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擡起手來攏了攏鬢角散落的髮絲,眼中帶着幾分好奇:“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有什麼好法子?你說也製造一起意外,讓沐王出事?可是這法子沐王剛對君墨用過,父皇會不會疑心?”
蘇遠之眸光暗沉,眯了眯眼,嘴角微微翹起,像極了一隻狡黠的狐狸:“太子殿下此事,是事情發生得太過蹊蹺,且因爲現場處理的不太好,留下了蛛絲馬跡被咱們追查了出來。若不是因此,十之**也會被認定爲意外。而沐王嘛……”
蘇遠之眼中劃過一抹興味,卻像是故意釣昭陽的胃口一樣,笑着問昭陽:“沐王此次到衢州,是爲了什麼?”
昭陽幾乎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冷哼了一聲道:“自然是因爲衢州水澇,前去賑災的。”
蘇遠之頷首,笑容愈發讓人覺着陰險狡詐了幾分:“我也在發水澇的時候去賑災過,沐王去賑災,自是會去查看漲潮的河水,你說,若是沐王一個不小心,被洶涌的河水捲走了,會如何?”
昭陽聞言,亦是笑了起來:“自然是九死一生的,可是這樣的意外,哪有那麼容易發生。”
“經由君墨的事情,你莫非還不明白,有時候,意外是可以人爲製造的。”蘇遠之笑了笑,“我自有法子,不過也尚需你幫個忙。”
“什麼忙?”昭陽見蘇遠之這樣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亦是多了幾分期盼。
蘇遠之笑了起來:“還是炸藥。葉家既然幾乎控制着整個楚國的煙花爆竹生意,想來應當有法子給我一批炸藥,卻不留絲毫痕跡。”
昭陽聞言,沉吟了片刻,便站起身來道:“我只能給葉子凡寫封書信過去,他應不應我卻不能保證,葉子凡其人,瞧着有些不靠譜,實則是個極有主見的人。”
說着,就走到書桌後,提筆寫了起來,三下兩下寫好了信封了起來,便遞給了蘇遠之:“讓人儘快傳到渭城吧。”
蘇遠之接過信,卻是笑了起來:“倒也不必到渭城,葉子凡這兩日,就應當能夠到明城。”
“嗯?”昭陽有些詫異:“他到明城做什麼?你又怎麼知曉的?”
“衢州水澇,這些商人對商機最爲敏感,這個時候,自然是要往衢州瞧瞧有沒有什麼來錢的法子,葉府爲天下第一大商,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這次到衢州的,就是葉子凡。葉子凡那人,最是講究排場,一到了什麼地方,定是鬧得人盡皆知的,我想不知道也難。”蘇遠之把玩着手中的書信,輕聲道。
昭陽細細一思量,便知蘇遠之所謂的商機是什麼。一般而言,若是發了水災,糧食和生活必需品都十分匱乏,商人定會趁機擡高物價,以賺取最大的利益。
“葉家不缺銀兩,也會昧着良心賺這種國難財?若是被百姓們知道,怕是於他們葉府的名聲不利吧?”昭陽有些詫異。
蘇遠之素來對這些商場上的事情不怎麼關心,只不鹹不淡地應着:“誰知道呢?大抵是沒有人會嫌棄自己錢多的吧?”
葉子凡果真已經到了明城附近,第二日晚上就回了書信,說邀昭陽明城一聚,仔細商議此事。
蘇遠之看了,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冷笑着道:“呵,做夢。”作勢就要撕那書信。
昭陽覺着好笑,將書信搶了過來,笑嘻嘻地望着蘇遠之道:“可是你讓我寫信給他的,我與他不過君子之交,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你這人總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醋,實在是沒有道理。”
蘇遠之眉頭幾乎擰成了麻花,目光落在那被自己捏皺了的信紙上,咬牙切齒地道:“你若是要去見他,必須帶着我同去。如今你身子不同尋常,自是應當好生注意着,我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些。且衢州之事我在安排,由我來與他商議最好。”
昭陽自知自己若是不同意,蘇遠之定能同她鬧下去,只得笑着應了下來。
見面的地方約在了城中的依山客棧,便是此前昭陽見滄藍的那一間,時間在兩日後的午時。
早上昭陽就同蘇遠之出發了,雖然雲崖山離明城算不得太遠,只是蘇遠之卻也讓丫鬟們將馬車中墊了一層又一層的棉絮,生怕馬車太過顛簸,惹得昭陽身子不適。
馬車車伕亦是被蘇遠之警告了一次有一次,走得極慢,原本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路程,足足用了一個時辰。
昭陽拉着蘇遠之在城中閒逛了一會兒,臨近午時纔到了依山客棧。
還在客棧門口,昭陽就瞧見了一輛明晃晃的馬車,馬車刷了一層金色,上面裝飾着各種各樣的珍珠寶石,引得來來往往的百姓駐足觀看。
昭陽一瞧見那馬車的模樣,就知曉定然是葉子凡已經到了。
進了客棧,果真就瞧見穿着一身喜慶紅衣的葉子凡趴在二樓的欄杆上,笑容燦爛地朝着昭陽揮手,頭上的金冠閃閃發亮。
昭陽同蘇遠之一同上了樓,葉子凡目光就落在了蘇遠之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才嘖嘖嘆道:“聽聞蘇丞相面如美玉,容貌俊美不凡,可惜總是一副冰冷模樣,就像一塊寒冰玉,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寒冰玉,昭陽倒是第一次聽聞有人這樣形容蘇遠之,嘴角一翹,亦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卻惹得蘇遠之朝着她望了過來,昭陽忙不迭地收起了笑容。
葉子凡見狀,嘻嘻哈哈笑了起來:“走吧,咱們到雅間裡面說話,我備了上好的顧渚紫筍,還有用顧渚紫筍做的點心,快來試試。”
說完,一進屋就揚聲喚道:“包子,包子,貴客來了,還不趕緊上茶?”
昭陽跟在葉子凡身後推着蘇遠之入了雅間,就瞧見那名叫包子的中年管家忙活着給他們泡茶。
茶點一上,葉子凡也絲毫不扭捏作態,直槓槓地問昭陽:“你要炸藥做什麼?莫不是發現了什麼金山銀礦的?”
昭陽又忍不住想要笑了,葉子凡此人就是這個模樣,三句不離銀子,卻並不惹人生厭。
昭陽搖了搖頭:“不,我對金山銀礦倒是沒多少興致,炸藥麼,自是拿來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