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語衝下樓梯,便撞開走廊裡的人羣,往後門追了過去。
洪大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朝嚴語喊到:“左轉左轉!”
嚴語沒有片刻停頓,往左邊走廊衝了過去,那醫生正好從安全門衝出來!
腳底發力,嚴語的速度爆發開來,從背後撲了過去,將那醫生摁倒在地!
“啊!”
那醫生髮出慘叫,嚴語頓感不妙,因爲如果他是兇手,萬萬不可能這麼容易制服,更不會發出慘叫!
也果不其然,醫生的頭臉磕在地板上,門牙都斷了,口鼻冒血,卻掙扎着喊道:“有**,快走開啊!”
嚴語將他翻了過來,果真見得他懷裡抱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給我!”
沒有半點猶豫,嚴語將盒子奪了過來,便丟出了後門!
“快走快走!”
將醫生拖了起來,兩人回到走廊,朝那些人狂喊道:“快走開!快走開!有**!”
醫生這麼一喊,人羣更亂,有人被推倒,有人被踩踏,場面混亂到了極點!
醫生也是着急,完全沒有任何想法,嚴語卻清楚,大喊說:“都趴下都趴下!”
然而這等節骨眼,誰聽他的話!
洪大富掏出槍來,朝天鳴了一槍:“全都趴下!”
他本想用槍聲來震懾這些人,儘快制止騷亂,誰想到槍聲一響,場面就更亂了!
這些傷員患者和家屬,已經陷入了恐慌之中,一個個往前門衝撞,全都跑到了雨中!
那些個保安剛剛登上梯子,想要把前門的屍體放下來,可此時滾落下來,也同樣逃了出去!
整個大廳頓時清淨,唯有醫生護士還躲在護士站,瑟瑟發抖!
嚴語和洪大富只能趴下,等了一會,卻不見發生爆炸,洪大富探頭一看,那盒子仍舊安安靜靜地躺在雨中!
“不對!中計了!”
嚴語爬起來,又往樓上跑,樓上的人稍微好些,在醫生護士的指揮下,都躲到了病房裡,就好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得滿滿當當。
可走廊裡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嚴語走回到一樓,也是憂心忡忡,他往後門走了過去,要去撿那個盒子,洪大富一把拉住他。
“等防暴隊!”
嚴語搖了搖頭:“那不是**,他不屑用的。”
也不顧洪大富阻攔,嚴語走到雨中,撿起那盒子,打開一看,裡頭只是個菸灰缸!
“讓他跑了……”嚴語很是失望,但也無能爲力,適才的狀況實在是太過混亂,根本就沒留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
將盒子蓋起來,嚴語回到大廳,此時人全都跑到了外頭去,他遲疑了片刻,還是走到了梯子前頭來。
洪大富攔住了他:“還是我來吧……”
嚴語搖了搖頭:“讓小潔他們過來吧,這是現場,不能破壞……”
剛纔急着追擊兇手,差點讓保安們破壞了,嚴語此時哪裡還會去碰。
然而就在此時,頭頂倒吊着的人突然哼了一聲!
嚴語陡然轉頭看向了洪大富,後者也是臉色大變,趕忙登上了梯子!
嚴語也是懊悔不已!
兇手要在七天內,每天殺死一個人,這已經烙印在了嚴語的心頭,在他看來,這個倒吊人無論是誰,都已經是死人了!
然而保安們卻沒有這麼想,醫生護士們也沒有這麼想,他們想着的是這個人或許還有救,所以他們纔會登上梯子,想把這個人放下來!
嚴語想的只是保護現場,但在他們的眼裡,這個人可能還活着!
“快過來幫忙!”
嚴語適才是擔心人潮再涌回來,所以纔沒有告訴他們**是假的,此時要救人,便把護士站裡的醫生護士都拖了出來。
幾個人合力,協助洪大富,終於是將屍體放了下來。
然而護士們瞬間尖叫着往後躲,連醫生都皺起眉頭,捂住了嘴!
被倒吊着的確實是齊院長,因爲雨水沖刷,他的臉面很乾淨,也很好認。
他的其他部位都沒有受傷,但讓人不忍直視的是,他的胸腔已經被打開,肋骨從中折斷,反張着撐開,就好像……就好像翅膀!
因爲黏連組織沒有破壞,他的心臟就這麼暴露着,尚且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動着!
“快去叫人!”嚴語催促之下,那醫生纔回過神來,將腳軟的護士推了出去!
“先別動,把擔架牀推過來!”
醫生回過神來之後,也鎮定了情緒,雖然手腳有些發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一面,但只要人還活着,他們就必須救治!
