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如果不是你，凌霜還是那個在相府中的病秧子。長姐，你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陸凌霜認真說道，雙眼微微泛着淚光。
陸凌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忘了，我們都姓陸，我們是姐妹。我爲你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陸凌霜沒有說話，但那一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卻已經把一切都牢牢記刻在了心中。
“四妹，如果走不下去了，你可以回到相府。長姐會給你安排一門很好的婚事。”陸凌芷還是不忍心，勸道。
陸凌霜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長姐，我不會。你說過的，爲了他，我可以走下去。不管宮裡的路多麼艱難，我都會走下去。”
陸凌芷露出一絲鼓勵的笑，“我信你。你的聰穎謹慎，我都很放心。最後就是，我和太子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太子和玉凰公主能在太后面前說上話，不要怕。”
不要怕。
陸凌霜覺得自己心裡暖洋洋的，自從孃親難產去世以後，她從來沒有在陸趙氏那裡得到過一絲關愛。在府中對她最好的就是祖母，但是祖母更多的把相府的利益擺在首位，從來不會有人這樣精細的爲她打算將來。
從來不會有人這樣把她自己的意願擺在最前面，爲此想盡辦法。
她即將進宮。外人都是羨慕嫉妒恨，說着恭喜的話，或者也有人在暗自怨恨。唯有她會說，不要怕。
也唯有她，纔會連退路都幫她想好。長姐如母，陸凌霜第一次感受到了。
陸凌芷姐妹說着貼己話，臺上的太后和皇上卻是在認真討論着皇子們的妃嬪人選。
如今賢王慕容淵剛剛娶了一正一側兩位王妃妃，暫時還不用再納妃嬪。而太子僅有兩位側妃，可以考慮娶一位正妃。當然了，如果沒有特別合適的也可以先擱置一旁。
但除了他們兩個，其他皇子就必須娶妃納嬪。
其他人都還好說，輪到九皇子慕容逸的時候卻遲遲拿不下結果。太后原先看好的是姚碧雲，但是現在又不喜歡了。而皇后提議的工部尚書的女兒，太后又是竭力反對。一時半會，爭執不下。
“皇祖母，父皇，既然九弟的婚事暫時拿不下主意，那就暫且擱置吧。咱們映映大國，還怕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九皇妃。”慕容淵適時插話。
太后點了點頭道，“也好。反正逸兒年紀也還小，再晚幾年也沒關係。”
“可不晚了，太子這個時候都已經有了兩位側妃了。”皇后反駁道。
太后瞥了皇后一眼，慢悠悠道，“賢王這個年紀的時候不也沒有納妃，後來還能娶到這麼好的兩位王妃，皇后不必心急。”
被太后堵了個正着，皇后只好隱晦的和自己的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暫時將這個話題壓下。
說起婚事，太后又免不了唸叨慕容昭，“你已經迎娶兩位妃嬪數年，但是府中一直沒有子嗣。哀家想給你挑一個太子妃，上次說的謝將軍家的二小姐，太子覺得如何？”
太子還沒說話，皇上就接過話道，“母后說的是。你貴爲太子，府中一直沒有子嗣。此番不許推諉，必須挑一位妃子回去，爲我們皇室開枝散葉！”
“皇祖母，父皇，府中的一切事情，有柔妃打理，非常好。兒臣現在還沒有心儀的對象，所以不想娶太子妃。至於延續皇室血脈，確實是一件大事。兒臣準備回去就納十個美人……”慕容昭拖延道。
皇后輕咳一聲，“太子此言差矣。嫡庶有別，那些妾室生的孩子怎麼能夠跟正妃生得孩子相提並論。尤其是你府中有兩位側妃，若是側妃在正妃前面生下孩子。這對日後太子妃入府之後管理後院非常不利，太子還是早點選一位太子妃吧。”
太后雖然和皇后不對付，但就太子娶妃這一點，兩人難得的達成共識。不過一個是爲了慕容昭好，另外一個是想逼慕容昭出錯。目的不同，但想法一致，都是要慕容昭娶妃。
再加上皇上也是點頭，慕容昭再一次被逼婚了。
“皇后說得對。昭兒，若是你不喜歡謝家二小姐，再挑別的女子也可。”太后又退讓了一步，道。
慕容昭幽幽嘆了口氣，“敢問皇祖母，相府陸氏長女，可爲太子妃否？”
“不行！”太后和皇后異口同聲的拒絕。
慕容昭默然，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倒是皇上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道，“母后和愛妃都不喜歡陸氏長女？雖然她患過瘟疫，但是如今已經痊癒。而且患過瘟疫的人，日後都不會再沾染瘟疫。可謂是良女！”
