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在靳將軍府的庫房裡很快找到了足夠分量的藥材,拿着回了星辰閣,然後按照向謙藥方上所寫的方法,開始做藥。
這藥並不好做,最難的就是紫心果的處理。因爲紫心果是有水分的,不是乾枯的藥材,一不小心就會讓藥效喪失了。
等靳辰終於做出一顆深紫色的藥丸的時候,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桌子上一片狼藉,而她的額頭都冒汗了。
靳辰把做好的藥丸裝進一個小瓶子裡面,然後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琴韻上來擺了飯,靳辰吃過之後,就帶着那顆藥丸去了宋國公府。
如今靳辰有三個名字,相應地,也有三張臉。當她用原本的身份和容貌的時候,她是靳家五小姐。當她是南宮柔的時候,會換上南宮柔那張清秀可人的臉。當她是向謙的徒弟的時候,會換上向雪兒那張嫵媚妖嬈的臉。靳辰如今對於易容術十分精通,已經可以快速地隨意切換,沒有任何痕跡。
這會兒靳辰頂着向雪兒那張臉,還戴着面紗,暗中來到了宋國公府。
也是靳辰來得巧,她剛進宋國公府,就聽到了一聲高喊:“聖旨到!”
靳辰默默地坐在宋國公府前廳的房頂上,看着宋老國公被宋天行和宋舒扶了過來,靳晚秋抱着一臉懵懂的宋安翊也來了,全部都跪了下來。
而聖旨的內容靳辰一點兒都不意外,因爲這就是昨日安平王妃進宮去求的賜婚聖旨。聖旨甚至把齊皓誠和靳晚秋的婚期都給定下來了,就在二月初五,距離現在僅僅剩下不到半月的時間。而這也是安平王妃要求的,宋家當然沒有意見,因爲靳晚秋早點嫁給齊皓誠,就意味着鬼醫向謙會早點爲宋安翊醫治。
靳晚秋接了聖旨,一家人謝恩過後,前來宣旨的太監就走了。宋老國公看着靳晚秋語重心長地說:“晚秋啊,天行月底成親,接下來還得辛苦你爲他操持。”
這會兒已經是正月下旬了,宋天行和夏蝶衣也是聖旨賜婚,婚期就定在正月二十八。可以說,宋天行把夏蝶衣娶進門之後,沒過幾天靳晚秋就要再嫁了。
靳晚秋微微點頭說:“爺爺放心,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自從宋天行的婚事定下來之後,靳晚秋就一直在爲他的婚事做準備。
宋老國公微微點頭:“你辦事,爺爺放心。”話落就神色疲憊地被宋天行給扶着回去了,宋天行把宋安翊也給抱走了。
“大嫂,你喜歡齊世子嗎?”宋舒看着靳晚秋神色認真地問。靳晚秋的這樁親事太突然了,宋舒倒是聽宋天行說了齊皓誠一直喜歡靳晚秋,但是不知道靳晚秋是不是喜歡齊皓誠。宋舒希望靳晚秋能夠再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不是爲了宋安翊委曲求全。
靳晚秋臉色微紅,倒也沒有矯情,微微點了點頭。
宋舒笑了起來:“這就好,我還擔心大嫂你是被逼的呢!”
靳晚秋心中微暖。宋天行和宋舒,對她真的都很好。
“大嫂,接下來我不出去玩兒了,在府裡幫你。”宋舒挽着靳晚秋的手臂笑着說,“現在不僅要忙二哥的親事,還有大嫂的親事呢。爺爺讓我跟大嫂說,大嫂的嫁妝都帶走,而且宋家再另外給大嫂出一份嫁女兒的嫁妝,讓大嫂風風光光地出嫁!”
