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言可畏,再放任她這麼胡鬧下去,恐怕不等兩國發兵,東耀自個兒就先亂了腳步了。白墨疲憊的靠在龍椅上,聽着外面的指責聲,只覺得滿心的苦楚。
“皇叔,你有何意見?”他只能求助於白青洛,畢竟,外面那人是皇兄最爲尊重,最爲敬愛的母后,他該如何做?
白青洛涼薄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太后是主謀,但念在她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又神志不清,皇上大可法外開恩,將她囚禁慈寧宮中,一生不得踏出半步。”這樣一來,不僅彰顯了白墨的風度,還能徹底讓太后死心,她被囚禁後,斷絕一切和外面的往來,難不成這樣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廖克等人呢?”白墨緩緩點頭,同意了白青洛的提議,話鋒一轉,再度詢問道。
“廖克、廖雪、淑妃,三人罪孽深重,廖克慫恿太后逼宮,心懷不軌,淑妃乃軒轅公主,設計陷害先帝慘死,其罪當誅,廖雪爲了爭寵,謀害曾經的皇后,如今的青王妃,用孩子誣衊她暗中下毒手,可謂是狼子野心,本王提議,讓她三人去皇陵,給先帝陪葬!”白青洛絲毫不講任何情面,按照他的個性,這三個人根本留不得。
“殉葬?”白墨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白青洛的話,“真的有嚴重到這樣的地步嗎?”
“如果不是念在太后年事已高,又有撫養先帝的功勞,本王原本是想連太后一起處死的,讓她與子旭,早日在地府想見。”白青洛微笑着開口,可吐出的話,卻帶着一股子冷意。
聞言,莫筱苒生生打了個寒顫,“太后就算了吧。”說到底,她也只不過是個疼愛兒子的可憐女人。
“皇上,你意下如何?”白青洛的話雖然殘酷,但卻是爲了東耀的未來,一直放着他們幾人不處理,這次是逼宮,那下一次呢?誰敢保證,他們會從此改過?
白墨緩緩閉上眼,只覺得心頭疲憊不堪,不知該點頭答應,還是搖頭拒絕。
“皇上,老臣同意青王的提議。”莫青急忙表態,這次他倒是覺得青王所言非虛,更何況,如今後宮已有新人入主,先帝的嬪妃,也不太適合留下,趕出宮,又怕他們在暗中圖某些什麼,還不如將人全部送去皇陵,給先帝殉葬,來個永絕後患!
“臣也複議。”
“臣複議。”
……
青王、丞相,兩個在東耀位高權重的男人同時出聲,哪裡還有人敢反駁的?站隊要趁早。
白墨終是嘆了口氣,緩緩點頭,立即就有太監朝着殿外小跑着出去了,口中宣佈道:“封皇上口諭,廖雪、廖克、淑妃,因爲觸犯律法,立即送往皇陵,給先帝爺陪葬。”
“不!”廖克眼前一黑,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太監嘴角微微一勾,再度看向一旁的太后,她身上的華衣沒有絲毫的破損,如果不是飛濺在她臉上的血漬,莫筱苒根本無法相信,太后居然策動了這次的逼宮!
太監眼眸咕嚕嚕轉了幾下,然後接着道:“太后年事已高,不必理會外界的一切,將人送回慈寧宮,沒有朕的恩准,誰也不不得探視,不得私自離開慈寧宮半步,違令者,不論她是誰,通通斬首示衆。”
太后嘴中的哭聲驀地一頓,目瞪口阿呆的看着御書房內的朝臣,目光挨個掃過衆人,似無聲的指責,最後落在白墨的身上:“白墨!你敢!”
即使失去了依仗的勢力,但太后的威風絲毫不減當年,只差沒衝進來,因爲太監阻攔着,她只能站在門口怒罵,白墨權當做未曾聽見!
“派人把她帶回去吧,這麼叫着吵死了,”莫筱苒煩躁的揉了揉眉心,原本今天該是她的大好日子,就被這幫人給毀了,不僅遭遇綁架,皇宮還受到了襲擊,或多或少,有些倒黴透頂,莫筱苒心想,或許她也該找個寺廟拜拜了?
