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臨縣,小靈子上岸買了點東西,回來把吃的分給大家。四個人坐在筏子上,一邊吃着東西,一邊繼續向西南漂流。
倪幫主忽然指着前面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前面能看到的就是黃河了。”吳秋遇興奮地說道:“那我多撐幾竿,咱們很快就可以過黃河了。”
小靈子說:“秋遇哥哥,你先歇一下。聽人說,黃河水深流急。咱們這個筏子怕是過不去,得換乘渡船才行。”
老叫花子嘀咕道:“這麼麻煩?”倪幫主說:“小靈子說得對。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倒很有見識。”小靈子說:“多謝裘老爺誇獎。我是仙女下凡嘛,不懂不行啊。”
倪幫主問:“你們兩個已經恢復本來面目,我們何時可以把這身行頭換了?”小靈子說:“我和秋遇哥哥本不是江湖中人,只要甩開了蒙昆他們,沒人認得我們。你可不一樣,你是大名鼎鼎的丐幫幫主,稍有不慎就會泄露行蹤。要我說,你們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挺好,在回來之前就不用換了。”老叫花子說:“有吃有喝就行。我沒意見。”倪幫主點了點頭,說:“嗯。那就這樣吧。回來再說。”
小靈子說:“秋遇哥哥,再往前走一點,你就靠岸,我們去找黃河渡口。”吳秋遇又撐了幾竿,眼看離黃河不遠,便把筏子支撐着靠了岸。
吳秋遇先跳上岸去,把筏子盡力拉住。小靈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老叫花子扶着倪幫主也上了岸。吳秋遇問:“這筏子怎麼辦?咱們還帶着嗎?”小靈子說:“咱們一時用不上它,帶着也累贅,就留在這裡,送給有緣人吧。”吳秋遇便在岸邊楔了橛子,用繩子把筏子拴定了。
四個人張望了一下方向,便動身去找渡口。老叫花子回頭看了一眼,忽然對倪幫主說:“你們先走,我得方便一下。”小靈子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便拉着吳秋遇走在前面。倪幫主笑着搖了搖頭,也跟着走了。
老叫花子在草叢蹲了一會,眼看三人走遠,才站起身來,暗自竊喜。
吳秋遇問:“我們走得遠了,要不要等等他?”小靈子說:“他這是懶驢上磨屎尿多。不用理他。離了咱們他沒有飯轍,一會就追上來了。”倪幫主回頭看了看,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始搖頭暗笑。小靈子見了,先是覺得奇怪,她稍稍想了一下,馬上明白了,暗自點頭,有了主意。
三個人找到黃河渡口,正好有一艘渡船停靠。船家高聲地吆喝着攬客。小靈子上前詢問。吳秋遇仍記掛老叫花子,回頭張望。倪幫主說:“他來了。”只見老叫花子一路小跑,趕了上來。
小靈子先招呼秋遇哥哥和“裘老爺”上了船,待老叫花子走過來,擡手把他攔住,說:“先去交了船錢。”老叫花子一愣,說:“不是你管錢嗎?我哪裡有錢?”吳秋遇正要上去勸說,卻聽小靈子說:“一個上好木閥子,還賣不出幾份過河錢?”老叫花子眨巴眨巴眼睛,一時無語。小靈子說:“你要是捨不得拿出來付船錢,那咱們以後各吃各的,互不拖累。”
老叫花子望了望倪幫主,無奈地從懷裡掏出錢來,問:“要多少?”小靈子說:“都拿來吧,不夠我還得添補。”老叫花子知道惹不起她,把手裡的錢都交給了她。