宋舒話落就拉着靳晚秋走了,坐在不遠處房頂上看着的靳辰微微一笑。其實只要宋老國公面對現實,接受了靳晚秋必須再嫁的事實,他是不會爲難靳晚秋的。
靳辰很快找到了關無涯住的客院,關無涯正在院子裡,指點自己的孫女關妍之練劍。
關妍之其實跟靳辰和宋舒都是同歲,不過比宋舒小几個月。她父母早逝,沒有兄弟姐妹,就是關無涯一手帶大的。作爲無涯宮的小小姐,關妍之並不嬌氣,性格很討喜,不然也不可能跟宋舒成爲好姐妹。
看到一個少女從天而降,出現在不遠處,關無涯神色一正,立刻站了起來:“向姑娘來了。”
關妍之收劍,好奇地朝着靳辰看了過來。
靳辰走過來,拿出一個藥瓶,關無涯神色微微有些激動,從靳辰手中接過藥瓶的時候,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爺爺,吃了藥你就可以好了嗎?”關妍之看着關無涯手中的藥瓶神色一喜。
關無涯微微點頭,然後躬身對靳辰行了個大禮:“向姑娘的恩情,老夫記下了。”
“不用。”靳辰神色淡淡地說,“這只是一樁交易,不必放在心上。”
靳辰話落就從關無涯和關妍之面前消失了蹤影。靳辰之所以那樣對關無涯說,因爲那就是她的真實想法。關無涯並不是泛泛之輩,或許別人覺得讓關無涯欠着自己的恩情,未來遲早會有用得上的地方,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靳辰並不這樣想。
客觀來說,靳辰並不是真的討厭向謙這個人。向謙的確沒什麼原則,經常做一些很混蛋的事情,但是他有一句話,靳辰是認同的。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關無涯用他的霸刀秘籍交換了療傷的藥,在靳辰看來,他們已經兩清了。至於昨天靳辰替關無涯解圍,與其說是在幫關無涯,不如說是在幫齊皓誠,所以靳辰並不覺得關無涯欠她什麼。
關無涯看着靳辰離開的背影,微微嘆了一口氣說:“能夠成爲鬼醫的徒弟,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爺爺,她很厲害嗎?”關妍之有些好奇地問關無涯。
關無涯微微點頭說:“此女心智實力都遠超常人,未來不可限量。”
“那她給的藥,真的能治好爺爺嗎?”關妍之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關無涯手中那個不太起眼的小瓶子。關無涯病得太久了,也看過太多大夫,失望過太多次。
“她說能,爺爺相信。”關無涯說。因爲跟靳辰短暫的交往,讓關無涯對她生出了一種莫名的信任,覺得那個小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是一定會說到做到。
“那爺爺趕緊把藥吃了吧!”關妍之高興地說,“等爺爺身體好了,我們無涯宮一定能重回曾經的興盛。”關妍之年紀小,其實沒有見過無涯宮當年在江湖上是何等風光的大門派,只是聽師叔和師兄們總是在說。
關無涯微微點頭:“好。”
卻說靳辰,離開宋國公府之後,就去了魏國驛館,卻跟墨青錯過了,因爲墨青剛走。
“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魏琰叫住了靳辰。
靳辰轉頭看魏琰,就看到魏琰似笑非笑地說:“你要我送到秦藍牀上的人頭,已經送到了。”
靳辰脣角微勾:“很好。”不用親自看,靳辰完全可以想象到秦藍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魏琰接着說:“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原來秦驍和秦藍兄妹倆鬥得你死我活,但是最近不知道秦驍哪根筋不對勁,竟然跟秦藍握手言和不再爭鬥了。”
靳辰眉梢微挑,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雪狼國的王子王女中,如今成氣候的也就秦驍和秦藍,而他們是雪狼國王位繼承人的熱門人選。這兩個人握手言和?似乎沒有道理,因爲他們沒有共同的利益,立場並不一致,彼此是對方最大的對手。難道他們想要先聯手把狼王給弄死?再去爭唯一的王位?
