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着聲音一團黑影感受到了青藝的掙扎,他的氣機微弱到了幾乎一觸即散,但他還是忍不住破例出手了。因爲在微弱氣機的深處,隱約有着一股堅韌的力量在支撐着他的生命,執着的與死神與命運做着最後的抗爭。
他不想死。
也許正是因爲這絲連死神都暫時無法切斷的力量讓他起了憐憫之心。他的掙扎,多像當年處於九幽煉獄的自己。
聲音的主人沒有再去管他的死活,能起一瞬的憐憫之心讓他不至於馬上被摔死已經是他心軟的極限,因爲他本就是一個漠視他人生死的“魔”。
“一個月……如果一個月之內依然找不到那個合適的人,就歸來這個安靜的森林,聽從命運,就此毀滅吧。”
他自言自語的說着,蒼老的聲音逐漸遠去,消失,去尋找他一直在在找尋的東西。
漆黑的森林再次安靜下來,各類的蟲鳴聲沒有給森林帶來噪雜,反而襯出了一種恐怖的寂靜。
清晨,一線陽光穿過濃密的枝葉照到了青藝蜷縮的身體上,青藝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幽幽醒轉。
天黑了嗎……爲什麼這麼痛……
四肢之三斷,身上有無數傷痕。那是怎樣一種痛,這就是使用禁術的後果,這招偶然得到的禁術不僅能燃燒身體還能灼燒靈魂。
但青藝不悔,曾經李青兒是他的一切,他一定要報仇血恨。以最低等的六合靈根成就丹明境,成爲萬魔宗內門弟子,沒人能想象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與艱辛。
青兒的死讓他瘋狂,但身體再痛,又怎麼及心痛的萬一。
“青兒……”
昏迷中的他輕微的叨唸着,淚水染溼了傷口,加劇了他的疼痛。夢中的他劇烈的抽搐着。
青兒的死讓他世界完全顛覆了,如同做了一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噩夢。只是這個噩夢……永遠都不會醒。
又不知過了多久,恢復少許力氣的青藝終於醒來,雙腿除了痛,再無其他的知覺,任憑他怎麼努力的想要站起,想要移動都無濟於事。
唯一能自由活動的,只有他的右手,體內再無半點靈力。
嗚吼~~
一個可怕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垂下無力的右手……我,要死了嗎……
如果他可以看清眼前的世界,他會現,那是一隻發現現了獵物的花魂豹。面對這個沒有危險,也似乎不會逃跑的獵物,魔獸的天性讓它沒有失去警惕,而是緩緩的逼近,然後猛的竄向獵物,血盆大口張開,露出令人心寒的恐怖牙齒。
死亡的感覺如此之近,青藝的心裡早就沒了害怕。
又有什麼人可以接受的起這被惡魔操縱的命運
……爲什麼這麼對我……
李青兒在他腦海中出現了一次又一次。
一顰一笑,是多麼的美麗動人,那天使一樣的女孩,卻遭受了那樣悽慘的不幸。
他曾經錯過了一次,沒能救她父親,卻沒想又錯過一次,連她都無法拯救,但他絕對不會在錯過了。
所以青藝不想死,他要活着,要爲李青兒報仇。
如忽然爆一般,他舉起那隻能活動的右手,用力揮向危險的來源。漆黑的世界,他彷彿看的一清二楚。
尖利的長齒在他臂上劃出深深的溝壑,他的手臂也因豹的衝勢深深的插入它的喉嚨,直到那張血盆大口淹沒了他的手臂。