小靈子付了船錢,還剩了幾枚,本想放入錢袋,見老叫花子正眼巴巴地望着,便遞到他面前,說:“難得你知道過日子,這幾個就留給你當私房錢。”老叫花子顧不得花錢的心疼,高高興興地接了,趕緊揣進懷裡。
船上的衆人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姑娘跟那個老漢(老叫花子)是什麼關係,都圍在船頭看了一場熱鬧。
吳秋遇小聲問:“你把閥子賣了?”老叫花子嘟囔道:“要不哪來的船錢?你們沒過過沒錢的日子,不知道東西是好的。我好不容易找了個買主,結果還……”見小靈子正在看他,急忙住了口。
倪幫主安慰道:“不是還留了一些嘛,不虧不虧。難得你有這份心思,以後用得着呢。”他現在扮作有錢的員外裘老爺,丐幫的事不能說的太直白。小靈子用手指捅了一下老叫花子,提示道:“裘老爺說的你還不明白嗎?你以後要升級管事了,還有什麼可委曲的?”老叫花子想了想,明白了這是倪幫主打算要提拔他,頓時喜笑顏開,連連道:“不委曲,不委曲。多謝幫……”倪大鰍瞪了他一眼。老叫花子趕緊住口,差一點說漏了身份。
渡口的人都上了船,船家長竿一撐,大船離岸,緩緩向黃河對岸駛去。
過了黃河,上了岸,已經是陝西延安府地界。
在吳堡,小靈子找人把西去路線打聽清楚,然後僱了一輛帶頂棚的大馬車,四個人擠着,一路向西趕往米脂方向。
馬車顛簸,又有點擁擠,倪幫主病臥之身就開始不舒服。吳秋遇見了,趕緊讓車伕停車,要給倪幫主運功療毒。倪幫主不願意耽誤行程,便強忍着,只說沒事,催促繼續趕路。
大概是車伕也想送完客人早點回來,路上緊抽鞭子,那馬車奔馳起來,在路上揚起一溜塵煙。
西行百里,在米脂吃了點東西,繼續前行,很快來到無定河畔。
車伕說:“這條河叫無定河,向西能一通到邊塞。你們有病人,乘船或許更爲便當。當然,如果你們願意坐馬車,我還繼續送你們。”
老叫花子倪二鰍從車上跳下來,跑到河邊張望着,嘴裡叫道:“坐船吧,坐船好。馬車雖然快,但是太顛了,我的屁股都快顛散了。”
小靈子看了看倪幫主,長途顛簸,又顯得憔悴了不少,於是說道:“秋遇哥哥,裘老爺,我們接着走水路好不好?”吳秋遇沒什麼意見,看着倪幫主。倪大鰍點頭道:“好,好。”小靈子便對車伕說道:“大叔,你說的對,我們這位老人家確實支持不住了。麻煩你帶我們去找船吧。”
車伕趕起馬車,拉着幾個人去找碼頭。老叫花子在河畔張望了一陣子,忽見馬車走了,趕緊在後面追趕,嘴裡喊着:“我還沒上車呢,等等我呀!”小靈子笑道:“不用理他。剛吃完,讓他溜溜腿。”
老叫花子終於追上了馬車,捂着胸脯喘着粗氣,說道:“你們也不等等我,我……你少拉了一個人,得扣車錢。可算追上了,我先上去……”
車伕憨厚地笑了笑,說:“到了。那就是碼頭。”
老叫花子氣得只跺腳。小靈子跳下車。吳秋遇扶着倪幫主也下了車。
車伕幫着找到碼頭,領了車錢,便趕着馬車回去了。
小靈子談妥價錢,僱了一條小船,沿着無定河逆流而上。船家把四個人打量了幾眼,心中疑惑,這四個人怎麼會湊到一起。
老叫花子平生坐船不多,倒是興致十足,一邊欣賞着兩岸的風光,嘴裡嘮嘮叨叨。小靈子暗自清點着盤纏,合計着開銷。
吳秋遇坐下給倪幫主運功療毒。小靈子見了,趕緊拉着老叫花子儘量設法遮擋,免得驚動船家和岸上的人。
天氣很好,晴日當空,曬得暖暖的,同時在水面之上又可感受幾絲涼爽。
船家忽然指着岸邊的一座城址說道:“那裡曾經是有名的銀州城。”
倪幫主睜開眼,望了一會,忽然說道:“近千年的古城,不想而今破敗至此。”他冒出這麼一句,小靈子、吳秋遇都是一愣。老叫花子好奇地問道:“你來過這裡?”
