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
紅門。
簡鍾晴最近感覺身體有點怪怪的,可具體又說不出來,是身體哪裡出了問題,只終日裡,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管做什麼事情,整個人提不起勁,並且忘性大了,清醒着的時候,總有種分辨不清人在哪,睡着了也不安生,腦袋簌簌閃過支離破碎的畫面,太多,太快,她抓不住,很着急,可是越是抓不住,越着急,往往半夜急醒了,夢中破碎的畫面便蒸發了似的,半分也拼湊不回來。
等到漸漸清醒過來,她的四肢冰涼,心中患得患失,很難受,那種難受,就仿若她錯過了什麼,或是,某樣她珍視的東西,離她越來越遠了。
數不清第幾次了,遭遇類似的夢魘。
這一次,她同樣從那破碎不堪的凌亂片段中驟然醒過來,胸口沉甸甸的,她呼吸不暢,懵懵懂懂地眼睛往下移,映入眼簾的是一根鐵臂,正親暱地橫亙在她的胸前。
她臊了臊,手撐着牀墊,緩緩挪動坐起來,幾乎同一時間,驚醒了身邊的人。
男子暗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顏顏,又做噩夢了?”
簡鍾晴眨了眨眼,側過臉,不偏不倚就對上了男子凌厲的鳳眸,如萬丈深淵般的吸人黑瞳裡頭澄明一片,哪有半分剛睡醒的樣子?
這人,自從她那一天醒來之後,便一直陪伴着她,可即使陪着休息,他也是時刻保持着清醒。
簡鍾晴深呼吸一口氣,不期然就想起了剛纔在夢境裡頭的萬般掙扎。
其實也不是特別恐怖的夢境,可奇怪的是,她居然一點都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不對,她不單止是想不起來夢境,就連這些年,她去了哪裡,做過什麼,她都通通想不起來了……
她的記憶就停留在十五歲那一年,她怕那個喜怒無常的爸爸,喜歡纏在哥哥身邊撒嬌,可一覺醒來,便變成如今的樣子。
哥哥告訴她,爸爸死了。
現在是他接管紅門。
還有,更令她震驚的是,他們居然不是親生兄妹。
而在她遺忘了的這十幾年間,他們相愛了,只在她要嫁給他的前一晚,她因爲一些小誤會,負氣離家出走。
這一走,便是三年。
她是最近才被紅門的人找到的,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在被廢置的工廠裡頭,昏迷不醒,然後,等她清醒過來。
人便身處紅門。
她自是認得簡陽的。
可簡陽告訴她的事情,她完全記不起來。
即使簡陽儘可能詳細地給她說,可她就是想不起來,即使聽了簡陽的說法,還是覺得陌生。
爸爸死了?
她跟哥哥不是親生兄妹?
他們……就要結婚了?
是嗎?
是這樣嗎?
儘管這些事情,簡陽已經無數次重複她知道,可是,她還是覺得難以接受,一時覺得整件事情太過於荒謬,而讓她嫁給簡陽,更是一件荒唐絕倫的事情!他們明明就是兄妹,就算不是親生兄妹,可是,她一直拿他當哥哥看待的,他們能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