無論對於嚴語洪大富,還是在場的醫生護士,這都是一場心理素質的考驗!
誰都沒想到,齊院長竟然還活着!
但胸腔已經被打開,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潔淨度無法保證,若不及時救治,無法及時消除感染,那也是必死無疑的!
大批醫護人員冒雨前來,衝到了大廳裡,見得此狀也是面色大變,試問誰又見過如此血腥如此殘忍的場面!
“快快快!手術室!”
外科主任只是掃了嚴語一眼,似乎在說,怎麼又是你小子,不過他並沒有耽擱,朝值班醫生大聲喊了起來。
嚴語尚且記得上一次蒙院長要帶他進手術室,正是這位外科主任極力反對。
此時也正是這位主任,臨危不亂,仍舊能發號施令,雖然情況很是緊急,狀況也從所未見,但在這位外科主任的眼裡,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怕。
護士長卻焦急地回答說:“主任,已經沒有空閒的手術室了!”
外科主任近乎咆哮道:“把骨折外科的挪一個出來,給你十五分鐘!”
那護士長也嚇壞了,趕忙跑了出去。
“把生命支持設備都推過來,小心一些,移牀!”外科主任指揮着醫生護士,而後又朝洪大富說:“守住門口,別再讓閒雜人等進來!”
正當他們要移牀之時,齊院長卻突然睜大了眼睛,抓住了外科主任的手臂!
“腎……腎上腺素!”
外科主任也驚了:“我肏!這是什麼惡魔才幹出這樣的事來!沒打麻藥的!這是沒打麻藥的!”
平素裡儒雅斯文的外科主任,此時被逼得罵了髒話,因爲齊院長意識清醒,竟是沒有被打麻藥,他是在清醒狀態下被如此折磨,這根本是個惡魔才做得出來的事!
如果只是麻醉劑量不夠,齊院長才清醒過來,也不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這個人將齊院長腹腔打開,肋骨從中剪斷,而後反張,整個開胸做得精準無比,連裡頭的組織都沒有破壞!
但齊院長的意識是清醒的,這個人用了腎上腺素來保持心臟的跳動!
然而外科主任卻遲疑了。
他是個極具原則性的人,他堅守着原則,想要照着診療規程來操作,可這種情況,想必那一本診療規程中都未曾見過吧!
“主任!他沒有家人,我就是他的家屬,你做決定,不會承擔任何責任,我都同意!”
嚴語看出了他的顧慮,趕忙在一旁說道。
“給0.5的腎上腺素,快!”外科主任看了看嚴語,終於是咬緊牙關,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一旦出現錯誤,齊院長就無法再挽救,這位主任還是選擇了當機立斷!
“你們留在外頭等着!”外科主任朝嚴語這麼一說,便讓醫生護士把齊院長推走了。
嚴語沒有乾等,他的心思在飛速流轉,不斷思考着。
他不知道兇手是誰,但能把齊院長整成這樣,必是故意做給嚴語看的!
這是個兇殘到了極點的連環殺手,他不是爲了殺人而殺人,他已經在搞儀式感,他將殺人當成了一種樂趣,普通的殺人手法已經無法滿足他極度自戀的人格需求。
他就好像掌控着下雨的天氣,如今他又把齊院長弄成這樣,無非是想塑造他的外在形象!
他把肋骨反張,弄成翅膀的樣子,是想告訴嚴語,他不是兇手,而是掌控着天氣和生死的人!
“他是想告訴我,他是龍王爺啊!”嚴語心頭陡然一震,便朝洪大富說:“走!去老河堡!”
“老河堡?”洪大富也一臉茫然,不過他沒有太多遲疑,便跟着嚴語衝入了雨中,往停靠在前門的車子跑去。
嚴語的想法很簡單,兇手騙了醫生,用**的謊言吸引嚴語和洪大富的注意,這才趁機逃走。
他剩下的六天還要殺人,所以他不會這麼快離開市區,即便要離開,他也要有車子。
而更重要的是,他給自己塑造的是龍王爺的形象,嚴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秦大有!
只要搶先到達老河堡,如果秦大有不在,那麼他就是嫌疑人,起碼是嚴語心中的第一嫌疑!
無論如何,能排除秦大有的嫌疑,也是一件好事,尤其在這種沒有線索的情況下。
想到這裡,嚴語到了門診樓來,又靠着洪大富的證件,給基地搖了個電話。
兇手能把齊院長折騰成這樣,必然需要工具,因爲手術室爆滿,唯一可能動手的地方,就是在齊院長的加護病房,這條線索萬萬不能斷。
所以他前往老河堡的同時,讓蔣慧潔等人過來加護病房勘查現場,這應該是最穩妥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