“小夜呢?”靳辰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離夜。
魏琰微微一笑說:“墨青帶走了,現在應該在你那裡。”
靳辰微微點頭,很快從魏琰面前消失了蹤影。魏琰也站了起來,準備到安平王府看看熱鬧去,這會兒賜婚聖旨應該已經下了,於情於理,春風得意的齊皓誠都該請他喝杯酒的。
這天稍晚些時候,一個讓人感覺匪夷所思的事情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千葉城。皇上下旨,爲安平王世子齊皓誠賜婚,這沒什麼,可是讓很多人完全不能理解的是,齊皓誠的賜婚對象竟然是靳晚秋!
靳晚秋的身份在千葉城裡也是人盡皆知,靳家排行第二的庶女,嫁進宋國公府沖喜,進門三月就守寡,後來生下了宋天臨的遺腹子,還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
很多人乍一聽聞齊皓誠和靳晚秋被聖旨賜婚了,第一反應都是聽錯了!這怎麼可能呢?齊皓誠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裡,靳晚秋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也擺在那裡,懸殊實在是太大了!
可是由不得人不相信,因爲聖旨真的已經下了,分別收到聖旨的就是安平王府和宋國公府,沒有人敢拿聖旨的內容來開玩笑。
很多人都在想,宋老國公怎麼會同意靳晚秋再嫁呢?靳晚秋要再嫁,那她的兒子怎麼辦?就算宋家同意讓她再嫁,也不可能同意她帶着宋老國公唯一的重孫嫁到齊家去的吧?
況且安平王府能接納靳晚秋這樣身份的世子妃嗎?安平王妃那麼清高的一個人,千葉城裡多的是夫人小姐想要湊上前去討好她,不少都打着把自家姑娘嫁給齊皓誠的主意,可是最終沒有一個成功的,也沒見安平王妃對哪家小姐表現出特別的關注。
齊皓誠更是不用說了,他會喜歡靳晚秋這樣一個嫁過人還生過孩子的寡婦嗎?很多人認爲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只是後來傳出的消息讓人更加震驚,這道讓人意外並且無法理解的賜婚聖旨,竟然是安平王妃親自去宮中求來的!而宋家也傳出消息,宋老國公不僅不阻止靳晚秋再嫁,而且同意靳晚秋帶着她的兒子宋安翊嫁到齊家去,甚至還說宋家會爲靳晚秋另外準備嫁妝,把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很多人聽到這些消息都是暈的,直覺無法相信,可是這樁親事已然定下來了,沒有任何人聽說宋家不同意或者安平王府反對,聽到的都是他們對這樁親事萬分滿意。
魏琰到了安平王府的時候,直接被請進了齊皓誠的院子,就看到齊皓誠正在指揮下人往外搬東西。
“幹嘛呢?”魏琰問齊皓誠。事實上齊皓誠前天夜裡才逃命回到千葉城,身受重傷這會兒還沒好,臉色依舊很差,可是精神是極好的,翹起的嘴角出賣了他的好心情。
齊皓誠笑容燦爛地說:“把傢俱都換成新的,換成晚秋喜歡的。”
魏琰無語地白了齊皓誠一眼:“這種事你也親力親爲?真是閒的。”
齊皓誠看了魏琰一眼搖搖頭說:“你這個光棍兒怎麼會懂我現在的心情?我樂意,你管得着嗎?”
“走走走,請我喝酒去。”魏琰直接拉着齊皓誠就往外走。
齊皓誠還不忘回頭大吼了一聲:“小炎子,給爺看好了啊,出了什麼問題爺揍你!”
聽到齊皓誠口中的“小炎子”,魏琰十分“不經意”地往齊皓誠胸口捶了一下。
兩人出了安平王府,就去天香樓喝酒了。
“齊皓誠,其實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好好休息養傷,不然有你後悔的。”魏琰放下酒杯,看着齊皓誠意味深長地說。
齊皓誠愣了一下:“幾個意思?”
