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鈺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並不很濃,就道:“本來以爲你會多喝一些,不過看樣子王爺還很清醒,今天我的醒酒湯看來是白準備了!”
庾璟年笑笑:“既然準備了,就端上來給我喝了吧。”今天來了不少朝中的文武官員大臣,不少都想和他好好拼拼酒的,他卻顧忌着沈沅鈺懷孕之後不喜歡聞酒味,硬是推拒着,只是少量地飲了幾杯。
趁丫鬟去端醒酒湯去了,沈沅鈺就言簡意賅地把大房那邊的事情對他說了一遍。最後又問綵鳳:“孩子保住了沒有?”
綵鳳道:“大爺已經請了大夫,現在還在救治,能不能保住孩子,奴婢就不知道了。”
沈沅鈺嘆了一口氣,沁雪是自己作死,她懶得理會她,可她現在感同身受,是絕不想聽到小孩子出事的。
庾璟年明白她的心思,笑着安慰她:“只是摔了一跤,未見得就一定保不住孩子了。一切等明天就見分曉了。”勸了幾句,沈沅鈺總算暫時把這件事放下了。
第二天早上,庾濤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牀上了,昨天酒喝多了又突然被真定打暈,他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對真定也完全沒有懷疑,只以爲是自己勞累過度,至於他現在全身像是散了架子一樣到處痠痛也以爲是睡得太晚所致。卻不知自己在地上躺了大半夜,所以纔會如此。
兩人各自起牀梳洗,庾濤想起昨晚的一夕風流以及事前真定公主喂他喝茶時的溫柔,還想上去動手動腳,卻被真定用冰冷的眼神制止了。他還以爲真定初經人事,還有些羞臊也就沒有往旁處想。
這時王妃派來的兩位嬤嬤求見,真定得報之後,淡淡地嗯了一聲,“叫她們進來。”就有兩個穿着大紅色衣服的嬤嬤走進來,嘴上說着:“恭喜四爺,恭喜公主!”
真定明白她們是爲何而來,直接吩咐冷蓮:“你去把牀上的元帕取來交給兩位嬤嬤。”
庾濤本來擡步向外走去,聽到這話腳下就慢了慢,昨天晚上可能是喝的太多了,他記不起真定公主有沒有落紅,就見冷蓮從牀上取來一條巾帕,上面斑斑點點的紅痕宛若梅花朵朵盛開,庾濤見此情形,心放回了肚子。
兩位嬤嬤接到手裡,認真檢查了一番,見查不出什麼破綻,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道:“老奴們這就給老太太和王妃娘娘報喜去。”
真定叫人取了兩個紅封打賞給了她們,冷蓮把二人送出世安閣。兩位嬤嬤先去了芷蘭堂然後迴轉到榮華院。
袁王妃見了真定的元帕,心裡一塊大石落了地。
那邊真定和庾濤用過飯,要先去宮裡拜見皇帝皇后,認親便安排在下午。
沈沅鈺睡了個懶覺,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轉過來。庾濤成親,皇帝料想到庾璟年要和文武大臣們拼酒便給了他兩天假期。庾璟年是早就醒過來了,見媳婦睡得正香,就躺在那裡沒有起來,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現在沈沅鈺懷孕已經七個月了,雙胎比一胎要辛苦得多,幾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來來回回折騰好多次,難得她這會睡得香甜,庾璟年又怎麼忍心打擾她。
看着熟睡的妻子,庾璟年一手輕輕放在她凸起的腹部上,心裡只覺得一片歡喜滿足。哪知道沈沅鈺睡了不過一會兒,肚子裡的某個小傢伙不老實在她肚子裡踢了一腳,沈沅鈺便哎喲一聲醒了過來。
庾璟年嚇了一跳,“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都說雙生子容易早產,進入七月,庾璟年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中,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早產了。府裡產房穩婆乳母一應俱全,早就準備好了。
沈沅鈺揉揉眼睛,庾璟年大驚小怪她早就習慣了,笑着對他說:“這孩子不老實,又在我肚子裡亂踢呢。”
