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煙帶着寧晴扇才走出院門,寧晴扇就拉着寧雪煙往邊上斜走了幾步,到了偏僻處,然後提起裙裾,就要拜了下去。
寧雪煙警覺一把拉住她:“三姐姐,你怎麼了?”
“五妹妹,娘待我如親生,我卻不能隨侍在她身邊,既便是她走了,也不能送上一程,固然是我在庵堂,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緣由,卻終是我的過錯,我只希望五妹妹不要因此生我的氣,沒的壞了我們姐妹的情份。”
寧晴扇誠懇的道,這話說的要多真誠有多真誠,換個人過來,誰都以爲寧晴扇是真心的認錯,求好。
“盈妹妹,你以後就和我姐妹兩個,永永遠遠的好下去,我心裡就把你當個親妹妹一樣!”
“盈妹妹,你和我那麼好,以後有什麼我都和你一起分享,既便是宇航哥哥,也不能壞了我們的情份。”
當年的話,就象現在的一樣,說話的人一樣的笑靨如花,一樣的真心誠意,可是後來呢,血淋淋的把自己按在荷花池中,生生的要了自己的性命……
寧雪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斂去脣角一絲冰冷的嘲諷,相對於寧紫燕來說,寧晴扇比她高了不止一點,當初的寧紫盈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寧紫燕,所以纔不會發現寧紫燕眼中的虛僞,而現在的寧雪煙那麼警惕,也只能從寧晴扇眼中真切的情義。
話說的合情合理,聽到任何人耳中,都覺得寧晴扇大度孝意,完美無缺。
這裡是祥福園的園門口,雖說寧晴扇拉着她往邊上走了幾步,偏過正門位置,似乎不讓人聽到,但門口機靈的婆子早就跟着過來,正躲在一邊的牆角處,聽得真真的。
這位三姑娘果然不簡單。
“三姐姐說哪裡話來,那時候三姐姐一直在庵堂,怎麼怪得到三姐姐身上,總是三姐姐也不知道罷了。”寧雪煙淡淡的笑道。
“五妹妹,你這麼說,是不相信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五妹妹,若是要怪我,我也沒辦法,莫如我給五妹妹跪下磕頭請罪,總讓五妹妹消了氣,我才能去見娘,也免得娘九泉之下,還怪責我。”
寧晴扇神色悲慟,拎着裙子就要下跪:“五妹妹放心,此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寧雪煙心中冷笑,這種事還需要告訴別人嗎,那幾個婆子就在那邊聽牆角。
寧晴扇是什麼人,是整個京城都傳有孝義之名的才女,如今卻要對自己這個妹妹下跪,說出這樣的話,自己以後出去,還不得千夫所指。
自己哪怕伸手的晚一些,任她做出下跪的姿態,便己讓人覺得自己小氣,尖酸刻薄,相比於寧晴扇的識大體,溫柔大度,自己將是她最好的陪襯。
才見面,寧晴扇就一而再的算計她,真當她是好欺負的不成!
手使勁一拉寧晴扇,制止她的下跪:“三姐姐,我和娘都不會怪你,我們還是先祭拜娘,別讓祖母等的太久。”
她說話間右手微微用力,似乎是真心要把寧晴扇拉起來,低低的“啊”了一聲,眉尖微蹙。
感覺到寧雪煙手臂間用力,寧晴扇的也用力往下壓了壓,力求做出真心實意跪下請罪的樣子。
“三姐姐,好疼!你起來。”寧雪煙擡眸痛苦的道,牆角就在她們兩個的側面,站在那邊的兩個婆子,莫名其妙的看着這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她們這個角度看去,只看到寧雪煙的手緊緊的被壓在寧晴扇的胳膊下。
寧晴扇也聽到了寧雪煙的話,再看她痛苦的表情,以爲她爲了拉自己起來,故意做出這副姿態,也沒在意,依舊做出一副要下跪的樣子。
“五妹妹,你別拉我,總是要給你跪下請罪,我才能心安。……
“三姑娘,您放開我們姑娘,你別這樣,我們姑娘傷到了。”站在邊上的藍寧適時驚叫了起來,過來就拉寧晴扇的手,寧雪煙的手還壓在她胳膊肘的地方。
不過是稍稍用力壓了壓,怎麼可能出事,不過是故意裝出這麼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而己,方纔她可注意到三皇子不只一次的看寧雪煙,寧晴扇就從心底嫉恨!
