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是有話要問，爲何又一句不說。”
慕容昭面色如常，淡淡道，“貴妃不是早已有腹稿？既吃了你的桃花素蒸，不論是何緣由，朕此次暫且不做計較。但若有下次！”
“皇上是以爲臣妾嫉妒玉姬得皇上寵愛，故意用這法子將玉姬引出加以陷害嗎？”葉婉若打斷慕容昭，傾城的容顏上閃過一抹黯色，“所以以爲臣妾剛纔這一番，不過是在討好你，求個原諒？”
慕容昭不說話。後宮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他見過的太多，葉婉若若是沒些心機，即便是有他護着也不可能如此安逸。但是如果這些手段用在北翎玉身上，那就別怨他翻臉無情。
五年溫情，慕容昭對於葉婉若確實不單單只是一張臉的感情，但是這世上任何女人都比不了阿芷在他心中的地位。
“是，臣妾承認自己嫉妒玉姬，因爲皇寵愛她。但是這並不等於臣妾就非要去對付她。臣妾本只是一個普通官家之女，因得皇上寵愛才有如今的地位。性格不討喜，太后和后妃都不喜歡臣妾。皇上就是臣妾唯一的依靠，臣妾怎麼敢冒着得罪皇上的風險去動玉姬呢？”葉婉若說着，脣邊勾起一抹自得的笑容，“當初那些不懂事的人動我得罪了皇上是什麼下場，臣妾難道不知道？惹惱了皇上，別的人還有憑仗，臣妾可是什麼都沒有。”
慕容嘉寧得罪了皇帝，背後還有太后和平西王。太后得罪皇帝，她是太后親母，連皇帝自己都得禮讓三分。別的妃子太后等人都還會關照一二。
唯有她，後宮不喜，前朝無人，沒有人能夠幫襯她。
“皇上，母后的意思並非祈福，其實是要藉此告訴皇上，因爲納玉姬爲妃，纔會惹怒上蒼，有如此多的天災人禍。所謂請罪那番說辭，母后難得願意跟臣妾緩和關係，臣妾自然只能順着母后的意思來。”葉婉若說着，輕嘆了口氣，“讓玉姬加入是臣妾的主意。我們都去請罪，玉姬難道不用去嗎？還是皇上打算讓玉姬一直都揹着‘禍國妖女’的名聲？母后信佛，玉姬這一次若是能夠好好表現，也許能夠緩和一下和大家的關係。”
慕容昭一言不發，但是臉色很冷。禍國妖女，呵，他慕容昭的國還沒破，何來禍國一說。
“臣妾就想，玉姬能夠得皇上如此寵愛，肯定是有幾分本事的人。以前大家對她多有誤解，可能是因爲沒有和她接觸過。若是母后見了玉姬，覺得是個可人兒，接納玉姬，那皇上就不會再和母后發生矛盾。”葉婉若說到這裡，輕輕晃了晃慕容昭肩膀，“到時候，玉姬肯定記得我這次幫她的恩情。當然了，臣妾不在意這個，臣妾只想！”
“臣妾只想爲皇上分憂，不想再看見皇上爲玉姬的事情煩心。”葉婉若低下頭，雙手捏着衣角。
慕容昭伸手握住葉婉若的手，“就爲了這個？”
“嗯。”葉婉若回握住慕容昭的手，用力點點頭，“當然臣妾也是有私心的。皇上解決了玉姬的事情，就不用時時刻刻都想着玉姬，就可以分一點時間來想臣妾。不用一直擔心玉姬，就可以分一點時間來看臣妾。皇上的後宮三千，臣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獨霸聖寵，只是希望在皇上心裡給自己留一點位置，一點點就好了。皇上是個念舊的人，臣妾並不擔心皇上有了玉姬就忘了臣妾。皇上不是這樣的人，臣妾沒有說錯，對吧？”
相處五年，慕容昭自然清楚葉婉若跟後宮其他妃嬪不一樣。不知是不是因爲他貪戀這張臉的時候太用心，身旁的女子竟然也對他動了情。大度賢德這些她都沒有，但是她全心全意的愛着他。
正如她所說，他就是她唯一的依仗。她以前不管怎麼任性，都絕對不會觸碰他的底線。比很多嬪妃聰明，但也只是小女人心思的小聰明。
“婉茹，你不想對付玉姬，不等於其他人不會利用這次機會，等着玉姬出錯的人，太多了。”慕容昭終於開口，淡淡說道。
葉婉若微微一愣，“太后眼皮子底下誰敢亂來？怎麼，這後宮中難道還有比臣妾做事更不顧太后臉色的嗎？母后很重視這次祈福，祈求大興國運，祈求戰爭勝利，祈求逸親王早日康復，這種時候，應該不會有人敢做些什麼吧？”
母后壓着，自然沒人敢做什麼。但如果母后默許，好在不過一天時間，玉姬只要小心些，不亂跑，不在沐神儀式上出什麼錯，也不會被人拿捏把柄。
“若是皇上不放心，這主意既然是我出的，自然該臣妾負責到底。到時候同去，臣妾跟她坐一輛馬車，中途不管出什麼事情臣妾都看着，絕不讓玉姬離開我的視線，就不信還有人敢在臣妾面前對玉姬使什麼手段。”葉婉若盯着慕容昭，眼神純良真摯，“臣妾都做了這樣的保證，皇上還覺得臣妾是要故意對付玉姬嗎？”