“將太后請回慈寧宮,頒佈皇榜,太后病情有恙,需要精心休養。”
太后痛哭流涕,她如今是後悔啊,早知道會有今天,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因爲白墨和子旭的私交,就放過他一馬,該在白墨小時候,就把此人給拔除掉,她此刻也不會陷入這般慘淡的局面了。
看着太后被兩名禁衛軍幾乎生拉硬拽朝着慈寧宮走去,步伐略顯蹣跚,莫筱苒倒有些不適應的皺起眉頭來,記憶裡的太后,容光煥發,一身雍容華貴,再看看他現在?彷彿活生生蒼老了十多歲。
大概是爲了白子旭的事操碎了心,所以纔會走向極端吧,莫筱苒緊了緊垂落在身側的胳膊,只不過,等白子旭一死,太后的心裡支柱驀地崩塌,在痛苦之下,的確容易崩潰。
“對了,聽說莫秋雨被押入了天牢?”眼見太后走遠,她大呼小叫的聲音,實在是讓人覺得刺耳,莫筱苒將話題轉開,看向白墨,等待着他的回覆。
“恩,”白墨淡淡的點頭,誰讓莫秋雨傻乎乎的居然妄想頂替莫筱苒混入大將軍府去做王妃的?如今的下場,只能說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更何況,她居然還沒腦子到和軒轅無傷聯盟,這不是傻子是什麼?與虎謀皮的下場,實在是很可怕啊,真不知莫秋雨究竟腦子裡是怎麼想的。
她和莫筱苒明明姐妹,怎麼會差別如此之大呢?
“我能去看望她嗎?”莫筱苒直接望向白墨,出聲詢問道。
“你想去就去。”這一次,回答她的是身邊的白青洛,他擡起手來,輕輕揉了揉莫筱苒頭上的青絲,眼眸中劃過絲絲寵溺。
莫筱苒彎起嘴角,衝他感激的笑了笑,她也很想知道,莫秋雨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和軒轅無傷聯手,害死了這麼多人,也害得她險些被帶去軒轅。
辭別了白墨後,白青洛和莫筱苒兩人抵達天牢,牢頭早就對莫筱苒這個熟客極爲熟悉,立即上前引路,因爲莫秋雨的特殊身份,還有她犯下的重罪,牢頭將她獨立關押在水牢中,那是天牢最深處的地方,一個四方的池子裡注滿了涼水,只不過這水太久沒有更換,裡面散發着一股惡臭。
莫秋雨還穿着那身鳳袍,肩膀以下的位置通通漫入了水中,只留出個腦袋露在外面,雙手被鎖鏈高高吊起,臉上的妝容還殘留着,聽到腳步聲,她猛地睜開眼,就看見白青洛小心翼翼攙扶着莫筱苒從石階上走了下來,他的神色那麼溫柔,讓她徹底沉醉。
但是爲什麼!爲什麼他的溫柔偏偏是對着她的?
莫秋雨眼眸噴火,死死的瞪着莫筱苒,那目光彷彿要將她給生吞活剮了似的,分外駭人。
“爲什麼要這麼做?頂替我嫁給白青洛,你就高興了?滿足了?”莫筱苒站在池子一旁,冷聲質問道。
“莫筱苒,,”莫秋雨聲嘶力竭的怒吼着,原本俏麗的容顏徹底猙獰,“你這個賤人!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賤人!你有什麼好?你爲什麼要恢復神智?如果你還是傻子,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就通通該是我的!是我的!”
或許是知道這次她死罪難逃,莫秋雨一股腦的將心裡對莫筱苒的怨念以及記恨通通咆哮出來,她尖銳的聲音在寬敞的水牢內來迴盪漾,莫筱苒從不知道,莫秋雨居然這麼恨她,可是爲什麼?
“我從來沒有主動去招惹你,十六年中,你和你娘欺辱我,打罵我,要怪,要怨,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莫筱苒冷靜的開口,她忘不了,在剛剛接手這具身體時,裡面殘留的那些記憶,十六年,來自親人的打罵,來自親人的漠視,讓那原本癡傻的孩子,如同一隻可憐的小狗,掙扎着求生。
“那是你自找的!爹不喜歡你,你只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我纔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原本的皇后應該是我,爹的疼愛也應該是我的!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會清醒?莫筱苒,我恨你,你奪走了我的一切!”莫秋雨徹底陷入了魔怔中,一遍又一遍敘述着她對莫筱苒的恨。
“既然你喜歡白子旭,爲什麼要來招惹白青洛?”莫筱苒不解的問道,難道她移情別戀了?
“哼,先帝早就死了,憑什麼你可以有這麼好的丈夫,這原本都應該是我的。”
似乎在她的邏輯裡,只要莫筱苒擁有的,都該是屬於她的,不論是白子旭,還是白青洛,都該屬於她一個人。
莫筱苒嘴角一抽,“什麼叫都應該是你的?我莫筱苒欠了你什麼?莫秋雨,你現在的下場,完完全全,是你自己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如果說在見到莫秋雨前,莫筱苒心底還有絲絲憐憫,但是現在,她只覺得痛快!
她不是聖母,做不到別人算計了她,她還傻乎乎的沖人家笑。
莫秋雨三番五次在背後捅她刀子,她憑什麼要救她?救一個想要奪走她一切的女人?莫筱苒還沒那麼傻。
“好了,你跟個瘋子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