反手用力一把拉着寧雪煙的手,往祥福園走,嘴裡卻是一個勁的道:“五妹妹,傷着手了,那我們快些進去,讓大夫幫五妹妹看着。”
又不是瓷器,這麼碰一下就傷到了,她倒要讓三皇子看清楚寧雪煙,小小年紀,就這麼虛僞,她要戳穿寧雪煙的僞裝。
“三姐姐,放手,我好疼。”寧雪煙臉色蒼白的被拖着走了幾步,困難的道。
“三姑娘,你太用力了,傷到我們姑娘了。”藍寧跟在一邊急的大叫,卻又不敢上去拉寧雪煙的手。
“傷到了?那更要去看看,可不能讓妹妹的手因爲我出事。”見她們主僕兩個演的似乎真有那回事似的,寧晴扇心頭冷笑,才見到寧雪煙,她就不由自主的心生嫉恨,再過兩年,這丫頭必然更美,太夫人這次看重的,必然也是因爲她的容貌。
原本還以爲寧雨鈴沒了,自己是整個侯爺最美的姑娘,想不到最不起眼的寧雪煙,竟然出落的那麼美麗,太夫人這麼擡舉她的意思,也是想讓她嫁入皇家!
再看看三皇子之前看寧雪煙的感覺,分明是不一般,怎麼不讓寧晴扇又嫉又恨,她的謀劃,原就是三皇子,怎麼能讓寧雪煙搶了她的成果!
外面這麼鬧起來,機靈的婆子早就進門給太夫人回稟,聽得外面寧晴扇和寧雪煙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太夫人也愕然了一下,立刻讓婆子去把她們帶來。
還沒待婆子下去,寧晴扇己焦急的拉着寧雪煙進來:“祖母,五妹妹的手不知道怎麼了,說是疼的不行,能不能找個大夫幫她看看?”
被拖在後面進來的寧雪煙一隻手用力的推寧晴扇的手,墨玉般的眸子裡委屈的蒙着層淡淡的霧氣:“三姐姐,我是真的疼,不是假的,你……你放手。”
人都己經拖進門了,寧晴扇可沒打算放手,依然死死的拉着寧雪煙的手,一臉溫柔的道:“五妹妹,我沒說你是假的,方纔我要給你陪罪,你一拉我就傷着了,總是我的不是,我馬上讓祖母給你找大夫。”
裝,用力裝,一會大夫來了,看你怎麼裝!
只要手中沒有出現明顯的傷痕,既便寧雪煙的手真的被自己扭了又如何,別人只會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做出這番小家子的姿態來,就是陷害自己。
三皇子的眉頭跳了跳,不自覺的落在寧雪煙的委屈的臉上,這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櫻脣處被咬的泛白,可想是如何的疼了,可偏偏寧晴扇彷彿沒看到似的,依然沒放手,心中莫名的泛起一股怒意。
“三姑娘放手,你看看五姑娘被你拉的疼的說不出話來了。”敖明宇道,他想過去拉開她們,但實在又有些不方便。
坐在他邊上的寧懷遠,看了看寧雪煙,又看看寧晴扇,沒有說話,只皺了皺眉。
“三丫頭,你放手!”見寧晴扇猶自不放手的緊緊拉着寧雪煙,太夫人臉色一沉,昨天寧雪煙差人來說,她手燙傷了,不能學插花的事,當時說傷的就是右手。
順着寧晴扇用力的拉着寧雪煙的胳膊,己隱隱看到裡面包着的白色棉布,寧晴扇的手正放在那個位置。
秦嬤嬤也想起了這事,大急,顧不得其他,過來一把拉着寧晴扇的手,要把她的手從寧雪煙的手上拉掉,一邊急道:“三姑娘,您放手,五姑娘的手是真的傷着了,昨天晚上傷到的,你再這麼拉她,她的傷口會破的。”
“三姐姐,我是真的疼,不是故意騙你!”寧雪煙喘了口氣,靠在一邊的藍寧身上,虛弱的道。
她這會倒不是全做戲,想不到寧晴扇這麼嬌滴滴的一位姑娘,手下的力氣還挺大,用力拖着寧雪煙進來,手也不鬆一下,寧雪煙之前的身子不但長期營養不良,而且還中了毒,這陣子稍好一些,必竟還沒好全。
被她這麼一拉一拖,竟有些氣血不穩,發暈,臉色還有些發青,額頭上見了汗。
落在衆人眼中,活脫脫就是疼成這個樣子。
這下,三皇子的眸色因爲寧晴扇的動作,有了明顯的不悅,寧雪煙的狀態一看就知道不好,再看太夫人的樣子,分明是早就受了傷,寧晴扇怎麼就認定寧雪煙是騙她,而且還死勁的拉着她的手,這手都受了傷,再拉着不是傷的更重。
“三妹妹,你放手,你再這樣拉下去,五妹妹要暈了。”寧懷遠大步上前,用力拉開寧晴扇的手。
“祖母,五妹妹,我……我沒注意拉到她的傷處了,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看衆人舉止,寧睛扇己覺不好,她必竟反應快,馬上順勢放了手,急切的看着太夫人道,一副真心爲寧雪煙着急的樣子。
“三姑娘,我們姑娘說讓您放手,拉着她傷處,好真的疼,您怎麼就聽不進的呢!”藍寧扶着寧雪煙,憤憤的對寧晴扇道。1
“我沒事,就只是些燙傷,算不得什麼,無礙的!三姐姐,我們還是去給娘祭拜上香吧,總是孃的事爲大。”寧雪煙笑道,蒼白的臉上強拉出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