魏琰脣角微勾:“過些天你可是要成親了,如果洞房花燭夜有心無力的話,那可就……”
“怎麼可能?!”齊皓誠一聽魏琰質疑他作爲男人的能力,當即就怒了,“爺身體好得很!我都跟母妃說了,要生十個八個孩子給她玩兒的!”
魏琰似笑非笑地看着齊皓誠:“說大話誰不會?”
齊皓誠瞪着魏琰:“想打架是不是?”
魏琰搖頭:“就你現在這樣,我跟你打架不是趁人之危嗎?”
“哼!等小爺好了,要你好看!”齊皓誠瞪着魏琰說。心中倒是真的在想,他接下來是得趕緊把傷養好了,洞房花燭夜如果表現不好的話多丟臉?
“也不知道齊世子是怎麼想的?竟然看上靳晚秋一個小寡婦!”
魏琰和齊皓誠正在喝酒的時候,隔壁房間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兩人的神色都微微變了。
齊皓誠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眼眸變得有些幽深了。而魏琰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靜靜地聽着隔壁雅間傳過來的聲音。
“說不定靳晚秋跟齊世子早就暗通款曲了。”
“沒錯!不過齊世子這品味也真是不敢恭維。靳家還有一個嬌滴滴的黃花大閨女靳月沒嫁人呢,如果讓我選的話,我肯定選靳月!曾經的夏國第一美女,看到就心癢癢啊!”
“呦!王公子,你怎麼不選靳家五小姐呢?她可是比靳月更美!”
“靳家五小姐還是算了,太兇悍,本公子怕被她打死!”
“哈哈哈哈哈哈!”
聽着隔壁幾個男人越來越渾的調笑,齊皓誠的拳頭已經緊緊地握了起來。而魏琰在聽到靳辰的名字的時候,臉色也一下子沉了下去。
當齊皓誠一腳踹開隔壁雅間房門的時候,幾個紈絝公子還在推杯換盞好不開心。
王姓公子一回頭看到齊皓誠冷臉看着他,心中立刻就抖了一下。其他幾位公子也都神色大變,趕緊站起來對着齊皓誠和魏琰討好地行禮。
“有種的,就把你們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齊皓誠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幾個公子說。這幾個公子都是千葉城裡有名的紈絝,一個個出身不錯,就是不學好,文不成武不就的,整天混在一起喝酒打架玩女人,什麼破事兒都幹。齊皓誠從來沒跟這些人來往過,因爲齊皓誠的吃喝玩樂就只是單純的吃喝玩樂,一種生活方式而已。
幾個紈絝公子面面相覷,都神色倉皇地低着頭不敢說話。他們出身都不錯,在外人面前作威作福慣了,但是跟齊皓誠一比,他們真的什麼都不是。要知道,齊皓誠在千葉城貴族圈子裡的地位,可是僅次於太子夏毓傑,比別的皇子們的地位都要高。誰讓齊皓誠不僅出身好,夏皇和夏毓傑還格外看重他呢?
“慫了是吧?”齊皓誠冷笑一聲,“你們不說,不代表這事兒就過去了。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每人抽自己五十個巴掌,本世子可以暫時放過你們,否則的話,讓本世子親自動手,可就不是這麼輕鬆了。”
幾個公子的臉色都難看得跟死了爹孃一樣,心中都後悔得要死。明知道齊皓誠是天香樓的常客,他們還在天香樓裡議論齊皓誠的私事,結果點兒背被齊皓誠抓了個正着。他們可不敢讓齊皓誠親自動手,年前那次的箭術比試,這些人可都親眼看着齊皓誠的表現。毫不誇張地說,齊皓誠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們給捏死。
於是王姓公子帶頭,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之後,其他幾位公子也都認命地開始往自己臉上招呼,而且一個個打自己都不帶客氣的,因爲明知齊皓誠看着,如果不讓齊皓誠滿意的話,他們只會更加悲劇。
五十個巴掌,可是打了好大一會兒纔打完。幾位公子的胳膊都已經痠疼得擡不起來了,臉一個比一個腫得厲害,恐怕這樣回家爹孃都不敢認。
齊皓誠看着他們冷笑了一聲:“給爺記住了,以後你們誰再敢說靳晚秋一句不是,爺就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幾位公子心中都是一顫,連連點頭說:“我們再也不敢了!”他們本以爲調侃一下靳晚秋那個小寡婦沒人管得着,可是這會兒,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們意識到一件事,靳晚秋是齊皓誠的女人,絕對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幾位公子想着齊皓誠也出了氣了,他們應該可以走了。王姓公子頂着一張難看的豬頭臉,看着齊皓誠小心翼翼地問:“齊世子,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齊皓誠沒有說話,王姓公子腳步微微動了一下,就聽到了另外一個不善的聲音:“本王讓你們走了嗎?”
