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庸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急切了,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緩聲道:“你覺得突然也是正常,媛丫頭,我這次過來,就是爲了找你母親,如今你母親已經去世,我作爲你的舅舅,以後也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對待的。”
他話說得誠懇,眼中也滿是真誠。
佘媛愣了愣,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來了這裡以後,所謂的骨肉親人都恨不得將她拆吞入腹,這還是第一個說要像對親女兒一樣對她的人。
馮庸知道佘媛需要時間消化,他也沒打算把佘媛逼得太緊,說了這話就離開了。
佘媛回了自己屋子,一整天都有些愣神。
突然多出了一個便宜舅舅,這舅舅還是京城有名的財神爺,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中了大獎一樣,佘媛本人着實需要時間來接受。
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很有錢,看給她留下來的拿着鋪子和嫁妝就知道了,可沒想到原來這麼有錢,可惜這麼一朵鮮花,最終還是枯萎了,佘媛想到佘正對秦玉的態度,不免有些替馮麗心寒。
晚上陳垣回來,就見佘媛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他皺了皺眉:“媛兒,在想什麼事情?”
佘媛被他喊回了神,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話是這麼說,狀態分明就不對,陳垣沒有多問。
佘媛歇下以後,他出了房門,門口守着的婢女低聲道:“大少夫人今天去見了馮員外以後,回來就這樣了。”
陳垣擺了擺手:“下去吧。”
婢女福身離開,陳垣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轉身去了書房。
對馮庸此人,陳垣一直是抱有警惕之心的,因此上次拿到他的大概資料以後,陳垣也沒罷手,繼續讓人關注着馮庸平日裡的動態。
“馮庸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事?”
下屬道:“他似乎在找人。”
“找人?”
“是的,似乎是在找多年前離家的妹妹,這兩日似乎查出來了什麼,屬下看他一直在問縣令家的事情。”
陳垣也有些詫異:“縣令?”
佘媛的父親不就是本縣縣令嗎?而現在佘正的妻子,並不是原配,是在髮妻去世以後,扶正的繼室。
所以佘媛的母親會不會就是馮庸失散多年的妹妹?
陳垣的猜測第二日就得到了證實,佘媛一大早就起了牀,然後拉着他一臉神秘兮兮地道:“相公,你娶了我,好像真是撿了大便宜了。”
她昨天還沒消化這個事情,今天也算是接受了,便想着還是得告訴陳垣。
陳垣一副什麼都不知道樣子:“哦?此話怎講?”
佘媛嘆了一口氣,故作憂愁:“因爲,我可能是一個大財主的外甥女。”
“大財主?難道是馮庸?”陳垣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佘媛打了個響指:“不愧是我的相公,你也真敢猜啊!”
她也不賣關子了,把馮庸昨日找她認親的事情一一同陳垣說了。
“我也是花了一天才勉強能接受這個事情,咱們之前還因爲他要談合作而覺得受寵若驚,甚至戰戰兢兢,誰知道這還沒多久,我就成了他親外甥女了。”
陳垣笑道:“這麼說我娶了媛兒你,確實是天大的福氣了。”
話是這般說,佘媛卻一點也沒表現出要認親的打算,她也是有一番自己的考量的。
親妹妹離家這麼大的事情,憑馮庸家那個財力,當時怎麼會查不到呢?如果是真疼愛這個妹妹,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爲什麼是最近幾年才慢慢開始找人呢?
這其中,恐怕也是有一些事情的。
佘媛是個謹慎的人,她也不會被大財主外甥女這個身份衝昏頭腦,說到底,這些本來也都不是屬於她的。對馮庸這個人,暫時不能完全信任。
“相公,我母親已經去世許多年了。”
陳垣將她擁入懷中:“嗯。”
“馮庸突然說起我母親,我也突然想起,我母親當初去世的事情,似乎有些蹊蹺。”
她腦子裡的記憶並不是她自己本身經歷過的,因此佘媛平日裡也不會去細想,馮庸一提起馮麗,那些屬於馮麗的記憶,便全都慢慢涌現出來。
昨日佘媛愣神了大半天,也是在整理這些記憶,也就是因爲這個,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陳垣對佘家的事情不甚瞭解,既然佘媛這般說了,他便也道:“不如查一查?”
佘媛也正有此意。
她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當即就決定出去一趟。
還記得剛來這裡的時候,她被佘月陷害偷男人,醒過來的時候就在柴房。
而如果她的記憶沒錯的話,原主在被關進柴房以後,佘正覺得丟人,把當時知道此事的下人都打發出府了。
這其中也包括她的貼身丫鬟,因此佘媛解除危機以後,才提了玉梓當貼身丫鬟。
佘媛後來想着那丫鬟也是受了無妄之災,讓玉梓私下裡送了一些銀子出去的。
而她嫁到陳家來以後,玉梓因爲她的原因,被尤莉多次刁難,佘媛擔心玉梓一個小丫鬟被折磨死,早就給了銀子和賣身契讓她離開陳家了。
此次出門,是要去找玉梓的。
佘媛僱了一輛馬車出了城。
她此刻倒很慶幸自己記憶力不錯了,當初她給的銀子不少,玉梓離開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又是要給她磕頭又是說下輩子要當牛做馬,臨走之前還說了自己家的地址。
是城外的一個小村子。
馬車出城以後,大概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停下了。
車伕道:“夫人,到了,前面不遠處就是楊柳村,前面路窄,馬車下不去了。”
佘媛掀開簾子一看,此刻馬車正在一條大路上,而前方不遠處便有一條小路,小路盡頭便是一個小村子。
她下了馬車,給了車伕銀子:“還要勞煩你在這裡等一等,我稍後還要坐您的馬車回城。”
她給的銀錢足夠多,車伕自然是連聲答應了:“夫人放心去吧。”
佘媛順着小路一路走下去,村口旁邊有人在地裡幹活,見她下來,都盯着她看。
她模樣生得好,又氣質脫俗,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鄉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