慕容昭將葉婉若攬入懷裡，“明天玉姬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那是自然。不過皇上，臣妾所做都是爲了給皇上分憂，是不是該給些獎勵！”
一點都不吃虧。做事肯定有目的。慕容昭放心下來，若是葉婉若毫無所求的幫玉姬，他自己都不相信。而且也只有葉婉若會明目張膽跟他討賞，他就欣賞她這種率真的性格。
“怎麼，你又看上了什麼新鮮玩意兒，讓內務府置辦就是。再者說，你自己捅的簍子，怎麼還跟朕要起了獎賞？”
“皇上，那就是臣妾白忙活一場？臣妾不是想要置辦金銀首飾，臣妾只求一件事，您就答應我嘛！”
“好好好，你要什麼，朕應承就是。”
葉婉若是個懂事的女人，每次要的獎賞都很有分寸。
“太好了，皇上，臣妾就是在宮裡呆久了無聊，想和皇上裝扮成百姓去京城逛一圈，就像我們以前一樣，皇上已經好久沒有陪臣妾了！”
翌日清晨，北翎玉早早梳洗罷，昨晚還特意惡補了一遍沐神的規矩，確認自己已經全部記下來，今天應該不會出錯。雙臂已經不似前幾日那般乏力，便是提半桶水也不是問題。而且沐神之中更多是跪拜之禮，還好腿沒受傷。
昨日慕容昭走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北翎玉知道他肯定會在鳳棲樓用晚膳，但是自己今天要去觀音廟祈福，他總該得回來交代幾句。
他又不是不清楚，別人故意帶着她，肯定不安好心。
但是他竟然當晚就留宿在了鳳棲樓。明明昨天才說過要幫她當上皇妃，今天就不顧她的死活？
慕容昭不是這樣的人。這隻能說明，葉婉若擺平了他。她還是低估了他們五年的感情。
也是了，他們是五年的夫妻，她是他五年的寵妃，自己不過是被他搶過來不知道有何作用的棋子而已。
還是用過扔掉一次又撿起來再用的棄棋。
北翎玉站在衡玉宮門口，面色平靜，但是心底卻翻涌着無數的情緒。她被禁足，只有等太后的人過來才能跟着離開衡玉宮，否則不得踏出這裡一步。
並沒有久等，很快就來了兩個婢女，其中一個還是葉婉若身邊的大宮女朝霞。
“奴婢參見玉姬夫人，奉太后之命請玉姬夫人出宮。”那朝霞福了福身，倒是非常客氣，“我家貴妃娘娘邀請夫人同乘，馬車已經在宮門口等着，玉姬夫人請。”
北翎玉一怔，問道，“貴妃娘娘爲何邀請我？”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夫人可以見到娘娘之後自行詢問。不過夫人只怕要多等一刻才能見到娘娘，昨晚皇上留宿，娘娘很晚才歇下，這會纔剛醒。怕耽誤時間就讓我先來請夫人。”朝霞微笑說道，看似客氣，但是字裡行間都是一股得意和驕傲。
皇上留宿，故意在自己面前顯擺？搞笑，難道她北翎玉還會爲慕容昭爭風吃醋不成。
等到了宮門口，北翎玉沒有見到太后，太后已經在馬車裡坐着了。慕容嘉寧指揮着隊伍，宮門口停留着一長排的馬車儀仗。
其實不用朝霞帶路，北翎玉就能知道葉婉若的馬車在哪裡。最華麗精緻的一輛，極盡奢華。
馬車上鋪着不知名的某種動物皮毛，非常舒適。裡面也非常寬敞，坐下十個人都不是問題。
挑了個靠角落的地方坐着，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面一陣嘈雜聲，再過了會一襲盛裝的葉婉若上了馬車。
人都齊了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向着城外的觀音寺而去。
“你不必覺得奇怪，本宮對你沒什麼好感，讓你上車不過是皇上擔心和你同車的人會趁機刁難你陷害你，而且本宮已經答應皇上絕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葉婉若半靠在馬車之上，輕蔑的看了北翎玉一眼，“你就在這裡待着，回頭可別跟皇上說本宮虐待你。”
想起胳膊上的傷北翎玉沒有說話。慕容昭是眼瞎了纔會讓這個對自己暗中下過手的人來照顧自己，他平時那股聰明勁呢。
“朝霞，把雲妃請過來一趟。”葉婉若對着車外吩咐了一聲，不緊不慢說道，“這車裡就我們兩個人，到時候你要是亂告狀，本宮可就自找麻煩了。雲妃和本宮不熟，有這麼個人證在旁邊，也能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