“真的?”庾璟年一聽這話就高興起來。沈沅鈺懷孕五個半月後,就能感受到胎動了,不過這兩個孩子一個愛動,一個愛靜。左邊的隔三差五總要打打拳,踢幾腳,右邊的那個一開始完全沒有動靜,直到半個月後,進了六月份,纔開始偶爾動一動。
庾璟年現在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淘氣孩子的動作。這會聽見沈沅鈺這樣說,就立刻高興地把手放了上去。結果小傢伙就像是跟他捉迷藏似的,一開始胎動的挺歡實的,庾璟年把手一放上去,他就不動彈了。
孩子和他這個當爹的捉迷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庾璟年也不着急,安安靜靜地等着,有時候等上半個時辰對方也沒有動靜,不過這次還好,一刻鐘之後,就覺得孩子動了一下,庾璟年大驚小怪地道,“他動了,在踢我呢!”高興得像個孩子。
“乖兒子,再踢爹爹一下,爹爹給你吃好吃的!”沈沅鈺看見他對自己的肚子胡言亂語,一時間只覺得一片溫馨。
兩人又在牀上陪着孩子玩了會兒,這才起身。吃過早飯,沈沅鈺正要把綵鳳叫進來問問沁雪怎麼樣了,大房派了一個婆子過來,“沁雪姑娘發動了,就要生了。”大房只說沁雪發動,沒說她這是一跤摔成這樣的,大概庾亮是想先把這件事按下去,再在暗中慢慢查訪。
沈沅鈺和庾璟年對望一眼,沁雪才八個多月,這麼早就要生,看來是昨天那一跤摔得很厲害,都說七活八不活,也不知道沁雪這個孩子能不能命大活下來。
沈沅鈺問了兩句“穩婆有沒有準備好”“需不需要蘅蕪苑幫忙”之類的話,打發了婆子下去。
庾璟年試探着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就在這裡等消息好了。”沁雪不過是個丫頭,沈沅鈺身爲王妃確實沒有必要紆尊降貴到大房去瞧她一個丫鬟。
剛纔聽那婆子說沁雪昨天晚上就發動了,只不過第一胎生得艱難,一直等到庾濤和真定從皇宮回來,沁雪的孩子也沒生出來。
未時認親,沈沅鈺這個嫂子昨天沒有露面,今天就不能不去了。庾璟年扶着她來到榮華院的花廳,庾亮、何氏兩口子要照看沁雪生孩子沒有來,其餘庾峻、阮氏、庾袞、庾昱、庾之瑤、庾彤等衆人早來了。
就連郗氏也到了,坐在上首的位子上,左邊是琅琊王庾文泰,右邊是袁王妃,衆人都是喜氣洋洋的。
衆人紛紛上前打招呼,說了一陣子話,眼看時間已經到了,可是庾濤和真定還是沒有來。大家以爲小兩口還沒有收拾好,也就沒在意。袁王妃就派了一個丫鬟過去催促。
世安閣中,庾濤有些焦急地催促着還在不緊不慢地往頭髮上佩戴首飾的妻子,“公主,母妃已經派人來催了。咱們快點兒吧,老太太和父王母妃早就過去了,讓長輩在那等咱們,不好!”
真定根本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只淡淡說了一句:“本宮身爲長公主,他們等一等本宮,有什麼不好的?”她就是想去得晚點,叫她們明白各自的身份差距,她遵從慕容圭的命令嫁給庾濤就已經很委屈了,在琅琊王府,她要活的恣意,誰都別想跟她擺架子。
庾濤別看和她成親才一個晚上,可是真定在氣勢方面已經完全壓倒了他,聽見真定語氣中的冷淡和不耐煩,庾濤竟然不敢多說什麼了。
真定故意在世安閣又呆了小半個時辰,直到袁王妃第二次派嬤嬤來催促他們,這才施施然起身,跟着庾濤去了榮華院。
此刻榮華院的花廳中,衆人雖然不至於竊竊私語,可都在用眼神表達着不滿。這個真定,不過是個異國的公主,就敢這樣擺架子,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這時環佩叮噹響起,真定穿着公主服飾,戴着一整套的翡翠頭面,扶着冷蓮的手慢慢走了進來,那氣勢,那範兒,讓跟在她後面的庾濤整個變成了一個小跟班。
袁王妃見兒子居然跟在媳婦身後,不由也有些不滿。一是不滿真定完全把兒子壓制住了,另一方面也有些埋怨兒子不爭氣。
真定臉上帶着笑容,但那笑容客氣而又疏離,走前幾步和郗氏、庾文泰、袁王妃、庾璟年和沈沅鈺一一見禮,道:“本宮來晚了,各位莫怪!”
她自稱“本宮”顯然是不太想親近衆人的意思。衆人雖然心裡不痛快,可也只得紛紛道:“沒什麼,沒什麼,公主不必自責。”
至於剩下的嫂子小叔子真定根本就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和幾個有身份有爵位的人客套完了,冷蓮已經在旁指着阮氏等衆人冷聲道:“大膽,爾等見了公主,還不跪下請安,到底意欲何爲?”