幾位公子心中都是一顫,想着他們應該沒有招惹到魏國這位逍遙王吧?
魏琰看着幾個豬頭冷笑一聲說:“本王似乎聽到有人在說本王未來的表嫂?誰說的?”
幾位公子臉色更加難看了,就聽到魏琰接着說:“現在你們再一人抽自己五十個巴掌,就可以走了。”
“啪啪啪”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幾個紈絝心中後悔不迭。他們沒想到,不僅調侃靳晚秋要捱打,就連調侃一下靳家五小姐都要捱打。他們可沒說靳家五小姐什麼不好的話,只是調侃了兩句而已。可是魏琰要爲他未來的表嫂出頭,這些公子只能認命地往自己臉上招呼。
最後魏琰和齊皓誠走的時候,房間裡只剩下了幾個全身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的豬頭公子。
而不久之後,天香樓裡走出了幾個面目全非的豬頭公子,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事情的原委很快傳了出去,倒是沒有多少人在意魏琰爲靳辰出頭的事情,所有人都被齊皓誠對靳晚秋的在意程度給驚住了。
而那幾位公子的遭遇,足夠所有人明白,這樁親事不是他們能夠非議的。靳晚秋的過往如何,與他們都沒有絲毫關係。齊皓誠是在用行動表示,靳晚秋是他的女人,是安平王府認定的世子妃,誰敢說靳晚秋的不是,就是在跟齊皓誠作對,在跟安平王府作對。
靳辰回到靳將軍府星辰閣的時候,墨青和離夜父子倆正在一起玩得很開心。當然了,是離夜很開心,墨青作爲陪玩,也就一般開心,因爲小孩子的遊戲真的很幼稚,而且靳辰不在。
“孃親!”離夜看到靳辰回來,十分高興地撲進了靳辰的懷中。
“小夜乖。”靳辰微微一笑,揉了揉離夜的小腦袋。
“順利嗎?”墨青微微一笑看着靳辰問。
靳辰微微點頭:“那當然。我已經給關無涯做好藥送過去了,保證藥到病除。”
墨青脣角微勾:“小丫頭真厲害。”
靳辰笑嘻嘻地說:“其實不是,是我偷了向老頭的藥方,那藥我自己現在是做不出來的。”靳辰也知道,她目前只是學到了向謙醫術和毒術的皮毛而已,想要達到向謙的程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次爲關無涯醫治,起因是向謙要跟靳辰打賭,靳辰當然會接招,至於用不太光彩的手段贏了,靳辰表示毫無壓力。因爲跟向謙這樣的人打賭,不需要光明正大。
“我今天碰到燕齊了。”靳辰對墨青說。
墨青神色微變:“你們沒有打起來吧?”燕齊武功的確很高,靳辰目前並不是他的對手。
靳辰微微搖頭:“沒有。”
她把碰到燕齊的經過跟墨青講了一遍,墨青有些無奈地笑笑:“事情還真是很巧。”
