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凌的風格從來都是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很難把她單純的看成一個柔弱的女子。
這一點楊紀早已習慣，只有兩名城主府的護衛看着呂凌和楊紀“勾肩搭背”，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
“嗯，給你。”
呂凌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遞了過去：
“武科舉是朝廷的大事，整個平川城都是一片忙碌，再加上我爹爹他們好像嗅到了什麼風聲，所以文科舉的獎勵才一直沒發下來。正好我有空，就趁着這個機會拿過來了。”
楊紀啪噠一聲打開盒子，一顆殷紅的，彷彿紅寶石一樣的藥丸散發着璀璨的光芒，靜靜的躺在盒底。
看到這枚藥丸，房間裡突然安靜了幾分。兩名隨行的護衛不自覺的吞了吞唾沫，滿臉豔羨的神色。
藥丸只有一顆，但就算是兩名不通武功的文吏，也能感覺到藥丸中蘊含的磅礴的血氣，一波波如濤似浪。
看着這顆藥丸，楊紀吃了一驚。這似乎並不是文科舉獎勵的“鐵骨丸”。“鐵骨丸”也絕對沒有這種高的品級。
“這是血氣丸，是從十幾頭極爲危險的武道境兇獸體內淬取精血製成的。可以極大的增加武者的血氣，極爲珍貴，就算城主府的府庫裡面也不會很多。”
呂凌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她的身份特殊，對於各種藥丸和內幕瞭如指掌：
“文科舉本來應該獎勵的是鐵骨丸，這顆藥丸是屬於京城裡，史師過去的一位學生，知道史師要收一個衣鉢弟子，特別私人資助，以盡師道的。史師的學生身份特殊，就算朝廷也沒有辦法拒絕，而且也並不違反規矩。——你看看盒子下面，還有一顆鐵骨丸。”
“血氣丸”必須要武道境的修爲才能服用，這種獎勵本來不應該出現在“文科舉”中的。不過史師以前的皇族學生私人損助，那也就可以理解了。
而且，文質彬彬的“文道學子”雖然服用不了，但是賣掉後，全部換成“鐵骨丸”還是可以的。
楊紀打開盒子下面，果然還有一層，放着一顆灰白色的藥丸，不過品級明顯和“血氣丸”差了很多。
“這次真是歪打正着啊！”
楊紀看着底層的第二顆藥丸，感慨不已。他參加文試本來是有些心有不甘，同時也是希望能對自己參加武科舉有所幫助。
沒想到，碰上這次的獎勵居然這麼豐厚。
武者的血氣，需要一步步的辛苦修練。凡是能夠主動增加武者血氣厚度的，都絕對不是普通的丹藥。
而且能被評爲危險的兇獸，至少也是武道二重以上的存在。以自己現在的實力，一對一碰上這些兇獸，還有很大的危險。
“兩位，麻煩你回去後，替我謝謝史師。”
楊紀回過身，對兩名文吏道。
說到底，這次也託了史師的福。如果不是史師告老還鄉，要在平川縣挑選弟子，也不會有這麼豐厚的獎勵。
“血氣丸”非同小可，極其珍貴，但對於皇城腹地的勳貴和皇族來說，顯然算不了什麼。
“客氣！我們這就回去覆命了。”
兩名文吏拱了拱手，連忙應了聲。獎勵交到楊紀手上，呂凌這位惹不起的大小姐也侍候到了，兩人立即告辭而去。
“你們也出去吧。平川城裡，難道還有人能威脅到我不成？”
呂凌看到兩人離去，突然心中一動，也回頭看了看兩名的護衛，擺了擺手道。
“這，……大小姐，城主可是命令過我們，不管大小姐去到哪裡，我們都要跟到哪裡。”
兩名護衛一臉爲難道。
自從呂凌上次在晉安城以身涉險，差點死在山裡，平川城主就加強了對呂凌的保護。這些出身軍伍的甲士就是因此派來的，倒不是爲了保護呂凌，這些護衛實力還沒有呂凌厲害。
派這些護衛跟着她，就是爲了限制呂凌的行動的。只要她不像以前那樣衝動，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
“好吧，好吧。你們先去外面守着。”
呂凌揮了揮手，也知道父親打的注意。
兩名護衛沒有再堅持，退出了房間。
“嗯，這樣舒服多了。”
呂凌舒展了一下手腳，然後自來熟的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漫不經心道：
“楊紀，那枚血氣丸你注意一下，先不要吞服，等達到武道二重後再去服用。”
“哦，爲什麼？”
楊紀挑了挑眉，訝然道。
呂凌停下了動作，凝神上下打量了一眼楊紀，然後笑道：
“我如果沒有看錯，你現在應該是武道一重巔峰的境界，只可惜，你混混沌沌，濛濛昧昧，根本不知道怎麼煉髒，所以才一直停留不前。血氣丸是用來增補血氣的，你這種情況就像裝滿水的杯子，再怎麼往裡注水都是浪費。”
“煉髒！”
楊紀聞言心中大動，呂凌的境界確實比他高得比，一眼看出他的境界修爲不說，而且對症下藥，說的問題也是一針見血。
楊紀雖然知道自己修練的方法有些不對，但還不知道不對在哪裡。呂凌只是兩個字，就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他的問題。
“武道境的第二重原來是煉髒嗎？我一個人獨自摸索，根本沒有經驗。呂凌，你能不能告訴我武道境到底是什麼樣的？”