倪幫主說:“我也是聽人說過,這裡原先盛產良馬。”
船家應和道:“這位老爺說的沒錯。說起銀州的寶馬良駒,想當年可是天下文明哩。可惜,這些年兵荒馬亂的,最好的馬已經不多嘍。不過,這裡的很多馬還是要比別的地方的好,還是有很多外地客商來買。”
小靈子見老叫花子聽得入神,笑問道:“怎麼,你也想去買一匹?”老叫花子笑道:“我……算了吧,我可沒那個閒錢。說不定,等我將來有了錢,還真來這買幾匹馬,牽到洛陽去賣。”小靈子問:“你是洛陽人?”老叫花子說:“我生在洛陽府,卻沒去過洛陽城。逃荒到山西幾十年了。原來聽人說,洛陽城很熱鬧,有錢人多。”
船行過了響水鎮。船家說:“前面不遠就是波羅地邊寨了,再往前,怕是我這船也不好走了。你們得早作打算。”
小靈子說:“先到前面鎮上再說吧。我們到那裡再打聽打聽。”
“波羅地?這個名字好奇怪啊。”吳秋遇忽然說道。
船家說:“呵呵,那是出自西域和尚的說法。再往深裡說,我也講不出個道道了。”
船到波羅地。停船靠岸。
船家說:“這就是波羅地了。再往前,我也不太熟了。你們還用船麼?如果不用,我就送到這裡,回去了。”小靈子說:“大叔別急着走,先上岸吃點東西再說,我請客。萬一打聽清楚了,前面還能走水路,我們還得麻煩你再送一程呢。”船家見姑娘客氣,點了點頭,先撐住船,讓四個人上了岸,然後跳上岸,把船拴好,跟着他們去找飯館。
看上去,這波羅地在當地也算是一個比較熱鬧的鎮子。人來人往,店鋪小攤滿街都是。
幾個人就近找了一個小飯館,走進去。夥計熱情地迎上來打招呼。
倪幫主說:“我累了,得先躺一會。你們先吃。”吳秋遇趕緊讓夥計找個安靜的屋子,扶着倪幫主去歇息。一會,夥計出來,說:“那位大哥說,讓你們幾位先吃着,他陪那位老爺待一會就來。”
小靈子隨便要了一些充飢的飯菜。飯館裡客人不多,飯菜很快有人端上來。老叫花子迫不及待地搶着先吃。小靈子勸船家不要客氣。兩個人也跟着吃起來。
小靈子問夥計:“小二哥,這裡去賀蘭山怎麼走方便?”夥計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個……我也不清楚。你問掌櫃的吧。掌櫃的,這幾位客人要去賀蘭山,怎麼走方便?”
掌櫃的停下手裡的活兒,擡頭說道:“在過去,要是想抄近路呢,就一直往西,穿過沙地,那應該是最近的走法;要麼就沿後面那條河往西南走,奔靖邊,路雖然繞遠些,但是好走。”
老叫花子問:“兩邊能差出多遠去?”掌櫃地說:“一兩百里是有的。”老叫花子不滿道:“你這不是耍人麼,差那麼老遠,誰不挑近的路走?”
小靈子心思縝密,聽出掌櫃的話裡的問題,忽然問道:“剛纔您說‘在過去’,那麼現在這條路不好走嗎?”掌櫃的瞟了一眼老叫花子,對小靈子說道:“還是姑娘聽得仔細。茫茫沙地,雖然艱苦,但是過去也常有商旅走過,忍上幾天也能走出去。只是近來,那一帶不是很太平,鬧馬匪。前幾日就有客商被打劫的,還有人喪了性命。報到官府了,無奈這裡地境偏遠,沒有油水,官兵大老爺們都不願意來。馬匪的膽子越來越大,還不時地來寨子裡騷擾一番。唉。”說完了,掌櫃的直搖頭。
老叫花子說:“那咱們還是繞點遠吧,保命要緊。兄弟,你回不去了,我們還得坐你的船。”船家沒說話,看着小靈子。掌櫃地說:“你們有船啊,那還猶豫啥,繼續走水路吧。我還說這鎮上找船不容易,你們要等不起只能鑽沙地呢。”
船家問:“老哥,南邊的水路安全嗎?有沒有聽說鬧劫匪?”掌櫃地說:“那誰知道呢。不過,我倒是沒聽說,或許沒有吧。”船家心裡開始犯嘀咕。小靈子趕緊說:“掌櫃的,你不要嚇唬他。你一開玩笑,待會這位大叔不敢送我們了。”掌櫃的馬上明白小靈子的意思,趕緊說:“我說着玩的,不要當真,不要當真。”
忽然街上一陣騷動。衆人都是一愣。夥計趕緊到門口去看。就聽街上有人喊:“馬匪來了!”