可不是麼?齊皓誠偷了燕齊的紫陽心法,在前一天交給了向謙,沒有被燕齊看到。而今天關無涯如約拿着霸刀秘籍交給靳辰,卻被燕齊看了個正着。燕齊會懷疑關無涯實在是太正常了,只能說關無涯倒黴,而齊皓誠運氣相當好了。
“關無涯這人倒是不錯。”靳辰說。就衝關無涯今天在燕齊面前沒有爲了自保出賣齊皓誠,靳辰對他的印象就相當好。
墨青微微點頭:“他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
自詡正人君子的人多了,但更多的是表面君子背地小人的貨色。關無涯的爲人墨青之前就有所耳聞,而且墨青知道燕齊曾經是關無涯的徒弟,甚至是關無涯收留他把他養大的。後來燕齊背叛師門並且跟關無涯反目,關無涯也沒有拿過去的事情出來博同情。這纔是君子所爲,因爲實力纔是最重要的,爭一時的口舌不過是讓人笑話罷了。如果關無涯真的到處宣揚燕齊曾經是他的徒弟,燕齊對不起他的話,說不定這會兒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因爲燕齊容不下他。
夜色深深,向謙在千葉城的小宅子裡依舊亮着燈。因爲從靳辰那裡搜刮了幾種罕見的藥材,向謙正在興致勃勃地研究一種新藥。
燕齊從天而降的時候,向謙臉色一冷,甩手就朝着燕齊灑了一把劇毒的藥粉。燕齊躲開之後,看着向謙冷聲說:“我找你有事。”
“立刻滾出去!”向謙看着燕齊,一點兒都不掩飾他的厭惡。
燕齊卻並不在意,看着向謙說:“告訴我是誰偷了紫陽心法,我可以拿一株碧根草作爲交換。”
向謙聽到前半句的時候,想要破口大罵。等聽到後半句,眼眸微閃看着燕齊說:“老夫怎麼知道誰偷了你的破心法?”
燕齊看着向謙冷聲說:“你知道。我本以爲是關無涯,但是時間對不上。告訴我是誰?”
向謙冷笑了一聲:“告訴你也無妨,不過老夫要先見到碧根草。”
燕齊說:“我沒有帶在身上。”燕齊之所以提出拿碧根草作爲交換條件,其實是因爲過去的幾年向謙一直都在滿天下地找碧根草,燕齊也有所耳聞。
向謙臉色一冷:“那就等你把碧根草拿過來再說吧!”
燕齊神色冷然地看着向謙:“你先告訴我,碧根草的事情,我不會食言。”
向謙冷哼了一聲:“當老夫是三歲小童嗎?現在立刻滾,否則老夫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燕齊臉上也出現了怒氣,看着向謙冷聲說:“你別以爲我不知道,紫陽心法被盜跟你脫不了關係!”
“那又如何?”向謙冷笑一聲,“就是老夫讓人去偷的,你有本事就找老夫算賬啊?老夫有一千種方法讓你死得很難看!”
燕齊又冷冷地看了向謙一眼,沒再說話就走了。向謙看着燕齊的背影,罵了一句:“小兔崽子,跟你爹一樣都是賤人!”
