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也鬆了一口氣,繼而想到什麼,變色道,“下毒之人就是君葉?”
“想來是的,”木紫槿一面說話,一面暗中注意蘇貴妃的反應,“否則她也不會在得知皇后娘娘毒發身亡之後,畏罪自盡!”
“這般死太便宜她了,朕該將她千刀萬剮!”宣德帝恨恨地拍着桌面。
木紫槿心下暗歎一聲,君葉也就是被滅了口,否則就算她肯說出實情,依着宣德帝對她的怒,恐怕也保不得性命了。
“好個君葉,居然會做出這等事來!”蘇貴妃忿忿不平,“虧得皇后娘娘平日那般善待婢僕,她怎下得去手!”
木紫槿暗暗冷笑,故意道,“皇上,妾身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是,”木紫槿平靜地道,“臣妾是覺得,君葉一個小小宮女,與娘娘又無怨無仇,何以會用如此歹毒而又不爲人知的法子加害娘娘?”
宣德帝眼神一變,“四弟的妹的意思是……”
蘇貴妃立刻搶過話來,“淮王妃的意思,君葉是受人指使?那依王妃之見,是誰如此滅絕天良,要害皇后娘娘?”
你來問我?你還有臉來問我?木紫槿暗暗咬牙,面上卻一臉無辜,“回皇上,妾身也無從得知,只是依常理推斷而已。”
宣德帝略一沉吟,點頭,“四弟妹所言有理,朕會着人詳查此事,絕不能讓馨兒死不瞑目!”
木紫槿搖頭,暗暗嘆息:如果不能揪出蘇貴妃父女替寧皇后洗清冤屈,只怕她也只能死不瞑目了。
寧皇后一朝暴斃,不但朝野上下爲之震驚,就連太后也是無法接受,哭昏了好幾次,心中難安。
不過,因爲太后和朝臣們皆不知箇中隱情,都當寧皇后是產後傷身,積鬱成疾,所以也不會想到哪裡去。
在太后親自授意之下,寧皇后的葬禮自是格外隆重,當然,人死都死了,就算再怎麼隆重,也終究不過一場虛空而已。
看着寧皇后的棺木入了皇陵,木紫槿嘆息不止,寧明遠更是哭的求死不能,讓人看着就想陪着一起落淚。
木紫槿是越想越悔恨,總覺得寧皇后的生死之劫果然應在她身上,能否救得了寧皇后,全在她一念之間,如果她沒幫着寧皇后當上皇后,而在查到有人要下毒害寧皇后時,就直接將此事挑明,或許事情就會不一樣。
元蒼擎實也不願意看到她再自責下去,便安慰她道,“紫槿,你萬不可如此想,既然蘇貴妃父女處心積慮要害寧皇后,你又如何阻止得了。”
“說的是,”木紫槿挺起腰背,神情堅決,“馨兒已去,多想無益,最要緊就是找出兇手,替她鳴冤!”
元蒼擎握着她的手,一邊替她把脈,一邊問,“紫槿,你覺得如何,肚子有沒有再痛?”
寧皇后一死,紫槿必定傷心莫名,他真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再度離他們遠去。
木紫槿偎在他懷裡,啞着嗓子
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孩子很好,我就算難過,也會顧念他的,馨兒已經去了,我不能再讓咱們的孩兒,也跟着受罪。”
元蒼擎嘆息一聲,攬緊了她,眼神卻酷寒:蘇默然,蘇貴妃,今日你們所做一切,他日必要百倍付出代價!
——
寧明遠也是不放心小皇子,百般打聽,結果不出幾天,太后便親指了一名妃子,生有一名公主的欒妃代爲撫養小皇子。
這欒妃相貌清秀,舉止端莊,性格也較爲溫婉,因其一切都平平無奇,故而在宣德帝這裡並不怎樣得寵。想來太后就是看中她遠離皇宮紛爭,也耐得下性子,所以才由她來撫養小皇子吧。
太后懿旨一下,宣德帝對她的安排甚爲滿意,其他妃也沒有異議,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此後後宮無事,一切看似風平浪靜,但實際上隨着後位的再度空缺,一場紛爭再度悄然而起,局勢漸漸緊張了起來。
國喪之期一過,宣德帝爲忘卻失去寧皇后的痛苦,開始將精力放在治理國事上,身體也瘦了不少。蘇默然更是不失時機地向宣德帝提出一些舉措,大部分都被宣德帝採納,越發在君前得寵,小人得志。
木紫槿漸感朝中形勢不穩,心中焦急,一時半會卻又拿不到蘇默然的錯處,與元蒼擎商議過幾次,可宣德帝越來越寵蘇默然,他們也是無法可想。
“蘇默然這小人!”木紫槿氣恨恨地拍到桌上,“我早知道他心術不正,可宣德老兒偏偏就信他不疑,真是可恨!”
