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鄭氏帶來的人都走完,山頂歸於寧靜,寧綰和陶檸兩人才從草叢背後走出。
寧綰上前將鄭氏扔掉的鑰匙撿起,緊緊的握在手中,往前走了百十步,終是看清了那間神秘的小屋——一個山洞。
是有人刻意打磨出來的,看上去和一般山洞沒有不同之處,但其實,山洞外邊鍍了薄薄一層千年玄鐵,分寸不漏。
陶檸解釋說,“千年玄鐵是好東西,水火不侵,兵家軍事上多有用到,要是能有一件千年玄鐵打造的盔甲或者是刀劍,那是十分不錯的。只是,千年玄鐵厚重而堅硬,不好打磨。”
陶檸的話,既說了千年玄鐵的珍貴,又說了將千年玄鐵打磨得薄如蟬翼鍍在山洞外邊的艱難。
是啊,平常人哪裡用得起千年玄鐵,又怎麼會大費周章的把千年玄鐵加工出來,爲了一個山洞。
寧綰用鑰匙打開石門,邁步進去被搬空的所謂的金屋。
整間屋子都鍍了千年玄鐵,除此之外,除那些被帶走的箱子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寧綰只看了一眼,就說,“走吧。”
腳步沒有停頓一下,徑直轉身出去。
她來,只是爲了確定這屋子的特別,果真,是挺特別的,特別得,讓她心裡浮現出了某些她不敢想也不願意想的念頭。
兩人去到山腳時,山腳已經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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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個木箱已經被裝到了車上,車旁如臨大敵的都是甯越的人。
甯越讓人把車駕走,不過每次都是在車動之前,駕車的人就被一刀砍下頭顱,然後,一羣人衝出來,和守車的人刀兵相接,儼然是豁出性命了。
車一旦被搶入手中,立馬有人駕車離開,要是有人去追,又是不管不顧,一陣廝殺。
毫不戀戰,不擇手段,爲了成功,不惜一切代價!
這些人,個個武藝精湛,個個又都是亡命之徒,他精挑細選帶來的人,竟然都落了下風。
甯越冷眼看着面前不斷倒下得屍體,冷眼看着未冷卻的屍體上流出來的鮮紅血液染紅邊上的雜草,眸子也越來越來冷。
他甚至覺得自己身在夢中。
的確像是一場夢。
他的母親突然告訴她,她知道一間金屋,金屋裡放了數不盡的金銀財寶,件件價值連城,說有人想打那間金屋的主意,讓他帶了人將金屋裡的寶貝轉移走。
他沒有回過神,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確定是不是母親記錯了,但他還是聽話的帶了人來,親眼目睹了那些金銀財寶,確定了母親說的是真話,正是高興得合不攏嘴的時候,卻有百十號人衝出來,又打又殺的搶奪他的寶貝。
他的腦海裡一片混沌,有千萬個結纏繞在一塊兒,遲遲打不開。
只有兩件事,他記得明白。
有寶貝,有很多很多的寶貝,得了那些寶貝,他可以富甲一方,成爲太子和允王爭相討好的對象,他可以恣意妄爲,不必放低了姿態在官場去爭去搶去求。
可是,有人要和他爭奪那些寶貝,關鍵是他搶不過那個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到手的寶貝,到手的榮華富貴,到手的滔天權勢在眨眼間灰飛煙滅。
又一輛車被奪走了,消失的方向和剛纔那輛不一樣。
甯越手背上的青筋一股股變得清晰,他的嘴脣已然抿成了一條線,他沉聲吩咐道,
“去報官,就說這裡有劫匪出沒。”
他若能得到最好,他若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甯越的目光四處找尋着,他在找人,找那個妄圖搶走他寶貝的人。
他甚至感覺到了那人冷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似乎還帶着若有若無的譏誚。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得了寶貝還不用費力,真是顆玲瓏七竅心。
寧綰的目光透過重重的人影,落在甯越湖藍色的長袍上,她笑道,“二叔還真是淡然。”
在一片廝殺聲中傲然挺立,目光冷清,無比冷靜的看着刀來刀去。
要不是血腥味濃烈,鮮血四處蔓延,恐怕旁人只會以爲他是來看戲的。
她這位二叔,不知還有還有多少能夠淡然的日子可過。
陶檸看一眼甯越,也說,“寧世子好像永遠都是這樣淡然的模樣。”
“是嗎?那可未必。”寧綰輕笑,道,“人前罷了。”
要真是淡然,在洛城時也不會因爲她的一句稱呼而動怒,失了方寸。
“所以……”陶檸頓了頓,看向寧綰,“大小姐的意思是?”
寧大小姐可不是簡單的角色,跟他家主子一樣,最是記仇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能清清楚楚的記得,別說還是前幾天想要要她性命的甯越。
現在又用這似笑非笑的語氣說話,只怕是不會輕易放過甯越。
要真是這樣,他很贊同,他想,他家主子也會十分贊同。
試想,在這麼荒涼的地方,遇到的又是這麼……嗯,稀奇古怪讓人意外的一件事,要是寧大小姐想讓甯越死在這兒,他有千百種方法。
最最重要的是他完全可以讓甯越死於非命,無從查起。
白露也看向了寧綰,眸子裡帶着一抹亮光。
回京途中被人追殺,那樣的心狠手辣,不留餘地,今天,她家小姐終於要報仇了嗎?
最好是把人就地解決了,讓他們知道她家小姐的手段,看他們還敢不敢對她家小姐存禍心!
“他還有用,這麼死了太便宜。”寧綰脣角勾起一抹譏誚,她冷笑道,“阿寧要是方便,就取他一條胳膊。先拿他一隻胳膊作利息,餘下的好戲,我讓他慢慢唱,唱到他聲嘶力竭,唱不動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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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條胳膊呀,比起殺人,真是不刺激。
不過,像甯越那樣要面子的人,一條胳膊足夠了。
寧大小姐(她家小姐)不是說了嗎,餘下的好戲,會讓甯越慢慢唱,唱到甯越聲嘶力竭,唱不動爲止。
陶檸點頭道,“屬下這裡,一直都很方便的。”
斷甯越一條胳膊,也好拿去給他家主子交差,省得他家主子以爲他待在寧大小姐身邊,真的是隻充人頭不做事的。
“那……小姐。”白露呼了一口氣,說道,“葛叔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讓人先送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