第二天一早起牀,靳辰剛剛跟墨青說了兩句話,墨青輕咳了兩聲,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好在離夜沒有看到,靳辰眉頭微皺,看着墨青說:“今天再去讓向謙看看吧。”靳辰在想是不是這兩天找時間再去一趟百毒禁地?上次有些匆忙,或許裡面有碧根草,只是她沒發現而已。
墨青臉色還好,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看着靳辰微微一笑說:“不用擔心,死不了。”
“我要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你這個樣子,洞房花燭夜難道要我在上面?”靳辰看着墨青脫口而出。
墨青愣了一下,繼而笑了起來,笑得一臉愉悅,伸手抱住靳辰意味深長地說:“小丫頭,你在上面我也很喜歡的。”
靳辰假咳了兩聲,推開墨青就對上了離夜有些好奇的眼神。靳辰突然感覺有些尷尬,怎麼能在兒子面前亂說話呢?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孃親,你在爹爹上面?要做什麼呢?練功嗎?”離夜看着靳辰十分不解地問。
靳辰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而墨青脣角微勾,看着離夜微微一笑說:“是要練功,等小夜長大就懂了。”
靳辰的手擰在了墨青腰間,墨青笑容如常,小丫頭,說是練功沒什麼不對,雙修有益身體健康。
“小姐,夫人鬧着要回孃家。”吃早飯的時候,琴韻對靳辰說。
“靳放不會讓她回去的。”靳辰神色淡淡地說。靳夫人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如今聖旨已下,齊皓誠和靳晚秋的親事已經板上釘釘了。靳夫人再鬧也改變不了什麼,她就算回孃家求姚丞相幫忙,姚丞相又怎麼可能真的幫她做什麼?她已經作得讓孃家人都對她避而遠之了。
“是,將軍不允許夫人回孃家,而且不讓夫人跟三小姐在一起。”琴韻說。
靳辰表示並不意外。靳夫人跟靳月這對母女湊到一起,就沒什麼好事,想必靳放也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了。
吃過早飯之後,靳辰和墨青帶着離夜離開了靳將軍府。靳辰依舊易容過後一個人去了向謙那裡,墨青帶着離夜去了驛館。因爲靳辰又想到了燕齊,不想讓燕齊盯上墨青。而墨青的身體,靳辰準備自己問向謙。
到了向謙那裡之後,靳辰發現向謙的臉色比起昨日更臭,似乎誰招惹他了一樣,說話都陰陽怪氣的。
“老頭,我昨日已經把藥做好給關無涯了,你輸了。”靳辰看着向謙說。
向謙沒好氣地說:“你偷了爲師的藥方還有理了?”
靳辰脣角微勾:“這是師父教得好。”
向謙瞪了靳辰一眼:“姓墨那小子呢?”
靳辰白了向謙一眼:“師父還好意思問?不都是因爲你,我男人現在有氣無力臥牀不起。”
“別胡說八道。”向謙瞪着靳辰說,“不至於,他頂多也就是偶爾吐口血。”
靳辰神色怪異地看着向謙:“師父,你真的很神啊!”
向謙得意地看着靳辰說:“你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
“在今天師父開始教我之前,我想跟師父商量個事兒。”靳辰看着向謙微微一笑。
向謙看到靳辰笑,心中直覺靳辰要坑他,就聽到靳辰說:“師父,您老這麼厲害,肯定有辦法讓我男人不再吐血對不對?”
向謙冷哼了一聲說:“死了就不再吐血了。”
靳辰拍案而起:“死老頭你想打架是不是?!”
向謙也拍案而起:“打就打!反正爲師話撂在這裡了,除非墨小子的毒真的解了或者死了,否則他就會一直這樣吐血!我是沒辦法了,你不是很能耐嗎?你自己給他治啊!”
靳辰怒極反笑:“死老頭,你還有理了是不?”
向謙不甘示弱:“死丫頭,我就有理了怎麼着?”
“不怎麼着。”靳辰冷笑一聲,“我現在就帶師父去參觀一下百毒禁地,想必師父會很喜歡的。”
向謙一聽“百毒禁地”四個字心中一顫,趕緊後退了幾步,眼神戒備地看着靳辰說:“你別亂來啊!”
“算了,先不跟你計較這個。”靳辰微微搖頭看着向謙說,“你這兩天找個時間去給宋家那個小娃娃治病吧!”
“你不是說要等那娃娃他娘跟齊小子成親之後嗎?”向謙看着靳辰沒好氣地說。
靳辰白了向謙一眼:“親事都定了,不會再有什麼變數,你到底去不去?”
向謙瞪着靳辰說:“去!爲什麼不去?”
