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心裡微怔,葉慧慈提起她?葉慧慈怎會無緣無故在太后面前提起她?太后這般說,恐怕是太后問的葉慧慈吧!
聰慧如葉瀾,瞬時便明白,無論是爲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是打消太后的懷疑,她都必須要更加小心謹慎了!
只是,對於她,太后知道了多少?
太后頓了頓,繼續道,“哀家聽聞你自幼喪母,你可見過你的母親?”
她的母親?葉瀾眉心皺了皺,望着太后的眼神多了些可憐,似想到了什麼悲傷之事,忍不住隱隱啜泣了起來,“阿孃她……阿孃她死得好慘,臣女五歲之時,因爲重病,大夫說阿孃治不好了,可阿孃說她不想死,她死了,臣女就孤苦無依了,可阿孃還是死了,那之後……嗚嗚……”
葉瀾似陷入喪母的悲痛之中,連話也說不清楚,太后看在眼裡,禁不住多了些同情,五歲那年她母親才死,而那個女人,卻死在十七年前,那麼,她就不該是她的女兒了!
只是,這丫頭說的可是真的?
可她這傷心的模樣,不像是作假,可這丫頭……
太后眉心皺了皺,細聲安撫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那後來呢?你是如何過的?”
葉瀾眸光不着痕跡的閃了閃,太后不太相信麼?
“後來……沒了阿孃,臣女只能乞討爲生,臣女乖巧,每日能要到些剩菜剩飯,勉強果脯,可那年冬天,臣女染了風寒,乞討的同伴覺着臣女是累贅,便將臣女遺棄,臣女拼命想抓住他們,讓他們帶臣女走,可……這條疤痕就是那時候留下的,臣女以爲自己要死了,其實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和阿孃在一起了。”葉瀾咬着脣,眼眸裡的死寂,就好似正在經歷那些苦痛一般,葉瀾的腦海裡浮現出那一夜黎國皇宮的血流成河,那個毀了她家園的男人,在她臉上劃下這一刀,她以爲她真的要死了,也曾想過,若死了,她就可以陪着父皇了,她還可以找到孃親……
突然,葉瀾的眸中多了一絲光亮,可她沒死,沒死她就能復仇不是嗎?
葉瀾腦中思緒翻轉,可她卻並不只是陷在
思緒裡,淚眼之中,她細心的留意着太后的神色,太后眼裡雖有憐惜,可那一抹猶豫與殺意,葉瀾卻敏銳的捕捉到了。
果然不愧是太后,便是憐惜她的遭遇,卻依舊如此謹慎,或者,在她進了這偏殿之時,太后就已經打定主意,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吧!
面紗底下,葉瀾紅脣輕咬,繼續道,“可……可爹爹找到了臣女,將臣女帶回了西京,臣女被救醒後才知道,臣女還有爹爹,臣女的爹爹是大將軍,是靖南侯爺,手中掌握着千軍萬馬!爹爹憐惜臣女的遭遇,也心知負了孃親一生,便將對孃親的愛,也一併給了臣女,爹爹說,只要臣女開心,他便是死,也值得!”
話落,太后神色一怔,那雙老練的眸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葉瀾看在眼裡,心中浮出一絲得逞!
太后要殺她,猶如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但是,她此時卻有意無意的提醒着她,她葉瀾是靖南侯葉檀的女兒,還是他格外疼愛的女兒,太后便有了顧忌。
靖南侯葉檀,當年可是九王爺百里弋麾下的一員猛將,後來加官進爵,手握重兵,她便是不顧忌靖南侯葉檀,也得顧忌靖南侯身後的百里弋不是?
葉瀾面紗底下的嘴角輕揚,西秦國朝堂上的格局,這麼些年,雖然是身在閨閣,又被百里弋掌控,她也有自己的方法得知不是嗎?
皇上都忌憚百里弋三分,更何況是太后?
太后是精明人,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果然如葉瀾所料,太后的心裡確實猶豫了,心中浮出一絲不悅,她若真是要了這丫頭的命,萬一激怒了葉檀,還正是不划算,現在西秦朝堂的格局,容不得半點波動啊!
只是,就這麼放了這個丫頭麼?若這丫頭所說是假,當真是和那個女人有關係,那又如何是好?
太后心裡思緒萬千,各種利弊權衡都在腦中閃現,過了好半響,終歸是嘆了口氣,輕撫着葉瀾的髮絲,憐惜的道,“真是個可憐的丫頭,不過,現在好了,在靖南侯府,不用受過去受的那些苦難了。”
“是啊,爹爹也
這麼說呢。”葉瀾歡喜的道,那雙眸子又明亮了起來,她心中知道,太后已經放棄了,至少是暫時放棄了殺她的決定!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而至於以後……葉瀾眸光微轉,心中已經有了保命的計策!
太后什麼東西都沒有探出來,又不能將葉瀾除去以絕後患,心中自然有些不快,再面對着這丫頭也讓心裡越發堵得慌,索性就讓葉瀾離開,“你不用去正殿祈福了,出去透透氣,舒舒心,等會兒晚上,還有祭天儀式。”
這正合葉瀾的意,葉瀾心裡鬆了口氣,起身對太后福了福身,“臣女告退。”
“去吧。”太后擺了擺手。
葉瀾轉身離開,剛一轉身,便看見門口一襲明黃,心中一怔,皇上怎麼又來了,可不要再鬧出什麼亂子纔好啊!
葉瀾來不及多想,迅速的跪地請安,“臣女參見皇上。”
崇明帝看了房內一眼,精明如他,亦是明白過來,看來,母后並沒有對葉瀾怎麼樣!
心裡頓時鬆了口氣,崇明帝淡淡開口,“起身吧!”
話落,便沒有再理會葉瀾,徑自進了門,走向太后。
葉瀾心裡常常的呼出了一口氣,聽命起身,直到身後傳來皇上和太后的寒暄聲,葉瀾才邁步,離開了偏殿……
等到葉瀾離開,崇明帝才笑笑的開口,“母后,兒臣方纔在正殿,兒臣失禮了,兒臣向母后陪個不是。”
他匆匆趕來,就是爲了護葉瀾安穩,現在葉瀾算是安穩了,可母后……崇明帝斂眉,不知母后對他方纔的舉動,是否有所懷疑,若有懷疑,那她又知道了多少?
太后睨了崇明帝一眼,“倒也知道失禮,哀家倒沒什麼,可皇上方纔衝撞了女媧娘娘!”
失禮?真的是失禮麼?他此番前來,又真的是賠不是?
“兒臣知錯,今日之後,兒臣定當每日參拜女媧娘娘,祈求女媧娘娘寬恕。”崇明帝符合道。
太后倒也沒再說什麼,母子二人相對而坐,內心都各自盤算着,而他們卻不知道,對方的焦點都在一個人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