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一)

楔子:命運的齒輪向回倒轉,你我之間,相遇亦是重逢。

“找到了。”

地宮中,四處黑暗一片,男子意味不明地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邪魅一笑……

司晨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三年以來自己一直處於糊里糊塗的逃亡之中。與之前不同的是,他這次被逮到了。

刀架頸側,雙眼被蒙上黑布。

“嗒…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

有人湊近他耳邊低語:“我們打個賭,”對方好像沉思了一下,繼續道,“賭我們,有緣再見。”

不知是不是錯覺,尾音中好像聽到了一絲輕笑。

那人站起身,說道:“放人!”

旁邊的黑衣人好像急了,“主上說要……”

“無妨”

“可我們好不容易纔抓到的,放了未免太……”

“放。”話語十分平淡,無喜無怒。

黑衣人身形一抖,像是十分恐懼:“是,馬上放。”

行了一小段距離,取了眼前黑布,司晨好奇地往回看,卻被黑衣人猛地向前推了一把

“看什麼看,還不快點滾。”

那是一幅什麼樣的場景呢?現在想來,還是模糊。

主座上煙氣縱橫,隱隱可以看到一個身影,側躺着,手上似有一長杆,一吸一放……

座上之人彷彿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朝這邊看了一眼,一時間,心臟減慢,意識模糊。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舔他的手,溼溼的,熱熱的,睜開眼,晚霞的光對他來說有些刺眼,撥掉臉上的枯葉,坐起身來。

他望了眼四方,它被扔在了鎮邊的一片空地上。

摸了摸小狗的頭,從懷裡掏出一塊肉餅,分成兩半,將其中一小半放在地上。

咬了一口,他皺了下眉,有些發酸了,看着狼吞虎嚥的小狗,不自覺的嘆了口氣,繼續慢慢嚼着。

這肉餅已經放了兩三天了,他竟然昏睡了那麼久。

三年的逃亡,東躲西藏,左顧右盼,既要想辦法賺錢,又要想辦法逃過追殺,着實有點困難……

司晨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嘴角掛着一絲苦笑:“破破爛爛的,難怪會被那姑娘當成乞丐。”

這肉餅便是她送的,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情,那姑娘……

他忽然感覺不對勁,猛地跳起,將剩餘的餅塞進口中,衝向鎮中的街市。

“快追”

還是那羣黑衣人,不過收到了新的指示:人醒之後,生死不論。

他們琢磨不透那位大人的想法。

主上的命令是活捉,且是急令,而那位大人捉了人卻又放掉,放掉了又追殺。

持朱雲令,見此令者如見主上。

雲令出,萬人從。

即便有萬千疑問,也只能埋在腹中。

黑衣人拿着刀衝向人羣,人們驚恐的發出尖叫,四處逃散。

站在街道,黑衣人擰着眉:“這小崽子跑的還挺快,武功不會,輕功倒是一等一的好。”

他掏出一個東西,圓盤狀:“快!西邊!”

剩餘的黑衣人聽到指令後,向西邊追去。

司晨腦中浮出一些影像,隱約中好像有一白衣。他努力的想抓住那抹白,記憶卻把它染成了紅色。

他還是極力的跑,可頭腦的脹痛,讓他緩下了腳步,被路邊的石頭絆了一下,摔在地上。

手破了皮,殷紅一片,和記憶中的那片紅重疊,他掙扎的用手撐地,卻無力爬起。

“小崽子,又見面了!!!”

那黑衣人邪笑着,揮刀向前,司晨往左邊一滾,險險避開。

隨後,無數把刀出現在視線中,無處可避,司晨下意識的緊閉雙眼……

刀光一閃,卻並未感覺到疼痛,只聽到金屬落地的聲音……

他睜開眼,只見一個少年坐在牆頭,高馬尾,身着淺藍錦衣,約莫十一二歲,轉着手中的劍,牆下一片死屍。

整整二十人,這二十人追了他三年,功夫雖稱不上江湖絕頂,但也是朱雲閣精挑細選出的,怎麼會死於一少年之手,還只是一瞬。

司晨儘量掩飾住自己的震驚,此刻,不知是喜是悲……

少年跳下牆來,從對面的牆上取走了幾根針狀物,隨意地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

扭過頭,瞅了瞅躺在地上的司晨。

“起來了!”

搭了把手,司晨站了起來,腦袋不痛了,但記憶好像也終止了。

那身白衣,那片紅……

少年繞着他看了一圈,帶着審視的意味,擡頭笑道:“你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他本來想說自己才十六歲怎麼可能殺人,但瞅了瞅眼前的這個少年,這滿地的屍體,自己十六歲爲什麼不可能殺人?

說來他也不清楚,好像從記憶中自己就一直被追殺,除了逃亡還是逃亡……

看着少年好奇的眼神,他忽然有絲尷尬:“沒……沒幹什麼。”

“哦……”語氣中帶着些恍然大悟

準備開口問少年得出了什麼結論,少年忽然伸手:“來,救你一命,是不是該有點報酬?”

“啊?”

“啊什麼啊,我這可不是仗義勇爲,是有酬幫助。”少年雙手抱胸,似乎還有點驕傲。

“哦,你等一下……”

司晨掏出錢袋,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搶了去。

少年提着錢袋跳上牆,回頭一笑:“謝謝啦!”從視線中消失。

司晨有點迷茫,最後也只能苦笑一聲:“不用謝!”他以爲少年會取點錢走,沒想到連錢袋也沒有放過,不過也是,裡面沒多少錢,唉!

扭過身,向回走去,邊走邊發呆,忽然天上飛來一物,猛地一接,手被打的生疼

這不是他的錢袋嗎?

司晨擡頭,什麼也沒看見。看少年衣着,也不缺這點錢,算了,將來再補上吧!

對了,也不知醫館那姑娘怎麼樣了?司晨快步遠離鬧市。

另一邊,少年推着輪椅

輪椅上坐着約十八九歲的男子,身着黃色錦衣,手裡搖着白色摺扇。

“又欺負人了?”男子輕聲笑道

“沒有!”少年否認,鼓着嘴“初來墨國,人生地不熟的,你都不關心我。”

男子習慣了少年的孩子氣,寵溺地笑道:”餓了嗎?”

“餓了餓了!我給你說,那邊有一個特別好的飯館,隔老遠都聞到香味了,我帶你去。”

末了,補充“不過說好,你請客!”

“好,我請。”

街道的牆上,一隻黑貓邁着步伐緩緩走過,漠視着這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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