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軒轅皓的視線太炙熱,楚飛煙微微察覺到,蹙眉朝他瞟了一眼。
眼見對方目光如炬,好像要將她燃燒殆盡似的,楚飛煙不悅的沉下臉,別開了視線。
那廂,裴父看到兒子暈倒在地,急的高聲喊道:“都愣着幹什麼?快把大少爺扶起來,去救火,快去救少夫人啊!”
裴府的家丁得了令,紛紛上前攙扶裝暈的裴正南。
至於被火困在新房裡的新娘子周毓秀?呵呵,連裴正南都不願衝進去救人,這些家丁當然更不願意了。
倒是周毓秀的父親急壞了,生怕女兒被大火燒死,急聲嚷嚷道:“誰去把我女兒救出來,我賞他十兩銀子!”
“撲哧!原來周家小姐的性命只值十兩銀子。”楚飛雪忍不住噴笑出聲。
楚飛煙並未訓斥她,只脣角彎起好看的弧度,也跟着悠哉哉的看好戲。
裴父聽到楚飛雪的笑聲和嘲諷,只覺得臉上特別無光,立刻出聲加錢,“誰去把少夫人救出來,我賞他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的銀子,在軒轅皓和楚飛煙這種奸商眼裡算不得什麼,可在家丁小廝眼中卻是大半年的月俸。
正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一時間,裴府的家丁格外殷勤,打水的打水,撲火的撲火。更有那莽撞的,直接打溼衣服衝進燃燒正旺的新房裡。
片刻之後,莽撞漢子終於把周毓秀救了出來。衆人打眼一看,原本嫵媚漂亮的新娘子,此刻哭花了小臉兒,被煙燻火烤之後狼狽不堪,實在令人想捧腹大笑。
裴正南那不要臉的膽小鬼,確定周毓秀被救出來後,便十分適時的醒了過來。
他深情的攥住周毓秀的手,關切的詢問道:“毓秀,你可還好?”
楚飛煙看着裴正南做作的樣子,莫名想吐他一臉。這世上,只怕再難找出比裴正南更噁心的人了。
周毓秀並不知曉裴正南裝暈逃避救她的事實,眼見裴正南關心自己,忍不住偎在他懷裡哭紅了雙眼,“正南,我好怕,剛剛我差點死了。”
裴正南掏出錦帕,一邊爲周毓秀擦拭眼淚,一邊急聲問道:“毓秀,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好端端的,新房爲什麼會燒起來呢?”
這問題別說裴正南好奇了,就是一羣看熱鬧的賓客也都費解着呢。
周毓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撒謊!火是你放的,奴婢和喜婆親眼所見。”突兀的,一道尖銳的聲音平地響起。
衆人聞聲看去,發現竟是之前攙扶周毓秀進新房的那個小丫鬟。
周毓秀怔怔的看着對方,表情猙獰而難看,“你胡說什麼?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怎麼可能放火燒自己?”
那小丫鬟並不畏懼周毓秀的訓斥,尖尖的下巴揚起來,朝裴正南喚道:“少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少夫人自己揭開紅蓋頭,非要動你的蠟燭,喜婆和奴婢勸她也不聽,還讓我們滾出來。”
這話不但控訴了周毓秀,還間接的解釋了火燒起來的時候,她和喜婆爲何安然無恙的站在外面。
裴正南擡眼看向喜婆,無聲的求證,喜婆點
頭如搗蒜的證實小丫鬟說的屬實。
楚飛煙看到這一幕,狐疑的朝軒轅皓看去。什麼情況?這臭流氓不但委派莫風縱火,還收買了小丫鬟和喜婆作僞證,污衊周毓秀是兇手嗎?
軒轅皓一眼就看穿楚飛煙的疑問,微微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他沒有讓莫風做這樣的事情。
楚飛煙努努嘴兒,歪頭朝渣男渣女看過去。
“毓秀,怎麼回事?”裴正南板起臉,聲音凌厲。
周毓秀搖頭,急聲辯解道:“正南,我沒有放火,你相信我……”
裴正南擰緊眉頭打斷她,“那你揭蓋頭了嗎?動蠟燭了嗎?”
周毓秀表情慌亂,“我……正南,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裴正南怒了,眼睛瞪的特別嚇人。
周毓秀咬緊下脣,半晌才弱弱的點頭,“我……我是自己掀開了蓋頭,也想去動那個蠟燭的……”
“你爲什麼要去動蠟燭?”裴正南追問出聲。
周毓秀連忙解釋,“正南,我沒碰到蠟燭,是那個蠟燭自己倒在桌上的,你要相信我啊。”
裴正南眯緊眸子,聲音冷的滲人,“我再問你一遍,你爲什麼要去動那個蠟燭?”