夥計慌張地關了門,小聲叫道:“有馬匪朝這邊來了。”旁邊的幾個客人聽到馬匪來了,匆忙拿起自己的東西,往後院去躲。
就聽咣噹一聲,店門被踹開,一個瘦癟的漢子手持鋼刀闖了進來。夥計還沒反應過來,腿上就被砍了一刀。那人尖聲罵道:“你小子還敢關門?你關上門老子就進不來是吧?”
夥計捂着流血的大腿,也不敢叫疼,趕緊鞠躬賠罪。掌櫃的早藏到櫃檯底下,不敢露面。
“都別動!把值錢的拿出來!”瘦癟漢子尖聲叫道。船家和老叫花子剛站起來,聽他叫嚷,不敢再動。瘦癟漢子看了看屋裡的幾個人,一看船家和老叫花子都不像是有錢的,上前一腳把老叫花子踢開,罵道:“滾一邊去!待會老子再收拾你!”說完大啦啦坐了下來,淫邪地對小靈子說:“小姑娘,陪哥哥喝兩盅?哥哥少要你幾個錢。”
小靈子也不氣惱,笑嘻嘻說道:“好啊。我陪你多喝幾杯。可是你拿刀執杖的,我看着害怕。”
瘦癟漢子很意外,沒想到眼前這小姑娘這麼聽話,於是把鋼刀往桌上一扔,說道:“現在不用怕了。來,喝酒。哎,酒呢?老傢伙,快拿酒去!”
小靈子趁瘦癟漢子在那亂喊亂叫,悄悄給老叫花子使了個眼色,又伸手比劃了幾下。老叫花子心裡正恨,很快明白了小靈子的意思,乖乖去牆根搬酒罈。
小靈子又扭頭對夥計說:“小二哥,麻煩你去把門關一下,外面太吵了,別攪了這位哥哥的雅興。”夥計不敢輕舉妄動,瞅着馬匪。瘦癟漢子罵道:“你傻站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夥計這纔去把門關了。
老叫花子搬了酒罈子站在瘦癟漢子身後。瘦癟漢子剛要去接,忽聽小靈子叫道:“哥哥,你看桌上!這種黃螞蟻可不多見。”瘦癟漢子趕緊探頭去看:“哪呢,哪呢?”
小靈子衝老叫花子一使眼色。老叫花子舉起酒罈子,用力朝瘦癟漢子頭上砸去。只聽啪喳一聲,酒罈撞碎,酒水噴濺,那瘦癟漢子哼都沒哼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夥計嚇壞了,驚叫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惹禍了,惹禍了!”船家也嚇壞了。小靈子說:“別吵了,趕緊幫忙把他擡出去。你想叫別的馬匪看見哪?大叔,你也幫忙。”
夥計這才如夢方醒,跟船家一道把昏死的馬匪擡到後院去,藏了起來。
船家見後門敞着,連招呼也來不及不打,匆匆忙忙跑了出去,生怕惹禍上身。夥計一看,也跟着跑吧。
老叫花子拿了鋼刀,拉着小靈子也往後院跑。小靈子惦記吳秋遇,不肯走。老叫花子一腳跨出門外,叫道:“再不走,咱們都走不了了。馬匪可不是好惹的。哎,那撐船的跑了!咱們不趕緊追上去,咱們就真的跑不了了。”
“你先走吧,跑一個是一個。我去叫他們!”小靈子說着,鑽進屋子去找吳秋遇。
吳秋遇正在土炕上給倪幫主運功療傷。剛纔也隱約聽到了外面有動靜,但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因爲沒有聽到小靈子呼叫,也就沒有多想。
小靈子進屋叫道:“秋遇哥哥,有馬匪!咱們快走!”吳秋遇急忙扶倪幫主下了地,跟着小靈子出了屋子,往後門走。
老叫花子緊張地握着鋼刀盯着門口,見三個人出來,心裡才稍微踏實些。小靈子說:“你快去跟上船家大叔,叫他就近來接我們。”“哦。”老叫花子應了一聲,跑出兩步,看了看手裡的刀,隨手往柴堆裡一仍,率先出了後門。
吳秋遇背上倪幫主,小靈子在後面跟着,三個人也快步出了院子。很快見老叫花子迎面跑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道:“船,船……走了。他沒……沒等我們,自己……走了。”
