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完顏烈把了脈,天樂從戒指裡掏出自己的醫藥箱來,拿了一些胃藥給完顏烈,交代道:“一日三次,膳前服用。
“我是何病?”完顏烈問着。
“只是吃壞了肚子。太子一定是貪食了草原美食。”天樂聲音很細,卻像是開了一個玩笑一般。讓完顏烈心情越加大好起來,得瑟道,“是啊,唯有草原美食,能讓本太子盡情享受。二十天了,來臨安二十天了,本太子沒有一日不想回到大草原,在草原上縱馬,喝着新鮮的銅鍋煮奶茶,喝着草原的美酒,那樣的日子,真美!”
“太子不是就要回去了麼?”天樂又問。
“是啊,待選好太子妃便回去了。你看,臨安王刺史的女兒與李尚書的女兒,哪個更好一些?”完顏烈倒是個自來熟。似乎全然忘了天樂讓離歌剪殺了他八個僕人之事。
天樂爲了得到純正的牛初乳,極有耐心地替他分析起來:“王刺史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身材高挑,是個標準的中原美人。李尚書的女兒性子稍野一些,琴棋書畫樣樣不如王刺史的女兒,不過,她卻懂兵法,在女子裡,是極其少見的。”
“如此,你認爲選誰更好?”完顏烈雙眸閃亮起來。
“這個得看太子是要美人還是軍師?”
“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本太子自是想要軍師亦想要美人,可有兩全之法?”
世人皆貪婪,此話一點不假。
天樂因墨非離她而去而傷心,自是笑不出來,面色清冷,稍作思索,道:“臨安皇帝愛權勢亦愛美人。權勢,自古以來,自是擁有的財富越多,疆土越廣,權力越大。美人,自是要與衆不同的才叫美人。太子可投其所好!”
“哈哈哈,好主意。本太子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天樂,你便隨本太子去草原自由自在地生活,可好?”完顏烈這一刻說的倒是真的。此刻清冷的女子,如何能不吸引她的眼球呢?
“太子殿下,你已經輸了比賽了。”天樂又清冷道。
“好了好了,不要再提了,待本太子得到王刺史與李尚書的女兒,再好好地報答你。你說說,你想要什麼?”完顏烈依然心情很好的樣子。
“新鮮的牛初乳。若沒有,奶餅,奶渣子,奶酪,都行!”
完顏烈十分奇怪地看着天樂。天樂仍然沒有什麼表情。
“你這是要做什麼?”完顏烈忍不住好奇,卻是命人去取新鮮的牛奶與乾的奶片和奶餅去了。
“她,生前,想吃這些東西!”天樂想到墨非,又傷心難過起來。沒有抽泣,沒有聲音,只有默默的眼淚。這樣的眼淚,最是打動人心。完顏烈不禁神色一動,又對另一個僕人道,“多取些奶餅來。”
“謝完顏太子!”天樂道着謝,仍然面無表情。
“我送你回去!”完顏烈有些動情道。
“不了,我想送送她。”
“也好。”完顏烈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只有瞭解人性的人知道,瞬息間,人便有八萬四千個念頭,一念善,一念惡,咫尺間。此刻,完顏烈是善的,下一瞬呢?誰又知道?每個人的心裡,都住着一個天使,同時,住着一個惡魔。
取了奶餅和新鮮的牛初乳,天樂再度道謝,離開了驛館。
完顏烈則是將天樂送到了驛館門口。
驛館的另一個房間裡,宇文南康正打開窗戶,便看到驛館前的這樣一幕。他詫異地揉了揉眼睛,這是上演哪一齣?完顏烈才死了八個忠實的僕人,又輸掉了比賽,以他草原人魯莽的性子,不是應該與天樂魚死網破,你死我活嗎?這會兒怎麼就演起了十里相送的戲碼?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似乎,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在天樂身上發生。
天樂尋了個無人處,閃身到了空間,只有空間,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將蘭亭居取出,天樂鑽入了蘭亭居內。
新鮮的牛奶,此刻還有溫度。天樂用一個積分兌換了五個奶瓶,將牛奶倒入一個奶瓶內,餵養薛安。
洛中庭處理完幾個緊急文書以後,讓人將文書送至各個聯絡點,便趕往醫館。
趕到醫館,看到的便是滿地狼藉。侍女已回房休養去了,離歌夜獨自一人打掃着醫館。
“天樂呢?”洛中庭心頭一跳。
“她抱着薛安離開醫館了,不讓人跟着!”離歌夜心裡不太好受。他甚至勸說自己,百無一用是書生,唯有拳頭大方能不被欺負,方能守護自己在意的東西。比如弟弟,比如離歌直系尚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人。亦比如天樂。
“哪個方向?”
離歌夜一指。
洛中庭便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迎面,離歌剪與慕容文澈趕了回來,被洛中庭一把拽住:“文澈,天樂呢?”
“她不是在墨非的房間裡嗎?”文澈猜測着。他與離歌剪一起追着黑衣人而去,追到了一處山頭,便被甩掉了,正想着如何向天樂交代呢?
“發生什麼事了?”洛中庭又問。
“墨非死了,刺客是沖天樂而來。”離歌剪恨恨地伸手用力地敲在門口一隻石獅上。
文澈從戒指裡掏出一塊令牌來,道:“這是他們逃走時不小心落下的。”
“即墨內宗!”洛中庭冷冷地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來,隨之對離歌剪道,“要想保護好天樂,只怕橙玄六級遠遠不夠。據我所知,即墨內宗至少有十人在天玄五品以上。至少有五人在玄經之境。”
慕容文澈與離歌剪紛紛張大了嘴巴。
離歌剪感嘆道:“我離歌族內宗也不過三四人在天玄三品以上,玄經之境,聞所未聞。”
慕容文澈道:“我樂裡城,與離歌族倒是相差無幾。”
“世道不安。隱世不知還有多少高人?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前,誰也不會知道。如果竹劍南不出現,世人也不會知道,在臨安皇室,竟然住着一位玄陽之境的高手。離歌剪,即日起,你便與文澈一起入塔內修煉。”
三人正說着,便見天樂懷裡抱着一個孩子,幽幽地如鬼魅一般,面無表情地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