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五十九章 賺錢大計

有黑炭對耗子的瞭解,沒怎麼費事,就在河的一條被荊棘遮住的支流源頭,找到了流血過多的耗子。

那是一個被濃密荊棘條遮得嚴嚴實實的狹小山谷入口,從山谷的草叢石縫間流出的小溪匯聚,沿着谷口流入河中。

從外面看,都不會懷疑荊棘之後另有乾坤。耗子從水下潛入谷口,就因爲失血過多而昏迷過去。被黑炭弄到谷裡,甘琳找到幾味能止血的草藥,搗成糊糊,讓黑炭給他敷上。

怕生火會冒煙引來追兵,他們也不敢生火,爲了取暖,甘琳讓黑炭找到一個洞穴,用厚厚的幹樹葉鋪上,把耗子移進去,扒光了溼衣服,讓黑炭給他揉搓肢體活血,她則就着河水洗乾淨了耗子的衣服,給晾在樹枝上,又在附近挖了些黃精。

風大,把耗子的衣服捲起來,眼看就要掉到水裡,甘琳趕緊衝過去抓住,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赫然看到了空中飛過的一隻獵鷹,在空中盤旋打轉。

她趕緊拿着耗子的衣服扔進山洞,低而急促的說:“我們可能被發現了,天上有隻鷹可能是在監視我們,得趕緊走。”

等到耗子跟黑炭出來時,甘琳不知道耗子看她的眼神變了,透着感激。她不知道,耗子發現衣服洗乾淨了,心裡正感動着。

用他後來跟黑炭說的話,他是天生地養的苦孩子,除了黑炭娘會可憐他,給他縫補漿洗衣服,就只有甘琳給他洗過衣服,她還長得跟仙女似的美,就算給她賣一輩子的命,他也心甘情願!

耗子平時話多,此時卻把感激壓在心底,一句都沒表示出來,只是擡頭看了看天,就簡潔的說:“跟我走。”

有耗子這條地頭蛇,對環境熟悉得甚至遠超黑炭,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路線,從連通地下溶洞的暗河,以及終年不見陽光的山澗和密林小路,帶着黑炭和甘琳,很快擺脫了空中獵鷹的監視,離梅花塢越來越遠。

甘琳不知道,因爲她行跡消失,梅花塢掀起一場血色風暴,波及到遠在京城皇宮的顧妃以及……

距離梅花塢三百里之外,有一個鮮爲人知的賭石村,是境內外行內人才知道賭石黑市,賭石金額涉及之巨大超乎人的想象。

不知內情的人,只知道這個村子排外,有種與世隔絕的意思,而且背臨深淵,有水環繞,進出全靠一道年久失修的鐵索橋,村裡自給自足,有少量的採河沙船,定期採河沙供應固定的客戶。

其實,採河沙船是運送賭石石料的船,所謂固定買河沙的客戶,實際上是各個黑市賭石坊的主人。

耗子之所以知道,是因爲他爹曾在黑市賭石,輸光了家業,爲了翻本,連他娘都賣了,結果他娘自殺,他爹最終也沒能翻本,也跳河死了,當時,耗子也被他爹帶到了黑市,眼睜睜看着爹跳河而死,也看着爹被打撈上來時,身體都被泡得發白。

帶着甘琳跟黑炭走到鐵索橋前時,不知打哪兒躥出來一個背砍柴刀的駝子,看到耗子就咧嘴笑了:“小耗子,又來祭拜你爹嗎?”

“老駝子大叔,該你值守了啊。”耗子也隨意的打了個招呼,又介紹說:“我帶我家小姐來見識一下。”

“唷,跟了新主子了啊?”老駝子大叔眼裡精芒一閃,打量了甘琳兩眼。

甘琳有種被鋼刀刮過的感覺,心頭一凜。

“老駝子大叔,耗子我能帶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嘛,別嚇着我家小姐。”耗子連忙說,單薄瘦弱的身板橫移,擋在甘琳面前。

“耗子讓開,這個賭石村,本小姐也不是沒來過。”甘琳突然開口說道,語氣倨傲,很有幾分氣派。

事實上,甘琳前世還真來過這裡,是跟秦卉來的,當時帶她們來的是秦六少爺秦煒,因爲了秦煒想要討好嫡妹,進而討嫡母歡心,因爲嫡妹就是嫡母的心頭肉。

最重要的,是秦煒在這裡賭石賭漲了,準確的說是爲了讓秦卉開心,由着秦卉胡亂挑石頭,買了一堆廢料,竟然揀了個大漏子,開出極品墨玉。

算算時間,秦煒還沒帶秦卉來這裡賭石……不,貌似秦煒這一世早死,被秦煜給弄死了,他不可能帶秦卉來了,所以,那塊極品墨玉註定是她的!

甘琳一時間想入非非,臉上神采飛揚,幾乎有些迫不及待要進去買石料了。

她身上的外衣被扒了,但是馬車的車廂裡有彩兒孃的衣服,離開時,她換了一件粉藍色繡纏枝花的裙,就算是被河水浸溼了又幹,衣料有些打皺,但是衣服做工精緻,衣料上乘,還散發着薰衣草的香味,絕不是小戶人家出身的人能穿得起的。

說話的時候,她又是底氣十足,看不出一點心虛的樣子。

老駝子大叔沒看出甘琳有什麼不對勁,讓開了路。

過了鐵索吊橋,黑炭忍不住小聲說:“你還真能誑人,我都差點信了。”

耗子低而嚴厲的說:“黑炭不要對小姐無禮!”

