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不然楊某呆在十里洋場也無法安然。”楊硯卿的上半身往前微微下壓:“這回的收穫可不小。”
沈副官的臉一僵,馬上站起來:“既然如此,請楊老闆好生歇息,我們改日前來迎接。”
沈副官一羣人浩浩蕩蕩地離開,楊硯卿突然往後一仰,身子重重地躺在沙發上:“自在了,輕鬆了,自己的地方始終是好的,好久未聽戲,不如晚上去榮豐戲院?”
楊世間說道:“你這是準備向十里洋場宣佈你的迴歸啊,也好,晚上咱們一起去聽戲,三叔,您累了吧,上樓好好休息。”
楊硯卿目送兩人上樓,齊石與吳老六對視一眼,兩人笑了起來,齊石不懷好意地說道:“大哥,人已經回來了,有些人通知一聲吧,比如洪門?”
“你們也累了吧,好好睡一覺。”楊硯卿閉上眼睛。
兩人討了個沒趣,悻悻然地離開,楊硯卿掏出那方手絹,放在鼻下,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到了晚上,一行人換了一身衣裳精神煥發地來到榮豐戲院門口,楊硯卿的出現引來了一股騷動,不少老票友爭相從戲院裡衝出來,楊硯卿儼然成爲今天榮豐戲院的主角,經理,不,現在是榮豐戲院的老闆迫不及待地從二樓下來,見到楊硯卿,雙眼微紅,緊緊地握住楊硯卿的雙手:“老闆,你終於回來了,我,我……”
“現在榮豐戲院的老闆是你。”楊硯卿笑着說道:“請我們看戲,如何?”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安排最好的位置。”經理馬上進去安排,一行人被安排在二樓的雅座,茶水和點心都準備齊全,吳老六看着樓下,突然振奮道:“大哥,你快看,那不是謝七小姐嗎?”
楊硯卿聞言倏地一下站起來,偏巧謝七也擡頭往上看,兩人的目光交匯,楊硯卿嘴角浮起一絲笑容,謝七隻覺得恍若隔世,她本以爲楊硯卿這一走,兩人再也無法相見,身邊的洪三與陳六順着謝七的目光看上去,不由得驚道:“怎麼回事,我不是眼花吧,七妹,那不是楊老闆嗎?還有齊石,老六……”
陳六欣喜地拉着洪三的胳膊:“三姐,你沒有看錯,真的是楊老闆,怪不得我們進來的時候大家都交頭接衛,興奮異常,原來是楊老闆回來了。”
謝七站在原處,陳六與洪三的話一句也沒有入耳,直到戲開唱,謝七終地緩緩地坐下,楊硯卿也會下來,身邊的楊世間與舒易對視一眼,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好戲開唱,今天晚上唱的是一出牡丹亭——杜麗娘慕色還魂事,這是一出大團圓的戲,謝七聽着聽着就露出笑容,身邊的洪三笑道:“七妹,今天可是個好日子,老皇曆說今天利出行。”
陳六打趣道:“可不是嘛,原來今天是七妹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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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聽戲吧,杜麗娘是位奇女子。”謝七笑道。
見謝七笑得開懷,陳六與洪三也笑了起來,自打許二走後,這是三人最舒心的笑容了,待一出牡丹亭結束,所有人都離去,只餘楊硯卿與謝七,楊硯卿衝下樓,來到謝七面前,欣然笑道:“你知道我回來了?”
“不知道。“謝七說道:“你還好嗎?”
楊硯卿笑笑:“很好,我能去洪門坐坐嗎?”
謝七不語,自顧自地往門外走,楊硯卿尾隨出去,兩人並排走在大街上,沒有叫車,其餘人頗有默契地自行離開,身後自然有幾條尾巴,謝七回頭看一眼:“爲什麼回來?”
“事情不進行徹底的了結,我們就要過着東躲西逃的日子,楊家不能再重複這種日子。”楊硯卿說道:“回來了結一切,謝七,我不想逃避了,我喜歡你,眼前的事情解決掉,我們一起離開,你願意拋下十里洋場的一切嗎?”
謝七震驚不已:“果真?”
“千真萬確。”楊硯卿說道:“謝七,我們好好開始,孔少爺那邊我也會說明。”
謝七欣慰道:“正好,我也有事情告訴你。”
她的目光瞟到身後:“回去再說。”
楊硯卿造訪洪門自然引來洪三幾人的打趣,楊硯卿見到謝一傳達了何大夫的下落,謝一笑道:“平安就好,好了,你們幾個還不走?”