屋中整個地靜了一下。都是親戚,以後天天見,真定是公主,但是一般這樣的情況下,大家都是隻敘家禮,不敘國禮,哪知真定這麼較真。
沈沅鈺冷眼看着這一切,她是王妃,身份地位不比真定差,自然用不着下跪,不過阮氏、庾彤等人恐怕心裡就會很不舒服了。
袁王妃忍不住叫了一聲:“真定……”想要勸她幾句。“都是一家人,這樣跪來跪去的豈不生分,況且今天是你認親的好日子,正應該相親相愛,又何必……”
真定微微一笑:“王妃此言差矣!”不叫母妃而叫王妃,就表示不給袁王妃面子的意思了,“本宮身爲大燕文皇帝之妹,文皇帝欽封的長公主,身在異國,更不能墮了我大燕的國威,若是任憑什麼販夫走卒都能和本宮套近乎,豈不是令我整個大燕蒙羞?”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一時袁王妃也懵了,臉上臊紅,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沅鈺心中暗想,冷蓮不過是一個丫鬟,沒有真定的指使,怎麼會說這種話。袁王妃此舉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沒臉。
庾濤本來也想勸勸真定,被她一個眼刀飛過來,頓時癟茄子不敢說話了。衆人算是看出來了,真定擺出公主的架子他們還真是沒什麼法子。庾文泰的幾個姨娘身份卑微膝蓋最軟,最先跪了下去。衆人有樣學樣,只得紛紛跪下,參差不齊地道:“參見公主。”
這麼一鬧騰,接下來的認親,衆人全都沒了心情。真定取來丫鬟遞上來的茶水,本來她是要給老太太、袁王妃、庾文泰下跪的,她也不過是每人福一福,是任何人都不跪的。
郗氏見了不由暗暗搖頭。從前袁王妃想要娶她進門的時候,老太太就是持反對意見的,現在看來果然袁王妃娶了一個祖宗回來。
真定一一敬茶,郗氏和袁王妃一人送了她一副頭面,輪到沈沅鈺的時候,沈沅鈺給了她一對水色極好的玉鐲。
真定對別人冷冰冰的,對着沈沅鈺卻露出燦爛的笑容,別人給她什麼東西,她都叫冷蓮去接,十分倨傲,唯獨沈沅鈺,她親自把那托盤接了過來,並且拿着那一對玉鐲細細打量把玩。
沈沅鈺笑道:“一點小東西,還請公主不要嫌棄!”
真定擡起頭來,目光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她高高聳起的肚子上,沈沅鈺沒來由地就覺得背後一涼。她心中微微驚駭,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真定笑道:“這麼好的東西,就算在我大燕也難得一見,本宮又怎麼會嫌棄呢。二嫂說笑了。”她對誰都不假辭色,唯獨肯叫沈沅鈺爲二嫂,衆人不由嘖嘖稱奇。
沈沅鈺卻完全不想和她親近,只是笑笑,雖然客氣,但十分疏離。
真定卻抿脣一笑:“本宮在成親之前就見過二嫂了,您的才華智慧叫本宮歎服,一直想要和您結交,沒想到老天爺真給了咱們機會,竟叫咱們成了妯娌,日後可要多多親近纔好。”
沈沅鈺可是一點兒不想和她親近,只淡淡地說道:“公主過譽了。”
真定好像沒有聽懂她的語氣中的疏離似的,指着她的肚子道:“二嫂的肚子這麼大了,快要臨盆了吧?聽說你懷的是雙胎,此事可是真的?”一副對沈沅鈺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沈沅鈺一一回道:“如今才七個多月,臨盆尚早呢。至於是否雙胎,太醫們是這樣說的。”
“那本宮可要恭喜二嫂了。只可惜,本宮來的有些晚了。”
認親之後,衆人紛紛散去。沈沅鈺再過一兩個月就要生了,史神醫叫她沒事兒多走動走動,因此兩人就沒有坐轎子,庾璟年扶着沈沅鈺慢慢往蘅蕪苑踱步。
沈沅鈺問他:“王爺,你說真定說她來晚了,是什麼意思?我總覺得她話裡有話似的?”
庾璟年連忙安慰她道:“沒事兒,你想多了吧。如今她已經嫁到琅琊王府裡了,她還能對你怎麼樣?就算她架子大,也礙不着咱們什麼事,平日裡你少和她來往就是了。放心吧,蘅蕪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控之下,誰也別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什麼花樣。”
他對真定也有一些防範之心的,所以在真定沒有嫁入王府之前,就派人打探了她的扈從,發現真定身邊雞鳴狗盜的能人不少,因此愈發地對她警惕起來,他已經吩咐過金靈時刻保護沈沅鈺了。
庾璟年又道:“等咱們的孩子平安生下來,再過上半年左右,成王府也該起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咱們搬過去成王府,再也不用管這邊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沈沅鈺想到成王府中只有兩人的清淨日子,一時嚮往非常。“那你督着點工部,叫他們快點把咱們的王府建好。”
庾璟年笑着戳了她的腦門一下,“你放心吧,我比你還急呢!”
