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櫻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她將手中的藥膏一點點塗在赫連城宣溢鮮血的傷口上。
赫連城宣感覺到來自她手中的溫暖正一點點傳進自己身體裡,而那種心跳的感覺此刻變得無比清晰。
他慢慢把眼睛閉上,呼延櫻看到他的樣子,心中盤算着,現在若是自己想要刺殺他,定然能夠一擊斃命。
但是赫連城宣自然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若是本王現在死在你手裡了,那不知道你要花多少工夫才能找到你哥哥呢?”
呼延櫻打消了這個想法,但是她也不得不欽佩自己面前這個男人了,難怪當初能被他打敗,原來她在想什麼,他早就一眼看出了。
呼延櫻用心地清理着傷口,但是她發現這樣普通的藥膏根本就起不了作用,不僅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淌,而且這樣的藥膏用上去之後傷口癒合慢也容易引發身體其他地方的不適。
赫連城宣沒有注意到呼延櫻手上的動作已經停止了,他只是低着頭看着她在自己傷口那個地方靜靜思索着。
突然,呼延櫻站了起來,赫連城宣看着她轉頭,“你去哪裡?”赫連城宣不明白呼延櫻想要做什麼。
接着,他看到她一步步走到了那株風青蘭面前,然後緩緩蹲下身子。
赫連城宣看到,她將那花撿起來,然後將花萼的部分摘了下來,接着又將枯萎的花慢慢放回地上。
她將花萼放在清水當中清洗了之後再次回到赫連城宣面前。
赫連城宣心中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
“喂,你願意相信我嗎?”呼延櫻問道。
赫連城宣知道,呼延櫻是覺得自己會以爲她想要用這種在別人眼裡看起來是毒物的東西害自己。
“信。”赫連城宣脫口而出,也不想跟呼延櫻爭辯她口中那個喂對自己的蔑視,現在的他,篤信地看着她,彷彿是個虔誠的信徒。
接着,赫連城宣看到呼延櫻將花萼扔進自己嘴裡咀嚼,然後再吐了出來,緊接着她拿起茶杯將口漱了之後又從懷中拿出一個青瓷瓶子,她從中拿出了一個黑色藥丸裹在了風青蘭的花萼當中。
“野外受傷的時候沒有其他的東西,我只嚼了風青蘭花萼抹在傷口上就行了,今日算你運氣好,我從紫煙閣不僅找到了風青蘭,還找到了以前的刀傷丸。”說着,她蹲再一次蹲下,擡頭看了赫連城宣一眼,彷彿是在徵求他的意思。
赫連城宣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
呼延櫻將自己弄好的草藥敷在了赫連城宣的傷口上。赫連城宣能感覺到原本疼得火辣辣的傷口上一絲冰涼正在撫慰着那樣火燒火燎的疼痛。
“你本來只需要敷衍一下本王就好了。”赫連城宣一陣心疼,他哪裡見過大家閨秀直接將草藥往自己嘴裡嚼的?那些女人連熬好的湯藥直接喝都會嫌苦吧?若是讓她們來嚼這樣的草藥,她們會是怎樣的表情?赫連城宣看着呼延櫻的表情充滿了探尋,充滿了心疼。
本來只是想讓呼延
櫻幫自己換藥的,但是卻意外地看到了這樣的呼延櫻,她究竟在戰場上受過多少傷纔會如此動作嫺熟,如此熟悉藥理?“你爲何不隨意敷衍一下本王?”赫連城宣依舊還是掛着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既然要做那就做好,何況我也不想看着你這麼快死。”呼延櫻將手中的青瓷瓶子放回懷中。
赫連城宣將衣裳穿好之後卻一把將她的手給拉住了。
他一用力,將她整個人都拉到了自己懷中。
呼延櫻開始拼命掙扎,但是這時候赫連城宣卻很不要臉地從自己懷中將那塊玉牌給拿了出來。
“這個東西你還想不想要了?”
果然,這招對呼延櫻非常管用,她乖乖在赫連城宣懷中不再掙扎了,赫連城宣彎着身子,將她整個人滿滿抱在懷裡,將頭靠在她的頭上,她身上沒有戰士身上常帶着的血腥味兒和汗味兒,也不是普通女子身上那各種各樣的花香味兒,而是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味兒,讓他忍不住沉迷。
這是第一次她這麼乖地靠在自己懷裡, 雖然是他用了卑鄙的手段,但是赫連城宣這一刻依舊感覺到罕有地心滿意足。
“呼延櫻,你什麼時候偷走本王的心的?”赫連城宣說道。
呼延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那塊玉牌那裡了。
“我答應你的事情都做到了,現在該輪到你兌現你的承諾了。”呼延櫻在他懷裡,但是心卻不在他的身上。
赫連城宣很享受此刻,他並沒有說話。
“那塊玉牌究竟從哪裡來的?是誰給你的?”呼延櫻追問着。
但是赫連城宣卻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本王只說過讓你幫本王換藥來告訴你玉牌的消息,但是本王可沒有說過讓你換幾次。”赫連城宣開始耍賴了。
“赫連城宣,你這個無賴!”