“皇上，您怎麼忘了？臣妾曾經將她許配給淵兒。只是因爲她患了瘟疫，淵兒才另娶她人。但是淵兒是不是對陸凌芷舊情難忘，臣妾也不敢保證。此時讓太子娶陸凌芷，豈不是引起他們兄弟不和嗎？”皇后義正言辭說道。當然了，這些都只是藉口，真正原因是決不能遂了慕容昭的願。
太后則是爲了太子之位在考慮。她如今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護太子多久。如果能夠拉攏一位軍事重臣，那麼她走了以後，也就不用擔心太子的以後了。
陸凌芷的身份確實尊貴，但是在那種危機時刻，還是得靠手上有兵的才行。
“哀家還是覺得謝家二小姐不錯。幾位郡主也很好，但是此時都在外地沒有回來。所以還是謝家二小姐比較合適。”太后繞來繞去，最後還是沒給慕容昭選擇的機會。
就像慕容昭那打入冷宮的母妃爲他選擇的人是謝依錦一樣，太后爲他選擇的女子是謝煙容。但不管是哪一位，其實都是爲了拉攏謝家。如果不是定北侯沒有千金，也許慕容昭還能來個二選一。
在他遇見陸凌芷之前，他會配合計劃和謝依錦保持若即若離的朋友關係。但是在遇見陸凌芷之後，他心中的妻子，只有她一個人。
他要江山，也要美人。
慕容昭腦中諸多想法只是一閃而逝，臉上露出一絲淺笑，“皇祖母，父皇，其實我今天將柔妃帶來，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三人一愣，什麼好消息？
“我們太子府現在真的不適宜娶妃，否則又要生出許多事端了。”慕容昭先是故意的嘆了一口氣，接着淡淡說道，“柔妃有喜了。”
太后一愣，“你……你說什麼？”
“兒臣是說，柔妃懷孕了！”慕容昭重複道。
太后受這巨大的驚喜，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喃喃道，“柔妃有喜了，昭兒要當爹了。上蒼保佑，天佑我慕容氏！皇上，柔妃有喜了！”
“兒臣聽到了！”皇上臉上也是忍不住露出激動的笑容，“來人，快請御醫來診脈。快，請御醫來診脈！”
唯獨有皇后臉色一白，尖細的手指甲掐進手心，慕容昭竟然有孩子了？竟然讓這個混小子有了後代！
陸凌芷擡眼望向高臺，只見原先正和樂融融的幾位貴人，現在一個個緊張了起來。接着還有御醫來了，臺上鬧哄哄的，也聽不清說的什麼。只是站在陸凌芷這個角度，能夠看見慕容昭的目光很淡很淡。
而那位柔妃就坐在他身邊，那位置格外刺眼。
不一會兒，高臺上就有了結果。皇上讓人停下了歌舞，衆千金們不明所以，就聽見皇上哈哈大笑：
“太子側妃有喜，普天同慶！賞柔妃玉如意一對，南海夜明珠十顆，雲錦貢布十匹。賞太子府御醫兩人，御廚五人，補藥數箱。賞太子美姬十人，玉珠一串。賞柔妃之父付太傅人蔘一對，黃金百兩。賞在座所有卿家美酒一壺，共慶此事！”
一連五個賞，從柔妃到太子府到太子再到柔妃之父，甚至連在座所有人都有賞，由此可見皇帝的高興之情。
衆人齊齊拜身恭賀，“祝賀皇上，祝賀太子，祝賀柔妃！”
陸凌芷也跟着衆人一起朝賀，微微擡起頭，就能看見高臺之上站着的一排人。
雖然臺上人多，但是她總能一眼看見慕容昭。此時卻也能清晰的看見，他身邊坐着一個美麗的女子。
那女子並不是美的那麼傾國傾城驚心動魄。沒有陸凌月的孤傲，沒有謝依錦的俏麗，也沒有玉凰公主的雍容，但是卻有種靜謐的氣質。
落落大方，舉止優雅，笑容靦腆，端莊賢淑。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子，想必在府中，他彈琴的時候，這個女子就陪在旁邊看書，抑或女紅？
但不管是哪一幕，都美好的讓人彷彿呼吸不過來一樣。
“長姐，你怎麼了？”陸凌霜看着陸凌芷慘白的臉色，擔憂道。
陸凌芷擡起頭看了慕容昭一眼，但此時他的視線卻落在身邊那女子身上，沒有注意到她。
陸凌芷微微搖了搖頭，淡淡道，“許是冬日露重，寒風吹了頭疼。”
皇上宣佈喜事之後，皇后和太后也照例賞賜了一番。接着皇上就開始賜婚了，還是分批賜婚。
這件事至關重要，陸凌芷也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已經攪黃了慕容逸的婚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兩姐妹都豎起了耳朵開始聽。
不止她們姐妹，這京城中的閨秀們個個平息靜氣，緊張的好像等待科舉放榜的士子。
封五皇子慕容……賜婚……
無一例外，都是封王賜婚。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慕容逸。一直到最後一個皇子賜婚完畢，陸凌芷和陸凌霜才同時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