這天靳辰從向謙那裡離開之後,就感覺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她若無其事地運起輕功繼續往前走,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而靳辰所去的方向,不是靳將軍府,更不是安平王府,而是宋國公府。
看到靳辰的身影消失在宋國公府裡,燕齊的眼神冷到了極點。他直覺紫陽心法被盜一定跟向謙和他的這個徒弟有關,只是他不想真的跟向謙撕破臉,所以今天就盯上了靳辰。因爲燕齊對靳辰的來歷一無所知,想要看看靳辰到底是什麼來路,誰知道靳辰竟然跑進了宋國公府。
昨日燕齊讓靳辰騙了之後,氣得要死,卻發現關無涯是在他前一天就來到千葉城的。這說明盜走紫陽心法的人或許跟關無涯有關,但並不是關無涯本人。而當時那人身上一直披着一個黑色的斗篷,把整個身子都裹了起來,自始至終都沒跟燕齊說過一句話,導致燕齊只知道那是個男人,卻連大概年齡都不知道,這也是燕齊之前會懷疑上關無涯的原因。
紫陽心法被盜,燕齊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罷休。只是如今向謙的徒弟跑進了宋國公府,倒是讓燕齊更加沒有頭緒了。因爲昨日他就發現了,向謙的徒弟跟關無涯似乎有些交情,所以來宋國公府很正常。
而因爲關無涯的原因,燕齊其實對宋國公府的人都有所瞭解。宋天行和宋舒的武功都很一般,這件事跟他們不會有什麼關係。
燕齊跟着靳辰無聲無息地進了宋國公府之後,就找不到靳辰了。他隨意地在一處房頂上停了下來,聽到下面傳來的聲音,神色微動。
“天臨啊,祖父也是迫不得已啊!”
這是宋國公府的祠堂,宋老國公對着面前宋天臨的牌位,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安安的病不能再拖了,可是請來鬼醫爲安安醫治的,偏偏是齊皓誠。”宋老國公神色有些疲憊地說,“爲了讓鬼醫答應給安安醫治,齊皓誠已經拼命了,還受了很嚴重的傷。爺爺知道他對晚秋的心思,可是爺爺沒辦法阻止了,因爲鬼醫竟然又提出了那樣一個條件……唉!天臨你不要怪爺爺!”
宋老國公以爲祠堂中就他一個人,而他今日就是專門過來想跟宋天臨說說話的,因爲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身心俱疲,而且感覺沒有爲宋天臨守住他的妻兒,如今要讓宋安翊管別人叫爹,宋老國公感覺對不起自己英年早逝的大孫子宋天臨。只是宋老國公沒想到,有個人竟然把他對着宋天臨的牌位說的話都一字不落地給聽了去。
而靳辰明知燕齊在跟蹤她,選擇來宋國公府繞一圈甩開燕齊,是因爲她本來已經在燕齊面前表現出跟關無涯有交情,而關無涯如今在宋國公府。
但是靳辰不會想到,燕齊竟然就這麼巧地跑到了宋國公府祠堂的房頂上,而宋老國公就這麼巧地在下面把齊皓誠這個名字給說了出來,就這麼巧地被燕齊聽了個正着!
鬼醫向謙,齊皓誠,身受重傷……這些字眼足夠燕齊知道,他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竟然是安平王府的世子齊皓誠!
而燕齊冷靜下來想了想,想到了這兩天千葉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那樁親事,想到了昨日還無意中聽到好多人在說,安平王府的齊世子爲了維護他未過門的世子妃靳晚秋,把幾個貴公子都給打得不像人樣了。
燕齊目光冷然,喃喃地說:“齊皓誠,靳晚秋,好,很好!”
靳辰其實並沒有在宋國公府停留,只是進宋國公府饒了一圈很快就離開了,成功地甩掉了燕齊。
暮色降臨的時候,靳辰和墨青以及離夜一家三口正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完飯,就看到琴韻腳步匆匆地上來了。
“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失蹤了!”琴韻看着靳辰快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