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天躺在瓦背上聽着下面的吵雜聲,嘴中叼了根稻草一臉愜意。目子卻沉入大海,深邃細膩,依舊是風平浪靜。
沐小狐卻好似毫無察覺到衆人的眼神一般,撲在了木棺上,眼淚嘩嘩嘩的留着:“父親你曾說過小狐很可愛,以後一定會受到衆人的疼愛的……父親還記得這句話嗎?幼年時小狐還未被察覺出靈力時您告訴我得……”
“小狐原本以爲小狐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擁有幸福的家庭以及一個……父親。可是一切都變了,後母來了,正如書中的壞母親,我是個廢物。這個事情在皇城中傳出,小狐每日等着等着,直到等到了妹妹……”沐小狐在訴說着屬於她的故事,毫無突兀的聲音,只有平緩且輕柔地聲音,讓人不覺煩躁卻更覺孤寂。
“妹妹很優秀,優秀到沒有人知道沐家只有一個小姐,沐霏,而我呢?父親你起來,你告訴我我算什麼?沒有靈力沒有母親,我也沒有父親,度過了孤寂的十多年,直到在鬼門關中走了一遭。我回來了欺我的人何必忍讓,辱我的人我何必去忍受?父親我成功了,我也爲我這樣你就可以看我一眼了……”
話音一頓,沐小狐擡起了雙眸,身子起來鼓起拳頭便是想砸入木棺中,險些將衆人的心都提起來了。可沐小狐收手了,她笑了笑的嘲諷,她在笑自己曾經的癡傻,也笑自己而今的無知。
衆人只見這一個從小在沒有愛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獨自熬過了這些個歲月,連同看着她手中的傷疤,竟然也覺得這個孩子只是可憐的。
“往事如煙失去,我也願將所有之事埋入心裡,做到不怨不恨,可是父親你不容我,這沐家不容我。我活着的唯一的支力便是向父親證明,可證明什麼呢?父親你知道了嗎?”沐小狐恍惚間想到曾經漂泊的時光,竟將沐家家主當成了她的生生父親,那個狠心的男人。
“我要的從來不是榮耀,不是萬人敬仰,不是沐家大小姐的身份……更不是沐家家主。我要的是個家,有家有你。哪怕每日只有一碗清粥果腹也好過錦衣玉食,卻食不知味……”
沐小狐看着木棺中沉睡的老人,他的髮鬢已然有些花白,臉上的皺紋也有些起了。看着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蛋,沐小狐笑了笑,她伸出一手,李芸淑便整個人被她吸來。
沐小狐一手掐着李芸淑的脖子,此刻她披散着長髮簡直就如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偏生笑的卻是這般的無害:“父親是喜歡這個人嗎?”
“我想是的,她剛纔也說要陪父親一同去死呢!不然我就將她送下去給父親做伴?”沐小狐歪着腦袋,一臉茫然,大眼眨了眨,“怎麼殺你好呢?下毒?不好會難看的,而且屍身毒壞了怎麼辦?唔下蠱呢?”
“會腐爛的,而且蟲子爬滿全身……”天喚勾了勾脣,接着沐小狐的話說道。
天喚即便是再傻也是知道了這丫頭不過是在逗這位婦人,順便想想該怎麼處理掉自己身上的流言蜚語。與猜測當時的犯案人如何下藥,怎麼個思路!
“是哦!誒若是下巫術呢?”沐小狐看向了天喚,彎了彎眉。
心中不由覺着,天喚很上道,而且還能主動幫她想,這樣一個助手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會茫然無措,甚至被美色引誘,這太子清明且機智。
天喚眼眸垂了垂,抿着脣搖了搖頭:“巫術除非是邪國人,不然……毫無作用!”
天喚心中一亮既然無用,那麼手中的布偶就是個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薛神醫說過腐毒?可腐毒早已失傳,或許還有其他方法吧!
“你說若是我先用巫術攝住他的魂,再引誘他自己在身上養毒呢?”沐小狐小手在李芸淑臉上勾了勾,“這臉還真嫩呢!”
薛神醫手裡拿着聖旨瘋狂的跑過來,拽着沐小狐忙問道:“丫頭你剛說了什麼?”
“攝魂養毒——”沐小狐放下李芸淑,朝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沐小狐自然是知道她說的這個方法還尚且稚嫩,不夠成熟,可李芸淑就不同了,沐小狐有一種深深地直覺她知道些什麼,甚至她可能還插手了這件事。
薛神醫搖了搖頭,手裡拿着聖旨不停地敲打,倒是把一旁的人驚嚇着了,就怕他把聖旨敲壞了。
沐小狐歪着頭看了看木棺中的沐家家主:“若我取之屍骸年成粉末,加之金蟾蜍呢?”
“你當時養毒人嗎?那可是全身都毒得!”薛神醫拿起聖旨就是敲在沐小狐的腦袋上,一副恨鐵不成鋼。
沐小狐皺着嘴巴揉了揉腦袋,低聲說了句:“難道還能是補藥補死的嗎?”
“對啊!補死!原本腐毒提煉出來便是大補的,藥有兩性!”薛神醫一拍手,大笑着,他手中的聖旨也飛了出去。
天喚將聖旨接住,無奈的撫額,將聖旨居高,高呼一聲“聖旨到!”
衆人皆跪了下來除了那兩個依舊在討論下毒方法的兩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沐家家主哀事,朕備感心傷,卻聽聞家主死於非命,故而朕特派太子協助沐家之人查處此事!若查出此人,格殺勿論!”
遠處跑來一個公公,拿着一把寶劍,帽檐都脫落了,整個人跑得氣喘吁吁:“還……還有……有皇上還賜下一把劍,遇到歹徒……便用此劍降服此歹毒……之人!”
“草民謝皇上恩典!”大長老將聖旨與寶劍接住,交與沐小狐,畢竟她纔是真正的主人——沐家嫡出大小姐。
沐小狐接住寶劍與聖旨,站在大廳之中一舉,大廳內便沒有了聲音:“今日爹爹頭七死者入土爲安!其他事物他日再說!”
“是,我等謹記大小姐所言!安置老爺!”一時間房內傳出一聲聲洪鐘般的聲響。
原本被打的凌亂的靈堂也重新佈置起來,喇叭鑼鼓敲響,沐小狐着着一身麻布衣,蹲在靈柩前燒紙錢。
“爹爹該安息了,所有的事由女兒接手!到了那邊後請好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