“皇兄終究是凡人,蘇默然又慣會做戲,投其所好,皇兄一時不察,也在所難免。”元蒼擎緊皺了眉,“我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如此狠毒,生生害死了司徒皇后和寧皇后。”
木紫槿又紅了眼圈,“若是當時能從司徒皇后那裡些看出端倪,馨兒或許就不會死了。”
“小人之心一向如此,也非你我之過,”元蒼擎耐心安慰她,“紫槿,你別想太多,於事無補。”
木紫槿點頭,“我知道,如今這形勢來看,蘇默然父女的目標是皇后之位,咱們絕不能讓她如願!”
若長久任由蘇默然父女得意下去,朝中豈不成了他們的天下,真到那一天,魏王朝可就完了!
元蒼擎道,“你放心,我已讓暗衛多方蒐集蘇貴妃父女爲惡的證據,若皇兄要立蘇貴妃爲後,就讓母后出面阻止,總不能讓他們如願。”
“目前來說,也只能如此了。”
兩人商議一陣,都有種很憋屈的感覺,但願快意恩仇的那一天,快點到來。
——
其實,就目前的情形而言,蘇貴妃父女也有了某種危機意識,湊到一起商議對策。
想到那天木紫槿的所言所爲,蘇貴妃就直覺得手心冒冷汗,“依父親之見,木紫槿可是查到了什麼?”
“想來是的,”蘇默然揪着下巴上的鬍子,“否則她不會要皇上去查
,還說君葉背後有人指使——我說,你到底有沒有留下把柄?”
“當然沒有,”蘇貴妃一口否認,“我做事父親還不放心嗎?我料想木紫槿是以此來試探,查不到什麼,她還不就死了心?”
“說的也是,”蘇默然點點頭,又正色道,“所以我說木紫槿此人是個障礙,早晚有一天除了她!還有,那些毒藥都處理掉,別留下破綻。”
“我知道,”蘇貴妃遲疑着,“不過木紫槿被傳言是天女轉世,能知過去未來,若是動了她,只怕不太好。”
她雖心狠手辣,不信命,但她信佛,有些事也認爲是上天早就註定的。木紫槿能知佛祖的心意,預言又總是無比地準,她心有顧忌,雖說一直想除之,還真不太敢動木紫槿。
“一個毛丫頭,能懂什麼。”蘇默然不屑一顧。
“木紫槿被傳的那般神,總有些道理,”蘇貴妃倒是很在意這一點,“反正寧皇后已除,她也沒了念想,不過這皇后的位子可就又空了,父親,這次我們說什麼也不能再失手。”
“那是自然,”蘇默然得意莫名,“你且放心,這次一定如你所願!”
他倒是自信滿滿,可惜,現在的他還遠未到掌控全局的地步,只怕這次還是要希望落空了。
——
一大早的,淮王府又來了個不速之客——向梓月。她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一進府就徑直去找程側妃等人聊天,還給她們都帶了禮物,把她們哄的眉開眼笑,直誇她好。
“哎呀,幾位姐姐就別誇我了,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你們這樣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說着不好意思,可向梓月卻一臉得意,這些貪財的女人,真是好收買,她只不過拿了些金銀首飾過來而已,她們就一個個兩眼放光,把自個兒當成活菩薩一樣供起來了。
其實她哪裡知道,自打木紫槿一進府就查了各院的賬,讓她們自己還自己的債,她們這日子過的,簡直比普通百姓還不如!
就不說再不能跟從前一樣,吃香的喝辣的,看中什麼就拿回來,反正有人付賬,現在她們根本連飯都吃不飽,必須省下銀兩去還債,要不然各處鋪子的夥計上門來要,得有多難看!
這般窘迫之下,忽然有人大大方方送上金銀首飾來,而且還不用她們做什麼,她們能不高興嗎,一個個都算計着,把得到的首飾賣掉,又能一筆債了。
“郡主客氣了,像郡主這樣樂善好施的人,妾身是第一次見,這無功不受祿,收郡主如此貴重的禮物,妾身怎過意的去。”程側妃畢竟是見過些世面的,心裡也有數,向梓月不可能忽然送東西給她們,肯定別有目的。
向梓月笑道,“程姐姐想太多了,我平時一個人在侯府,也沒個說話的人,如今好不容易結識幾位好心的姐姐,心裡高興,所以就隨便帶了些小玩意兒過來,幾位姐姐不嫌棄就好了,說什麼貴重不貴重,難道咱們之間的情意,就是用這些東西來衡量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