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開門做生意，竟還有將客人拒之於門外的道理？”
王升笑着回了句，拱手向前，正色道：“前輩所說的這些弊端，在下自然知道，求這丹藥也有不得已之事。”
這位身穿宮裝的中年女仙眉角輕輕一挑，王升口中冒出的這前輩二字讓她頗爲受用。
瑤雲之前暗中提醒了王升一句，這女仙修爲在天仙境中期，不可小覷。
一個店鋪的掌櫃竟都是天仙境，這個啓靈仙宗的實力委實不凡。
“兩位仙友裡面請，卻是我招待不週了，”宮裝女仙略微欠身行禮，引着王升和牧綰萱去了靠窗的座椅處。
他們師姐弟剛入座，就有一對頭上扎着‘小籠包’的童男童女向前奉茶，而這位宮裝女仙也自報道號——
茶月。
仔細瞧這位女仙的面容，似是故意顯露出少許細紋，但修爲到了這般境界，想扮少女、扮老嫗都是輕而易舉，難得的是這身沉穩平和、凌仙不凡的氣質。
茶月仙人道：“像仙友所求的這類丹藥，我靈丹閣總共有三種，可分爲上中下三品。
下品者爲‘三元開悟丹’，此丹藥主材爲六千年份的‘靈悟草’，輔以三千年份翠虹草、梵道玉，千年份鷹蘭草、紫霧根，以及珍寶無垢星乳，用三元歸真火煉製七七四十九日而成。
一顆開悟丹不僅能讓服用者突破自身道境瓶頸，更能在數年內更容易感知大道、貼合大道。
缺點就是這三元開悟丹，會讓服用者在藥力退卻之後難以入定，往往要十數年才能恢復如初，且再服三元開悟丹時，效果會大打折扣。”
還真有能幫助修士感悟境界的丹藥？
王升心底一陣輕嘆，覺得自己有些少見多怪。
無盡星空如此廣闊，高人不計其數，能幫助修士悟道的丹藥，應該只能算是一般的稀奇物。
王升笑道：“那中品與上品如何？”
“仙友都不問此丹價值如何嗎？”茶月仙人眉眼帶笑，言道，“這一顆下品丹，就要三方上品仙石，或是與之等價的寶物。”
一方仙石，就是一尺長寬高的容積，差不多百塊上品靈石，這價值堪稱不菲。
王升點點頭，隨手對着身旁地毯點了下，擺下了一摞上品仙石，讓靈丹閣內仙光繚繞。
“這開悟丹……先來十顆吧。”
牧綰萱眨眨眼，她雖然聽師弟說起過，之前收服了一條妖龍，那妖龍順手宰大戶，搬來了天風門積累十多萬年的道藏，但出手這般闊綽，實在是……
略微有些小敗家呢。
王升也是有意而爲，他是想通過這種方法，跟啓靈仙宗建立少許聯繫；之後見機行事，看能否打探到有關神木所在芥子乾坤的消息。
那位長生仙人，以及這啓靈仙宗，總不可能因爲這點仙石就對他出手。
這而且種開悟丹自己就算不用，也可給施千張、柳雲志他們留着，只是一些仙石就能換來道境瓶頸的突破，在王升看來確實是值得的。
對了，或許霖淵老人有這種丹藥相助，突破天仙桎梏就能更有把握。
這般算下來，十顆好像還有些不夠……
茶月仙人先是上下打量了王升幾眼，也不知這是哪來的仙門弟子，出手如此闊綽，張口就是要十顆開悟丹。
“三元開悟丹平日裡求的人不多，我這裡也只是備着三顆，還請稍等，我派人去門內再取七顆過來。”
“不急，前輩再說說那中品與上品吧。”
“也好，”茶月仙人取了一隻繡花荷包，將這些上品仙石納起，又把荷包擺在王升面前，並未直接收錢。
茶月仙人柔聲道：“中品者名爲‘六竅悟道丸’，此丹藥主材來自於一株後天靈根‘六竅璧蘿’，選用的輔材也都是萬年份之上的寶物，輔以萬年玄冰露，用隕道神火煉製九九八十一日方成。
這丹藥，修士一生只能服用一顆，再多用便是無效，但效果卻是十分難得。
一顆六竅悟道丸，不僅能讓服用者六識清明、道心寧靜，更可與自身所要尋求的大道共鳴，與道共鳴的時日長短因人而定，但絕不會少於三日。
因六竅璧蘿每千年纔可取其三兩多餘枝葉，這丹藥每千年纔有一爐，一爐只能成型六七顆。
所以這一顆悟道丸，要上品仙石五十方，或是與之等價的寶物。”
五十方上品仙石……
這倒不是貴不貴的問題，這已經是普通真仙拼光家底，都不一定能換得起的問題！
如果換算成流通最廣的中品仙石，幾乎能填滿小半個靈丹閣！足夠一個小宗門立起護山大陣！
王道長嘴角略微抽搐，茶月仙人將這些細節收在眼底，輕聲道：“六竅悟道丸我這裡剛好有一顆備着，仙友剛纔拿出來的這些仙石便可換取。”
王升的儲物法寶中還有大量的上品仙石，但此時也不好太過露財，只是問：
“可否用其他寶材？”
“自然可以，”茶月仙人笑道，“我啓靈仙宗此時正在蒐集一些道法神通，若仙友有閒置不用的仙法，可當做寶物抵來。”
“不用，我寶材應該夠，這些價值如何？”
王升手指對着一旁點了下，道道流光在袖口飛出，堆出了一座七彩斑斕的小山。
這裡有數十種寶材，每樣數量都不算太多，但有三分之一，都是頗爲珍貴的煉器材料，有價無市的那種。