強烈的窒息感讓花魂豹瘋狂的掙扎起來,張大的豹口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合上。深深插入豹子喉嚨中的小手彷彿抓到了什麼,青藝用力的抓緊那個東西,竭盡全力的抵擋着花魂豹的掙扎,那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硬生生的拽住了花魂豹的退勢,讓它出痛苦的怪吼……他原本充滿絕望的臉上此時竟露出淡淡的笑,直到所有的力氣耗盡,在天旋地轉中再次昏迷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時,他摸到了那隻花魂豹的屍體。
爲什麼……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世界。
爲什麼……好人總是要被傷害
爲什麼……他要報仇……
那源源不斷的怨氣以恐怖的度滋生着,也成爲他必須活着的理由,
………………
“罷了,罷了。天意如此,看來我的存在的確已爲天地所不容。怨恨了這麼多年,我累了,真的累了……”
又是那個蒼老的聲音,只是這次的聲音比之一個月前更落寞,彷彿出自一個風燭殘年,即將永遠別離世界的老人。
“等等……是怨恨之氣,居然存在如此濃厚的怨恨之氣。”
彷彿在完全絕望前的那一刻忽然現了刺目的光明,他的聲音竟然有了輕微的顫抖,竭力的開始尋找怨恨之力的來源。
一個月的時間,對青藝來說不啻於千年萬年。
這一個月之內,青藝的心靈在痛苦與混亂中扭曲着,心中的怨與執着在扭曲中一點一點的變質,直到完全化作恨……對所有人的恨。
他看到了那個原本應該死去的少年,依然是原來那個位置,彷彿他這一個月來絲毫沒有移動過身體一般。他的身邊躺着一隻死去的花魂豹——之所以知道它是花魂豹是因爲那隻依然無損的豹頭,或許它已經死去了很久,只是在這座森林充足的自然氣息與清涼氣候之下屍體依然沒有腐爛。但它的身體卻只剩下殘留着乾涸血液的骨架。骨架上隱隱遍佈了牙印。
那驚人的怨恨氣息來個那個趴伏在地面上,安靜到異常的少年。
“呵呵呵呵……”
他有過一剎那的震驚,連他都無法想象,當初那個生機如遊絲的少年究竟是憑藉什麼支撐了這整整一個月。但很快,他出一陣平和而欣慰的笑聲,驚醒了睡夢中的少年。
這一個月,他已經不知經歷過了多少各種各樣的危險,無形中有了很強的警覺性。眼前的世界依然黑暗,他用傷痕累累,但還可以自由活動的右手抓起了一根尖利的骨頭。那是青藝保護自己的武器。
這隻原本想取他生命的豹子成全了他的生命,也成全一個新的王者。
“孩子,你恨嗎?”
聽到這個聲音,青藝忽然笑了:“我恨,恨所有所有……所有所有的人……我恨這個世界”
太久沒說話,他的聲音透着嘶啞。
一個月的時間,完全的孤寂,無時無刻不在的劇痛折磨,填滿胸臆的怨氣,讓他完全變了。在人性罪惡一面的逼迫下完成了人格的扭曲。
“孩子,我感覺的到你的恨意,就如同當年的我。至少,你還曾有過快樂,而我,未出生便被最親的人所害,從此靈魂墮入九幽輪迴,生生世世忍受着地獄般的折磨。”
“你…是…誰。“青藝用力的想要擡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呵呵,我只是一個死去的可憐人罷了。不過好在命運給我了最後的一絲補償,讓我遇到了你,只有以強大的怨恨之氣爲載體,才能繼承我的力量。“
“力量……”
“孩子,你渴望力量嗎?”