在謝一的加持下兩人終於順利進入謝七的房間,謝七倒了兩杯茶水,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桌子上,楊硯卿說道:“這塊懷錶是一位陌生男子相送。”
“對,不久前他再次出現了。”謝七說着打開懷錶,裡面有一張照片,是謝七與那位男子的合照:“上次與他見面,故意找藉口與他拍了張照片,理由牽強,他卻欣然答應。”
楊硯卿接過懷錶,看着照片裡的男人,照片裡的男人俊美異常,“頭髮有些奇怪。”楊硯卿直截了當地說道:“總感覺有些奇怪,他有沒有說什麼?”
“沒什麼。”謝七說道:“他的話並不多,對我有求必應,硯卿,是不是很奇怪?”
楊硯卿沒有說話,謝七擡頭看到他在笑:“你笑什麼?”
“硯卿,聽起來很好。”楊硯卿說道:“此人可能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我從來深信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而且……”
“而且什麼?”謝七問道。
“雖然只是照片,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楊硯卿說道。
“你是指面相?”謝七問道:“此人的面相如何?”
“鼻樑上的色澤,最怕橫生暗紋,也就是鼻樑上生出一條黑色的紋路,橫着穿過鼻樑,這種情況多數出現在心情煩悶,心事積壓過多的人身上,此人相貌堂堂,可是鼻樑上恰好有這種黑色的紋路。”楊硯卿說道:“此人有心事擾心,除此之外,此人其它方面堪稱完美,面相很好,只是有些傲氣。”
“傲氣麼?”謝七說道:“沒錯,話雖然少,但言談自信,身姿挺拔。”
楊硯卿頗不是滋味,謝七馬上笑道:“我對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熟悉,就像親人一般,你說他會不會是我的家人,既然是家人,爲何不直截了當地告訴我真相呢?爲什麼我有藍家大小姐的身體,但身體裡住的卻不是她?”
楊硯卿一驚,不由得笑道:“世上怎麼有這種事情,謝七,我馬上要去南城。”
“終於要見面了嗎?”謝七說道:“你擺了沈副官一道,也等於狠狠地打了老頭子一巴掌,這個仇,他一定會報,老頭子身邊的人最擅長揣測他的想法,老頭子也有個習慣,真正想做的事情絕不會直截了當地講出來,全靠人猜,但若是有人會錯了意,你會很危險。”
“你怕老頭子不殺我,他手下的人會擅自動手?”楊硯卿說道:“若沒有十成的把握,我不敢和他們硬碰,更何況秘密只在我的腦子裡,我一死,老頭子想要的東西就會徹底消失,謝七,我已經去過《氣運錄》裡地圖指向的地方,那裡面的東西也取出來了。”
楊硯卿將僞陵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謝七,謝七聽得直咋舌:“你們沒將九鼎取出來是正確的,只是那地方也有些奇怪的東西,實在說不過去,首先是地圖的紙張,若是秦時的墓,怎麼會有紙張,還有盜洞,之前江城四傑所打的盜洞讓人填埋了,之後出現的盜洞有些奇怪,還有那個給你們引路的小東西出現得太過巧合,好像有人在暗中幫助你們。”
“是何人呢?”楊硯卿說道:“爲什麼出手相助?”
“不管是何人,總之是好好收尾了。”謝七欣慰道:“你準備如何與老頭子談判?”
楊硯卿微微一笑:“凡事沒有定數,只有走走看了,我的命絕不會斷在南城。”
“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謝七的眼睛含笑:“我送你出去。”
“主人下逐客令,在下不得不從。”楊硯卿趁着站起來的空當,俯身吻上謝七的額頭,輕輕撫摸着謝七的臉:“我走了。”
楊硯卿戀戀不捨的離開,緊緊繃着的心鬆開原來是如此暢快,身後的門合上了,楊硯卿仍回頭看着大門,不捨得邁開步子,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楊硯卿說道:“孔少爺。”
孔令錚的身子靠在牆上,一幅百無聊賴的樣子:“我送你回去。”
“多謝。”楊硯卿毫不客氣上了孔令錚的汽車:“風聲不小。”
“楊老闆重返十里洋場,消息傾刻傳遍,孔家自然不例外,聽說沈副官親自迎接?”孔令錚冷笑道:“要不是有求於你,迎接你們的是槍口。”
“人生在世,逢場作戲在所難免,”楊硯卿說道:“你還好嗎?”
“好?自從你戲弄沈副官離開後,父親也好,姨父也好,都對我不滿,姨父雖然不好意思明說,父親可沒讓我好過。”孔令錚說道:“其實仔細想想,我捲入事件都是因爲四大家的風水局,到頭來做了什麼,和你們一起對付刺青連,對付無名,四處冒險險些丟了性命現在還落得一身不是,楊硯卿啊楊硯卿,你就是我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