲是誰還是說他在譁衆取寵,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淦暮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創了汴系家族的護衛,讓所有圍觀的強者心中不由給予了他極高的評價。都一致認爲此子是某個脈系不出世的天才,一朝橫空出世,自然石破天驚。
可是,再強的天才也應該懂進退,知實事,而不是一味的不知進退。要知道,能夠站在淦天雲的高度,已經不能用天驕來衡量,而應該在天驕之前加上絕世兩字。
半年之內,連敗無數成名已久的天才,繼而橫掃同齡聖子,直達神子,與神子之戰,至今人們記憶猶新。
淦暮塵在逆天,少吃了幾年的米,又能強大哪裡去,就算都是不世天驕,誰又能比誰弱上多少。
對所有人來說,淦暮塵的過激言語是可以理解的,少年心性,誰不狂傲一時,枉自稱王。
他們都能理解,這樣的天才,只有歷經鉛華,磨盡輪廓,方可成爲美玉。
可是,對於淦暮塵發出的挑戰,人們是否定的,太沖動,過剛易折。
對於淦暮塵的話,淦天雲微微閉上了眼,他深呼吸着,擺出很無奈的表情道“好吧,既然同宗你執意要踏着我的肩膀而上,我也希望你能名揚一皇四族,成就不敗傳說。只是拳腳無無影,到時候,要是出現個把難以意料的意外,我可無法向你的家人交代”
淦天雲語氣平和,句句敲擊人心,無論從語言還是從他那無奈的表情上來看,他處處爲淦暮塵作想,苦口婆心,他之所以應戰,完全是無奈之舉。
四座唏噓聲不斷,大部分都是在爲淦天雲的義薄雲天同宗情誼感到欽佩,少許則是在感嘆淦暮塵的不知天高地厚,還有深惡痛絕的惋惜。
淦天雲今年二十三歲,登天八重之境,自從崛起,一路勢不可擋,猶如被薄霧遮擋過的烈日,忽然現身高空之中。
他的崛起太快,以至於很多高層的人都來不及一一目睹風采,甚至連族長淦嘯鳴都不知道淦天雲是誰?
他不在曾經的傳說之中,卻已經立於那些傳說的人之上。
人們不知道他曾經的默默無聞是爲蓄積着何等驚天的力量,卻在他崛起之後,給予了太多人一次次來自靈魂的震撼。
無論實力修爲,還是爲人處世,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得到了人們的認可,這樣的一個人,註定成爲未來亂世中的雄主。
對於一個大家族來是,這樣的天才不嫌多。
他的崛起早已引起六大神殿的注意,甚至已經得到了不少殿主的認可,只待族長歸來,神子換位,聖子改名。
淦暮塵進入試煉塔半年,實力從彼岸境直達登天,而這半年,淦天雲從默默無聞一躍成爲祖地與神子比肩的存在。
前者雖無意入祖地,最終卻爲尋仇而來。後者雖低調,歸根結底爲權利地位而戰。
淦暮塵雙眼閃爍着淡到讓人無法看清的金藍色之光,他在淦天雲的身上瞄了數眼,掃視而過。
虛空重疊,雲海七重。
“大哥,這小子有古怪,他雖比你只高了七個小境界,但如果真正戰起來,只怕虛神都會栽在他手中”刀爺的聲音在淦暮塵耳中響起,使得淦暮塵神色一怔。
淦暮塵神識繚繞到刀爺縮小如繡花針的刀身上,他蹲下身來,有模有樣的系起鞋帶,卻暗中傳音給刀爺道“我曾經跟你們說過,祖地有個人剝奪了我妹妹的戰魂,而眼前之人正是”
刀爺的聲音很快傳來“這小子的洞天內住着一個強大的靈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完全可以等境界實力超越他再來尋仇”
淦暮塵傳音道“我靠,我就說嘛,憑他這登天境,怎麼可能擊敗淦家鎮四大道尊強者,還成功剝奪了我妹妹的戰魂,原來還有這樣的”
刀爺傳音回來道“亂像已至,易數橫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他只怕也是大氣運之人”
淦暮塵傳音道“好吧,回頭你幫我牽制那個人,我來擊殺他”
刀爺沉默半響道“我雖爲殺生之刀,但爲什麼要幫你?沒這義務”
淦暮塵聞言心中不爽起來,這把刀關鍵時刻喜歡玩掉鏈子,必須好好政治,於是道“第一,我是你的債主。第二,我師傅是你朋友。朋友的徒弟你有這個責任,況且我沒說讓你殺人,只是牽制。第三,我娘認識你掉落的那塊殘片,說白了,我娘是它的主人,換句話說,我娘也是你的主人。再說好聽一點,我們是一家人,我會幫你找回那塊殘片。要不然,你說你一個毫無用處的垃圾廢鐵,我留你在身邊何用,當玩具麼,沒那愛好,真不稀罕。最後一點,如果你不幫我,我們從此恩斷義絕,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自己選”
淦暮塵一口氣道盡了所有,句句誅心,刀爺沉默了。
半響之後,刀爺的聲音纔在淦暮塵的腦子響起“好吧,幹了!”
得到刀爺的同意之後,淦暮塵拍了拍鞋子上被淦暮青踩過留下的腳印,他站起身來。
他淦暮塵依稀記得淦家鎮有這麼條規矩,於是懶懶散散的看向金護衛道“同宗之間如有無法解開的仇怨,怎麼處理,生死狀嗎?”
金護衛盯着淦暮塵道“的確是這樣,不過,都是同宗,又何必將事情演變到無法收場地步呢?是吧!”
金護衛說完立刻傳音給淦暮塵道“此人我都不可戰勝,還是大事化小最好”
淦暮塵皺了皺眉傳音道“我自有分寸,隨便玩玩”
金護衛無奈的聲音響起道“我老實告訴你吧,有個大人物要求我們保護你,爲了你我們已經得罪了汴系家族,你也給兄弟們一條活路啊!”
淦暮塵將頭轉向淦天雲道“獸魂武會最後一天,半月之後,生死狀下,恩怨兩消”
淦天雲搖了搖頭,在衆目睽睽之下唉聲嘆氣道“哎!你我本無恩怨,何必呢?”
淦天雲說着,扶起受傷的彌天,四人向前方報名處走去。
淦暮塵看到淦天雲就此離去,他自然明白,這傢伙還在演,於是,站在其身後吼道“淦天雲,你打算做縮頭烏龜嗎?”
“我等你”淦天雲頭也不回,就留下了這麼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