“……力量……?”青藝依然趴伏着。“你能給我力量……有了力量,我能報仇了”
聲音的主人淡淡的笑着,“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一個紅色的世界,力量的世界,權利的世界,鮮血的世界!有力量的人,可以踐踏別人的生命,可以讓別人流血,無論是誰,花、草、樹木、泥土、還是人,在力量面前,都沒有生命的尊嚴……就如同沒有力量的你,如果不是你驚人的執着,早已經被人踐踏到死去。”
溫和如風的幾句話,他完全聽懂了。他用盡全力伸出自己的右手抓向聲音的方向:“給我力量……”
有了力量,她就可以報仇,殺盡世間所有作惡多端的人。
天空中忽然傳來龐大的能量波動,一團巨大的黑光突兀出現,從天而降罩住了青藝的全身。
青藝如遭雷擊,劃滿猙獰傷痕的臉上佈滿了痛苦的神色。彷彿全身都在被這股恐怖的黑暗之力瘋狂的吞噬。但很快,他的痛苦不見了,手上、臉上的傷痕竟以恐怖的度癒合……褪去。
黑暗中,他緩慢的站起,睜開了眼睛。銀色的妖光一閃而過。
眼睛又慢慢的合上,他靜靜的站在黑光之中,接受着如宇宙般浩瀚無窮的力量,以及屬於那個人的記憶……
從他記憶中,他知道了他叫名字——他叫魔皇樓黎。
魔皇樓黎來自於一個青藝從未知曉的世界,那是虛無縹緲的太古時代。
星魂造物,混沌之間誕生了太古皇者,執掌充斥污穢怨氣的遍佈黑暗的下元界的魔皇與執掌永恆光芒,祥和聖潔的上元界的神皇是一對雙生子。
星魂創造了他們後就在也沒有管過他們,任由這些太古皇者自行成長。
他們就如同一對雙胞胎,在用心聲交流時也很親密的互稱爲哥哥和弟弟。他們每一秒都在從混沌中吸收着最強大純粹的力量來成長,而他們也知道自己將來被星魂安排好了的命運……”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那個哥哥的力量當先覺醒了。弟弟用心聲向他表示喜悅,而他,卻向弟弟露出了猙獰可怖的笑。因爲他想獨自擁有本該是他們將來共同擁有的地位,於是,在混沌之中,他殘忍的殺死了自己的弟弟。但他畢竟是太古皇者,身死而魂未滅,卻被他的雙胞胎哥哥丟入了九幽煉獄!!”
九幽煉獄在那裡呆一秒比在煉獄中折磨五萬年還要可怕。其中真正的可怕之處,只有親自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因爲……根本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那種可怕。”
他在那裡忍受了無數年的折磨,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感覺到他的靈魂在被萬千把刀子不斷的切裂。那裡每一秒的折磨,都比青藝受到的折磨痛苦千萬倍。連如今已經不知道憐憫爲何物的青藝都有了長時間的心酸與同情。
所以,樓黎恨。
他無疑是個天才,恨意的驅使與報仇的執念讓他在煉獄的折磨中依然苦苦的修煉,後來他在一個神秘人的幫助下利用煉獄之血重塑了身體,脫離了九幽煉獄,帶着無數從煉獄中拯救出來的魔兵殺向了上元界……”
終焉之戰爆發,愈演愈烈,竟引得執掌世間的兩個家族開戰,最後的最後樓黎才發現他被那個神秘人利用了,太古皇者和太古諸王不知到隕落了多少,漫長久遠的戰爭給這世界留下了永恆的創傷。
樓黎只想報仇,他本爲神皇,胸懷聖心,並不像挑起毀滅世界的戰爭,然而已經到這一步了那神秘人怎會罷手,他擊敗了樓黎並將他的神魂封印,並用一股黑炎不斷灼燒,直至今日封印衰弱樓黎破封而出,但神魂幾乎破滅,要不了多久就會消散。
從現在起他就是新的魔皇青藝。青藝拿起玄天至寶排行第三的盤古斧,眼睛變爲純銀色,如今他已經是太古皇者之軀,能夠媲美王的強悍神體。
而那個利用樓黎挑起大戰的人也沒落的個好下場,他的瘋狂最終犯了衆怒被多位太古皇者以及太古諸王封印。
“放心吧!我青藝恩怨分明,有恩必報,有仇必報,你今日傳承之恩,我青藝願意用一身來爲你找你哥哥和那人報仇,你的仇恨由我來繼承。”
身爲魔,心爲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