楊紀趁着這個機會，終於問出了心底長久的疑惑。
他實力、天賦統統不缺，但唯獨缺少一個引路人。呂凌雖然年紀和他差不多，大不了多少，但是經驗學識卻比他豐富的多。
“嘿，真不知道你們楊氏一族那些長輩怎麼搞的，居然連這種東西也不告訴你。”
呂凌搖頭失笑，半年多的時間，以她的身份也多少打聽出了點東西，只不過畢竟是外人，不詳細罷了。
楊紀也不解釋，只是凝神細聽。
“呼吸境的東西你也知道了。至於武道境，總共分成十個境界，第一個境界練拳，要練到血氣充盈，出手摔碑裂石，這纔算是成功。你現在達到的就是這個境界。”
呂凌伸出一隻拳頭，比了個手勢，繼續道：
“武道的第二重就是煉髒了。這個時候精氣灌注，血氣如漿。普通人流血，都是淡淡的，像水一樣，所以說血水、血水……，不過武道二重的強者，那就不是水了，而血漿。流了出來，跟墨汁一樣，充滿了精氣。——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血氣倒灌，開始煉髒。只有內臟強鍵，你纔可能繼續前進。這是循序漸進的問題。”
楊紀點了點頭，呂凌說的即不是武技，也不是武功，而是武道境的一些常識。但就是這些常識，讓楊紀聽得認真無比。
他在武道境浸淫許久，差的只是臨門一腳。此時聽呂凌指點，心中一點就透，通明一片。
“至於武道境的第三重，叫做‘小搬運’。這是武道的精華所在。武道一、二重都只是鋪墊，達到這一步，纔算是登堂入室，技藝‘小成’。”
“這一步，涉及到了氣血搬運之法，必須要有經畫才行。你以後要注意一下。”
呂凌道。
“經畫？”
楊紀吃了一驚，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概念。
“嗯。”
呂凌點了點頭，完全把楊紀當成徒弟一樣教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經畫是記載武道精髓的東西，一副畫道盡天地之極，一副畫道盡武道之秘。你以前修練的拳意合一圖，就是仿照經畫而來的。真正的武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就是經畫。沒有強大的悟性，永遠都不可能成爲真正的強者。這就是武道境和呼吸境的差別。努力，已經不再是第一決定因素了。”
“現在很多家族，都根據經畫，創造出了許多的秘藉、武典、心得、真經……，這些統統都不是經畫，而是次品，殘劣品，是給那些天資不夠的普通人修練的。修練這些歪門旁道的東西，永遠都不可能爲真正的強者！”
呂凌一改散漫，這翻話說得嚴肅無比：
“楊紀，你現在到達武道境，以後要注意。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不要輕易修練那些武典、秘藉之類。這種東西只是別人的一家之言，你仿照人家修練，只是跟着誤入別人的歧途，消耗自己的靈性，禁錮了自己的思維。”
楊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他現在還沒有到這個境界，沒有呂凌那麼深的感受，但是呂凌的說的話都是經驗之談，因此楊紀也都用心全部記住。
“武道第三重練到頂峰，就會達到‘血氣如龍’的境界。體內血氣衝出體外，凝而不散，而且威力無比。血脈振動，更是如同江河一般。”
呂凌一一扳指數來，一個個如數家珍：
“武道第四重鮮血之爐。達到這一步，全身的血氣匯聚，會在體內化成一個小巧精緻的“鮮血之爐”。從此以後，血氣噴發，唸到意外，可以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力量。而且血氣轟鳴，可以從虛空中，山林，木石中吸收足夠的精氣，血氣。”
“武道第五重，小週天。這一步的武者，打通關竅，從此體內周天循環，血氣成鉛。這個層級的強者身軀重若山嶽，即便站在那裡不運功，十個八個大漢都擡不起來。”
“我曾經聽過傳說，有個地方洪水氾濫，快要衝破堤岸，危及下方的數十個村莊。結果關鍵時候，一名小週天的強者往河堤上一站，那條河堤立即定住不動，好像壓了一座山一樣，任憑怎麼樣的大風大浪都衝不垮！”
“武道第六重的強者號稱武將了，體內陰火陽火，血氣陰陽，力量更加不可思議。”
“武道第七重的強者號稱武宗，體內都有‘精血銅爐’，一個血氣成沙。噴一口血，噴出來的不是沙子，而是鐵沙。這個級別的強得基本上都是刀槍不入，除非是神兵利器，很難剌破他們的皮膚。”
“而且，武宗的血液是極好的練器、練丹材料。”
“第八重大武宗，第九重武尊，第十重武聖！……這些就沒有必要說了。因爲我也不瞭解，只知道不是他們的神通不是我們可以想像。據說武聖上面還有更高的境界，近似神祗，那些就更加不是我們能接觸到的了。”
呂凌道。平川縣只是一個邊陲小地，呂凌能知道這些還是有賴她的家世，已經是非常驚人了。
這一翻話聽得楊紀心神馳往，就連呂凌也被勾起了思緒，心神恍惚了一下，房間突然安靜了不少。說到底，哪個少年不向往強大的力量和外面精彩的世界？
平川縣還是太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