周毓秀神色慌亂,目光躲避裴正南質疑的眼神,表情是說不出的怪異。
“……”楚飛煙看着周毓秀做賊心虛的反應,脣角勾起了惡劣的弧度。
這件事情雖然有軒轅皓設計的成分,可是周毓秀既然有心虛的反應,那就說明她想做壞事來着。
結合小丫鬟和喜婆所說的話,楚飛煙轉瞬之間就將前因後果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東遼國自古就有個說法,新婚之日須得在喜房裡以男左女右的方式擺上兩隻大紅蠟燭。這兩隻蠟燭代表的是夫妻的命,誰先滅了那就表示日後誰先死。
雖是個荒謬的謠傳,可自古傳下來的,還是有很多傻瓜相信。楚飛煙一看周毓秀做賊心虛的樣子,就斷定對方一定是想破壞裴正南的蠟燭,真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蠢女人。
估摸着,莫風想去縱火的時候,周毓秀剛好要破壞屬於裴正南的蠟燭。於是乎,莫風就借坡下驢用暗器什麼的把蠟燭打倒了。
想清楚這一點,楚飛煙眯緊好看的鳳眼,俏皮的笑言道:“不如讓我來猜猜看吧!這件事情,周……不對,是探花夫人。探花夫人出嫁前,應該聽說過新婚的龍鳳燭臺代表着夫妻各自的命數。哪隻蠟燭先燃盡,哪一方就會先死。探花夫人一定是怕探花郎死在她前面,所以想去好好保護探花郎的蠟燭吧?”
話說這裡,後面就止住了不肯再說。
衆人聽起來,覺得楚飛煙是合理的解釋了周毓秀爲什麼一定要去動蠟燭。可是轉念往深了一想,卻覺得其中隱藏了太多驚人的內幕。
這周毓秀想碰裴正南的蠟燭,誰知道是不是真如楚飛煙所言那般,想保護裴正南的蠟燭呢?萬一是心存不軌,想破壞裴正南的蠟燭先於她的蠟燭滅掉呢?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論周毓秀想保護蠟燭還是破壞蠟燭,她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都出現了意料之外
的意外。
那就是,她失手打翻了燭臺,將新房燒着了!
周毓秀被楚飛煙戳破心事,表情又憤怒又尷尬。她想張口辯駁,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管怎樣,她的確是存了不該有的壞心思,想破壞裴正南的蠟燭,但卻並非楚飛煙說的那麼不堪!
她自懂事起就愛慕裴正南,只盼與他琴瑟和鳴,白頭偕老,甚至同生共死,哪裡會有故意謀害裴正南的心思呢?
只不過,今日新房裡的蠟燭被人故意做了手腳,這一點令周毓秀很惱怒。她看到代表她的那隻紅燭比裴正南那隻短了指甲那麼大一截兒!
不消說,想想也知道是裴正南的親孃裴夫人做的好事。老太婆想讓她早死,不讓她和裴正南一起白頭到老,她怎麼甘心?
管它謠傳是真是假,她就是要和裴正南同生共死,蠟燭也得同燃共滅才行。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剛碰到裴正南的蠟燭,那蠟燭就突然倒了下來,還燒到她的手背,驚的她失手丟了出去,這便釀成火災。
她嚇得不行,很怕這事兒被外面的賓客知道,就想先自行把火撲滅了。只要不讓裴正南在人前丟臉,燒點小物件什麼的再買就是了。
但是老天爺偏要與她作對,她越是想撲滅新房裡的火苗兒,那火苗兒竄的越厲害。最後竄着竄着,就把她困在裡面逃不出去了,只得高聲呼喊‘救命’。
現在可好,新房被燒的快塌了,而裴家這場婚宴……只怕也要淪爲一場笑料了!
一想到這樣的後果,周毓秀根本沒有勇氣擡頭看裴正南的臉色。
倒是一旁的楚飛煙,壞笑着歪頭看看裴正南,又看看周毓秀,整個人快快樂樂的樣子,好像特別高興。
裴正南黑沉着臉,將心虛的周毓秀推開,轉身嚴肅的對賓客們致歉:“諸位對不住,今日家中出了這樣的事情,掃了大家吃酒的心情。來日裴某必定重新設宴,好好款待大家。”
這話說的委婉,可是衆人卻能聽出其中的逐客之意。
想着連太子殿下和五皇子都來捧場,這裴渣男的前途還是不可限量的,所以衆人紛紛客套的說這場面話,安撫裴正南的情緒,然後才三三倆倆的告辭離開。
楚飛煙懶得跟渣男渣女浪費脣舌,轉身準備帶着楚飛雪離開。
楚飛雪還想在五皇子宴文凱面前多表現表現自己,自然心不甘情不願的,便軟聲喚道:“大姐姐,我們離開總得跟大家打聲招呼吧?”
周毓秀聽到楚飛雪軟軟的聲音,挑眉望過來。
眼見楚飛雪身邊的楚飛煙擡腿要走,她直接蹦起來衝過去,“楚飛煙,你別走!我知道今天這事兒是你陷害我的,你這歹毒的女人……”
楚飛煙‘嗤’的笑出聲,“探花夫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的哦。”
軒轅皓在一旁見縫插針,毒舌的幫楚飛煙打壓周毓秀,“沒錯!就你這樣低賤的身份,人家堂堂一品郡主根本不屑陷害你好麼?別說的好像你自己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似的!”
兩人一唱一和,愣是給人一種天造一對,地設一雙的錯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