吳秋遇問:“靈兒,現在怎麼辦?咱們往哪兒走?”小靈子說:“管不了那麼多了。南邊好像沒人,先往南走。”四個人便匆匆往南跑去。
一口氣跑出四五里,倪幫主回頭看沒有馬匪追上來,才叫吳秋遇停下來。小靈子張望了一下,說:“前面有個寺廟,咱們先到那裡躲躲。”
走到近處,可以看清,那寺名叫永福寺。院門敞着,偶有一兩個香客進出。
吳秋遇揹着倪幫主先進了院子,老叫花子也跟了進去。小靈子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才放心地走了進去。
有小僧見有人來,便上前迎候。小靈子說:“我們這有傷者,想借你們寶地修養一下。小師父可方便?”那小僧看了一眼倪幫主,說:“幾位施主跟我來吧。小僧帶你們去見師父。”
倪幫主問:“小師父是何法名?待會見了尊師我們又該如何稱呼?”小僧說:“貧僧慧明,我師父是這裡的住持衍達大師。”三人在心裡記下,只有老叫花子沒把這個當回事,只顧四下瞻望。
小僧慧明把四人帶到衍達大師面前,說明了情況。老僧衍達說:“施主遠道而來,慧明可去安排客舍歇息。”
倪幫主說:“我們不會久擾寶剎,在寺中稍歇便走,只需隨便有個去處。”老僧說:“既如此,施主可就在敝處稍歇。老衲陪你們說說話。”
吳秋遇把倪幫主放下來,老僧讓慧明拿蒲團給他坐了。老叫花子倒不客氣,自己也去找了個蒲團坐下,只顧好玩。小靈子、吳秋遇不習慣盤腿坐着,便站在一旁。
倪幫主忽然想起波羅地,便開口問道:“前方的波羅地,不知是何由來?聽上去不像是咱們中土的名稱。”吳秋遇和小靈子也想起了這個事,都在認真聽着。
衍達大師微笑道:“施主說的沒錯,這確實不是咱們中土的慣用說法。‘波羅’二字本是梵語,有‘到達彼岸’之意。”
小靈子問:“爲何要用這麼一個名字?你們平時都是說梵語的麼?”
衍達大師說:“這個是有典故的。當年如來佛祖到東土遊歷,返回西天時從此路過,跨河過岸,在山崖上留下一對腳印,後來信衆聽聞此事,爭相傳頌。一想佛祖在此有過河之舉,還留下足跡,便把這個地方叫做波羅地,那一對腳印被稱作‘如來真跡’。”
老叫花子好奇地說道:“竟然有如來佛的大腳印,有空一定要去看看。”小靈子說:“那你們這個寺廟供奉的佛爺一定就是如來佛嘍?”
衍達大師搖頭道:“非也。供奉如來佛祖的波羅古寺已經損毀了。本寺正殿供奉的是彌勒佛祖。”
倪幫主問:“永福寺仍然氣派非凡,不知有多少年頭了?”衍達大師說:“當年大宋與西夏連年征戰,及至前朝,波羅地一直是個邊塞營寨。百姓爲求太平,官府爲求安穩,便有了這永福寺。供奉彌勒佛祖也是爲了保一方祥和安樂。幾位施主稍歇之後,若有興致,可到大殿一觀彌勒尊容。”
老叫花子一聽有東西看,馬上跳起來,說:“好啊,好啊。”倪幫主讓吳秋遇扶他起來,說:“好,我們有幸來此,也去拜一拜。”
老僧先打發了慧明,親自陪着幾個人往正殿走去。
吳秋遇擡頭看大殿門口的對聯:大肚能容了卻人間多少事,滿腔歡喜笑開天下今古愁。一看裡面高大的彌勒佛像,說的倒也貼切。
老叫花子搶先走了進去。老僧陪着倪幫主也往裡走。小靈子悄悄拉住吳秋遇,擡手往寺院門口一指:“秋遇哥哥,你看。”
吳秋遇擡眼望去,只見一人正往外走,那背影看着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小靈子說:“是江寒。”吳秋遇再仔細一看,這才認出來,果然是黃花嶺下邵家莊“威震三關”邵青堂的二徒弟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