果然,呼延櫻被他惹惱了。
赫連城宣卻很不要臉地笑了,“那又如何?本王的傷的確是你造成的不是嗎?你就一直幫本王換藥換到本王的傷徹底好了再來問本王玉牌的消息吧。”
呼延櫻氣得小臉刷白。
看着她的樣子赫連城宣也十分不忍。
“不過看着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這個東西給你也不是不可以。”赫連城宣說道。
他想,反正東西身上能拿到的消息已經拿到了,現在需要的就是按照這個線索繼續找下去就好了。
呼延櫻那麼在意她的哥哥,而且呼延即墨有可能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留念了,這個東西留給她,讓她可以對接下來的生命有所期待。
果然,呼延櫻雙眼放光一般看着赫連城宣,赫連城宣說到做到,他將那塊玉牌交給了呼延櫻。
“這次只是給你這塊玉牌,以後你替本王換一次藥本王滿意一次才告訴你一點消息。”
這是赫連城宣能想到的緩兵之計,他想要用這樣的法子先穩住呼延櫻,畢竟現在他所得到的消息也
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對方因爲某種目的而故意製造的假象,他不能讓自己甚至整個連國陷入危險,當然,現在他想要保護的不僅僅只是連國百姓而已了。
“本王今日就在此就寢吧。”說完,還沒等呼延櫻開口呢,他便四仰八叉地倒在呼延櫻的牀上了。
本以爲呼延櫻會趕自己,但是她卻出奇地平靜,連一句話都沒說,就任由他躺在牀上,而她則是拿着那塊玉牌默默坐在了燭光下。
赫連城宣佯裝睡着,但是一夜他都未眠,他半眯着眼睛偷偷看着呼延櫻,她一手拿着風青蘭,另一隻手握着那塊玉牌。
但是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赫連城宣也猜不透此刻她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是這個夜晚卻沒有像現在二人相處得這般平靜。
王妃陳襄蘭現在正在羅細薇的屋子裡。
羅細薇還沒有從白天的驚嚇當中緩過來。
“姐姐,你說,我堂堂兵部尚書府嫡親的小姐,怎麼能夠受那種蠻夷女人這樣的委屈!”羅細薇依舊是不依不饒。
陳襄蘭勸着,“罷了,既然事情都過去了,畢竟呼延妹妹她剛來,而且看起來她跟呼延城的城主之間彷彿有什麼不愉快,妹妹你能忍讓的就儘量忍讓些吧,畢竟這將來還是要在同一個屋檐下住着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姐姐,你不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不省心的,你這麼一再縱容着她將來說不準有一日會騎到你頭上作惡呢,妹妹這也不是爲您操心嗎?”
陳襄蘭知道羅細薇是什麼樣的人,她恐怕是自己想要對付呼延櫻,想要借自己的手吧,挑撥離間從來都是她羅細薇的拿手好戲。
而且陳襄蘭雖然不瞭解呼延櫻,但是也能看出來她不是個輕易惹事的,今日的事情表面上雖然看着是羅細薇受了欺負,只是事情卻有蹊蹺。
“姐姐,你什麼都別說了,你若是能讓這樣的賤蹄子這樣欺負妹妹那妹妹也不指望姐姐您能替我做主了,這樣,明日我就修書給父親,讓母親來一趟替我做這個主!”說罷羅細薇又開始哭了起來。
“妹妹,咱們這後院的事情沒必要鬧到朝堂上去,這事情若是你真的告訴了羅大人那就可大可小了,因爲這麼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兩國之間產生罅隙,那可是兩國黎民百姓的不幸啊,你作爲攝政王的側妃,除了多爲王爺着想之外,也該好好爲咱們連國的百姓着想啊。”陳襄蘭極力勸阻着。
她畢竟是攝政王府後院的主子,女人們之間爭風吃醋的事情她從嫁入王府開始就見得多了,每年這樣的事情多到讓她頭疼。
只是現在府裡多了個和親來的郡主,關係與事情更加盤根錯節,她要處理起來就需要更加費力了,再加上府中還有像羅細薇這樣的不懂事的,就更加需要她一點點去開導勸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跟在陳襄蘭身邊的丫鬟秋月卻莽莽撞撞地衝了進來。
“王妃不好了,王妃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