甘琳抿嘴兒一樂,低笑道:“我真的來過這裡,等着,耗子,待會兒,你要全部聽我的,這一次,咱們絕對能揀大漏子。”

“珍珠都是小姐的,自然一切都聽小姐的。”耗子馬上表明態度。

黑炭是個忠厚老實的娃兒,也沒有異議。

賭石村的中心是一排原木搭成的木屋,周圍都是岩石壘的房子,顯得格格不入,而且那些石頭房子看似雜亂無章,卻隱隱的是以中心的一座房子爲中心,呈水渦形環繞。

木屋周圍用籬笆圍了個很大的院子,露天堆放着很多石頭,雜亂無章,大的足足有半間屋那麼大,小的只有嬰兒拳頭,每塊石頭上也都編着號,院子的一角有個棚子,擺着一排解石的石臺。

露天堆放的石頭,以歪瓜裂棗居多,再就是一些表面石癬少或者乾脆沒有的石頭。稍微有點看相的石頭,卻佈滿裂縫或者對穿的孔洞。

甘琳進了院子,直接奔向解石的那個棚子。裡面已經有不少人在解石,不時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以及惋嘆聲,或者嘲弄聲。她似乎是想去看熱鬧,一不留神撞到棚子東面那根支柱,腳尖在墊支柱的石頭上狠狠的踢了一下,痛得她眼淚都飆出來了。

“小姐,沒事吧?”耗子叫道,顯得比黑炭還要緊張。

“沒事!”甘琳咬着牙根,怒視着那塊墊柱子的石頭,忿忿然喝道:“買下這塊石頭,本小姐要讓它粉身碎骨!”

這就是一個刁蠻小姐使性子,很讓棚子里人的無語,大多數人都轉頭繼續關注解石,唯有幾個無聊的傢伙圍上來,陰陽怪氣的說些野話俚語,欺負甘琳不懂。

耗子扔出一粒珍珠,給其中一個光頭漢子,沒好氣的說:“禿子,我家小姐別的不多,就是錢多,這顆珍珠賞你的,趕緊帶我家小姐多買些這樣的石頭吧。”

他這話一說,很容易讓人理解錯誤,至少,光頭漢子就想岔了,以爲耗子是要坑甘琳,說她人傻錢多,要跟他們這些地頭蛇來合夥騙她的錢。

光頭漢子挑了挑眉,看耗子的眼色頓時和善了許多,左右開弓,分別抽了身邊兩人各一巴掌,吼道:“耗子的小姐來買石料,你們還不趕緊的搬石頭,還愣着幹嘛!”

憑白捱了打的兩人還跟打了雞血似的,馬上搬了一塊帶不少裂紋的石料,換下墊木棚柱子的方石。

甘琳就跟木棚柱子擰上了,看到那兩人把石頭換出來,又指着新墊上的那塊全是裂紋的石頭,氣呼呼的說:“這塊石頭也不給墊,本小姐也賣了!”

耗子眼皮也不眨,又是一顆珍珠扔給光頭,淡定的說:“連這塊一起,帶我家小姐再選八塊石頭,湊個十全十美,兩顆珍珠就都是你的了。”

第一塊墊柱子的石頭方方正正,壓根就找不到一丁點兒石蘚,就算是賭石外行,也能看出這根本不可能有玉。不過,誰讓它讓甘琳踢疼了腳呢,被磨成石粉也說得過去。

後面甘琳讓買的那塊石頭,到處是裂紋,裂紋深達三、四寸,開出玉的可能性,比撞鬼的可能性還小。

那兩顆珍珠圓潤光滑,泛着粉色玉輝,是正宗的南海粉珠,最難得的是兩顆大小一樣,都有石榴籽大,鑲成一對耳墜,按黑市價能賣到幾百兩銀子。

光頭都想給耗子頒好人獎了,笑得一臉菊花開,滿口答應:“沒問題,兄弟們,把這兩塊石頭擡上,咱們陪大小姐去外面選石頭。”

耗子也是真不懂行情,不知道這兩顆珍珠價值幾何,不過,他知道看眼色啊,看光頭的表情,就知道珍珠,心頭滴血,表面卻滿不在乎,只是補了個條件:“帶我家小姐到倉庫裡挑吧。”

露天擺放的都是一挑二選剩下的廢料,能揀漏的機率有,但是絕對低。倉庫存放的石頭,賭漲的機率要大不少,有不少客人寧可多花錢,要進倉庫裡挑石頭。光頭漢子是本村的人,帶個客人進倉庫裡挑選石頭,也不是什麼犯規的事,反正倉庫也分等級,他只需把人帶進最低等級的倉庫就行。

光頭漢子假裝猶豫了一下,才用力一點頭說:“好吧,看耗子兄弟的面子,禿子哥今天就帶你家小姐進倉庫去挑。”

不料,甘琳還不樂意了:“纔不要,倉庫裡黑燈瞎火的,哪裡看得清楚,本小姐就要在這擺在外面賣的石頭裡選!”

旁邊,有個公子哥兒,站得比較近,看到這裡,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半是調侃的說:“妹子要是銀子多得花不完,救濟一下哥幾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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