茶月仙人仔細掃了幾眼，也是暗自驚訝，這些寶材的價值也是不菲，換兩顆六竅悟道丸也應是足夠了。
眼前這個真仙，莫非是將自家仙門的寶庫都搬來了？
本着靈丹閣的行事原則，茶月仙人立刻道：“還請仙友稍等，我這便請門內精擅煉器之人前來清點。”
王升點點頭，兩名童子已是從前門出去，不一會就帶着兩位老者回來……好像就是從隔壁‘法寶店’裡請來的。
他們似乎也經常做這事，一言不發就開始低頭清查各類寶財，很快就給出了這些寶材的價值。
一人道：“這些大概價值一百二十方上品仙石，有幾樣是煉製煉丹爐的上品材料，價值不菲。”
言罷，這兩位老者同時拱手告退，離開了靈丹閣。
茶月仙人道：“仙友確定要換置這兩種丹藥嗎？”
王升點點頭，“換兩顆六竅悟道丸，其他都換成三元開悟丹吧。”
“好，我可做主，給道友二十五枚三元開悟丹，”茶月仙人立刻應了聲，同樣將這些寶材納入另一隻荷包中，放在了王升面前，又差人去山門內取來靈丹。
兩顆六竅悟道丸，王升準備給師姐和小靈；他是人，又不是聖人，親疏遠近還是要論的。
至於他自己，嚐嚐三元開悟丹是什麼味道就夠了。
短短時間就花了一百六十方上品仙石，王升也覺得自己有些奢侈；但他看了眼乾坤戒下面兩層那一堆堆仙石寶材……
感謝天風門老鐵贈送的悟道丸和開悟丹！
等待靈丹的過程中，王升開始問詢一些有關啓靈星之事，說自己是第一次來啓靈星，也是聽聞啓靈仙宗的名聲才尋來。
茶月仙人也是知無不言，對王升講述了一些啓靈仙宗的趣聞，卻完全不去打聽王升的來歷。
這纔是真正‘生意人’的樣子，只談買賣，不問其他。
與瑤雲心底商議了一陣，王升找準話機，問道：“前輩，我有一事十分納悶，想請前輩解惑。”
“哦？何事？仙友請講。”
“啓靈仙宗是從何處搜來的這麼多珍貴靈藥？”王升笑道，“據我所知，靈悟草極難培育，對其生長環境的要求無比苛刻，更不用說生長到六千年份。
單單一株六千年靈悟草的價值已是超過了三方上品靈石，而前輩賣的這丹藥價格……着實是有些低了。”
“仙友當真有趣，”茶月仙人掩口輕笑，“竟還是第一次聽人抱怨我靈丹閣定價太低的。
這些草藥都是我啓靈仙宗自行培育，定價如何自是由我們說了算。
三元開悟丹對天仙境之上的修士效果並不明顯，對仙友來說卻是剛好適用，而像仙友這般，修爲超過了道境、想借丹藥提升道境的，當真是太過難尋。
這丹藥煉製出來，其實是爲了給那些陷入瓶頸的大派弟子所用，但實際上，很少有仙門願意爲這些弟子花費太多靈石。
來買這丹藥最多的，還是那些爲人父母者，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本來我剛纔要價時也有些猶豫，想說十方一枚三元開悟丹，但話到嘴邊不知怎麼就變成了三方……
興許，這就是緣法。”
王升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這茶月仙人話語中有一句頗爲關鍵——‘這些草藥都是我靈氣仙蹤自行培育’。
這不得不讓人聯想到神木所在的芥子乾坤，以及之前進入其內半天又出來的那名天仙……
只是這個信息，王升就覺得今天這些仙石花的挺值，起碼給事情帶來了些轉機。
“前輩似乎忘記說那上品丹藥了。”
茶月仙人正色道：“那上品者名爲‘九元凝道丹’，此丹非同小可，乃是用十萬年份的三株靈悟草煉製而成，也是無價之寶，非尋常寶物可換得。
仙友可有無價寶？
若有，我可引仙友去見一見煉製出了此丹的前輩，是否要換置，還是要這位前輩來決斷。”
王升眉頭一挑，他雖然不懂煉丹，但也知道，‘九元凝道’中的這個‘九’字絕非隨便叫的。
王升道：“先看過那三元開悟丹與六竅悟道丸再說吧。”
茶月眼前一亮，聽王升這話的意思，似乎還真無價寶。
倒也是好膽識，只是一真仙，就敢如此露財……這莫非是什麼大能的親傳弟子？
正此時，一道仙光自天邊飛射而來，徑直闖入了護城大陣，落向了雲中的靈丹閣。
來人同樣是一名女仙，也是天仙修爲，靈秀少女的模樣，顯然是爲護送那兩顆價值不菲的六竅悟道丸而來；待她飛到靈丹閣前，輕拂衣袖，邊走邊道：
“茶月姐姐，你要的兩顆六竅悟……”
氣氛突然有些凝重。
王升保持着扭頭的姿勢，眉頭緊皺，此刻心念急轉。
剛進門的女仙也保持着錯愕的表情，愣了一陣才失聲喊了句：
“皮卡丘？你怎得在此地？”
王升站起身來，對來人拱拱手，不動聲色的問候了聲：“沒想到竟能在此碰面，林飛遙……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