兩人說着話,還沒到蘅蕪苑呢,大房打發來一個丫鬟來報喜:“王爺王妃,沁雪姑娘生了,生下一個小少爺!母子平安!”
夫妻兩個對望了一眼。沈沅鈺暗想,沒想到沁雪還真有這份福氣,竟然真的平安誕下麟兒。
沈沅鈺便道:“既如此,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孩子吧。”
何氏聽說兩人來了,親自到門口迎接:“二弟二弟妹,你們來了。”她眼中滿是血絲,眼下更是一片青黑,昨天晚上到現在她一夜未睡,自然精神萎靡。不過沈沅鈺看得出來,庾亮得了兒子,她是真的高興。
“聽說大哥大嫂喜得麟兒,我們特來道喜!”沈沅鈺笑呵呵地說道。
“二弟妹你自己還大着個肚子,快進去,快進去!”一邊說着一邊引着庾璟年和沈沅鈺進了正房。
庾璟年就問了一聲:“怎麼不見大哥?”
何氏臉色一僵,隨即回覆正常:“你大哥在產房那邊陪伴沁雪,我這便叫他過來。”
沈沅鈺就問:“小侄子現在怎麼樣?”
何氏笑道:“已經叫人去抱他了,二弟妹稍安勿躁。”不大一會兒,就有穿着丁香色衫子的乳母抱着一個孩子走了過來,夫妻倆上前去看,見那孩子瘦瘦小小的,比延哥兒小了整整一圈,哼哼唧唧地哭着,哭聲綿軟無力的,活像是小奶貓在叫。
沈沅鈺不由暗暗吃驚,這孩子瞧着這樣弱小,將來能不能養得大都難說呢。不過還是違心地誇了兩句。
何氏嘆道:“這孩子是早產,生下來只有四斤六兩。大夫看過之後說他有些先天不足,不過這畢竟是大爺的長子,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想法子把這孩子養大成人的。”聽這個意思,何氏是想把這孩子抱到她的屋裡撫養的。
沈沅鈺暗自搖頭,合着沁雪忙活了一通,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裳。
夫妻兩人看了幾眼,就趕忙叫乳母把孩子抱了下去。
沈沅鈺問:“孩子取名字了沒有?”
“現在還沒有。我和大爺商量過了,這個哥兒是大爺的長子,請王爺給他賜個名字。”
這個時候庾亮終於來了,庾亮終於得了兒子也十分高興。庾璟年和他說了幾句客套話,兩人本來就不和,加上阮氏也來了,小兩口就起身告辭。
何氏把他們送出門去,又應付了一輪前來道喜的客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先是問:“孩子喝乳母的奶沒有?”那孩子弱小不堪,若是連喝奶都不行的話,那可就真的沒法子養活了。
夏珠道:“小少爺剛纔已經喝奶了,不過吃的不多……”
何氏鬆了一口氣,在地上來回走動,“太好了,太好了!只要能吃奶就好。我這就去和大爺說去,現在就把這孩子抱到我的屋裡養着,記到我的名下。”
夏珠連忙勸道:“奶奶。如今沁雪身子受損不少,沒有能力養孩子,您把孩子抱到屋裡養着,天經地義,大爺也不會說什麼。不過記到您名下這話,可不能這麼着急就說出來啊。”
何氏臉色一變:“怎麼?”
夏珠道:“沁雪受了傷,又剛給大爺生下兒子,您這樣去討要她的孩子,她還不得在大爺面前哭訴,到時候大爺一心軟,必定不會同意,您豈非是自取其辱嗎?”
“那怎麼辦?難道我就這樣看着她一直囂張得意下去?”
“奶奶你忘了,她生小少爺的時候,咱們可是買通了穩婆,把她的那個地方給剪開了一個口子。將來等她好了那個地方也必定鬆鬆垮垮,大爺又怎麼會喜歡?到時候你再送一個漂亮的婢女給大爺,大爺自然就把她忘了。那時您再提把小少爺記在名下的事,豈不是水到渠成?”
何氏聽了連連點頭,“就按照你說的這麼辦。”
何氏便帶着夏珠去了產房,看見庾亮坐在沁雪的牀榻邊上,臉上滿是溫柔之色,何氏看得妒火中燒,還是夏珠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何氏才勉強壓下火氣,對着庾亮道:“大爺,哥兒如今剛剛出生,沁雪妹妹又傷了身子請大爺讓我暫且把哥兒抱去正房,代妹妹照看幾日,將來妹妹養好了身子,我必定把哥兒抱還給她,您看如何?”
沁雪險死還生終於生下一個兒子,此刻底氣充足,便拉着庾亮的手哀哀求道:“大爺!我不,我不想……”她走在路上遭人暗算摔了一跤差點一屍兩命,最讓她懷疑的人就是大奶奶何氏,又怎麼肯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何氏撫養,哪怕是暫時的她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