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將手搭在江晚晚肩上,阻止了她想要繼續說的話,輕蔑而憎惡地看了蘇瑤一眼,往後臺微微擡手。
隨後,宋辭扶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走上新聞發佈會的講臺,頓時所有的媒體都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得了人物,鏡頭都在瞬間轉向了那老人。
京大醫學院的老院長,更是全世界聞名的醫學泰斗,曾因爲發現x病毒而獲得諾貝爾醫學獎!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服!
江晚晚震驚地瞪大眼,倏然看向身旁的陸湛。
“無論你說什麼,他們都因爲偏見不會相信,最好的選擇是找一個足夠強大第三人,讓所有人閉嘴。”
手臂依然搭在江晚晚肩頭,他彎腰湊近江晚晚耳邊,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解釋。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這個第三人也太強了吧!
那可是諾貝爾獎獲得者!
老院長被扶着坐在椅子上,還沒說話,臺下就已經有患者家屬跪下,祈求老院長救救自己的親人。
他略微擡起手,示意家屬們冷靜,隨後緩緩道,“今天我來這裡,是受人所託來給大家一個交代。”
此話一出,不論是現場還是互聯網屏幕那端,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這場漫長的發佈會終於到了尾聲。
老院長年事已高,說話速度緩慢,但是沒有任何人催促,反而都在認真聽。
“在來時的路上,我仔細研讀了江晚晚同志的論文,又讓人將蘇氏製成的藥物緊急送去了京大的藥物研究實驗室進行分析,現在這份分析報告已經發到了我的郵箱裡。”
一邊說着,老院長一邊朝大屏幕上指了指。
下一秒,宋辭便將那份分析報告的郵件投射到大屏幕上,當着大家的面,老院長慢慢開口:“從這份報告當中可以看出,蘇氏製藥的藥物成分和江晚晚通知論文中標註的藥物成分劑量,確實有一項明顯不同。”
操作投影的宋辭將不同之處拉大,又用紅色標註出來,確保所有人都能看見。
事情進行到這裡,蘇瑤直覺有些不對,無人發現她眼神慌亂地左右看了看,見衆人都在聽臺上的老院長說話,心頭的不安更重。
果然,下一秒老院長便繼續說道:“這項明顯不同的藥物,正是導致患者因內臟迅速破損出血而吐血或死亡的原因……”
老院長往後還說了些原理上的解說,但在場的家屬們已經聽不進去,只見老院長話音未落,家屬們怨恨地目光便已經鎖定在了蘇瑤身上。
江晚晚雙手環胸,下巴微揚望着早就一身狼狽,但是現在氣場慫下去更添了幾分惶恐不安的蘇瑤。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別和我說你認爲老院長這樣的國士也不可信。”
被衆人的目光所懾,蘇瑤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被青年警察毫不憐香惜玉地懟了回來。
“對……對啊,就算他再厲害,這麼大年紀了也有可能會出錯!”蘇瑤明白,不到最後決計不能承認,否則面臨的將是再無迴轉餘地,“而且他是江晚晚請來的人,誰知道里面有沒有搞鬼!我要求蘇氏也找一個專家……”
話沒說完,一個飲料瓶被狠狠砸在蘇瑤額頭上,黏膩的果汁澆了她一頭。
“啊——”
一陣的嘶啞的喊叫後,愈來愈多的水瓶等物砸向蘇瑤,甚至還有不少人朝她吐口水,伴隨着無數辱罵和指責。
“去死吧,這個世界不適合你,你應該下地獄!”
“謀財害命還試圖欺騙大衆誣陷別人,死刑都輕了,放在古代應該把她千刀萬剮!”
“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我弟弟的命來!”
一聲又一聲之前對着江晚晚的指責,現在都更加變本加厲地回饋到了蘇瑤身上。
然而,江晚晚有人護着,蘇瑤現在卻沒有。
人羣裡的男記者見狀不對,一片混亂中就想渾水摸魚跑路,正巧被江晚晚看見。
江晚晚伸腳就是一絆,直接把他絆倒在人堆裡,激憤的人們根本就沒注意到摔倒的人,只一心衝到蘇瑤面前去啐她一口。
等其他人發現地上被踩踏的男記者後,還以爲是誤傷了無辜,把他翻過來一看,見是和蘇瑤勾結那個男記者,又都手一鬆把人丟了回去,踩得更用力了。
等警察們重新把現場平復下來,不論是男記者還是蘇瑤,渾身上下都是大寫的“慘”字。
江晚晚緩步行至蘇瑤面前不遠處,望着被吐了一身口水的蘇瑤,嫌棄地用手扇了扇後捂住鼻子,“嘖嘖嘖,蘇大小姐這幅樣子可真難看,可惜了,只能看一次。”
“江晚晚!你等着,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口水的腥臭薰得蘇瑤眼前發黑,舊恨新仇疊加在一起,她死死盯着江晚晚瞳孔一片血紅,格外瘮人。
“那我好怕啊,很期待你怎麼不放過我。”
嗤笑一聲後,江晚晚轉身便要離開,不料還沒走兩步,一箇中年漢子撲通便跪在了江晚晚面前。
護在江晚晚身側的陸湛下意識將面前的人往身後一帶,將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江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母親吧!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中年漢子比江晚晚還高了一個頭,長得很是壯碩,在地上一個接一個地磕頭,淚流不止地懇求江晚晚。
有一就有二,霎時間,所有的受害者家屬紛紛跟着一切跪下。
老院長年事已高,早就已經無法進行實驗實操,而且在先前動亂時就被宋辭等人扶着離開了,現在江晚晚是家屬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之前是我們冤枉了您,江小姐您是最瞭解這個項目的人,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們的吧!我們的親人是無辜的,我們願意做任何事情向您道歉!”
“求您,我的孩子還只有十歲,他還那麼小……”
被陸湛護在身後江晚晚,看見家屬們的動作後一愣,連忙從他身後走出來伸手去扶跪下的家屬們,卻都被拒絕,表示如果江晚晚不答應他們就不起來。
或許對其他人而言,這種行爲更像是在道德綁架。
然而,對於熱愛醫藥的江晚晚而言,這種被患者需要、被患者寄與厚望的感覺,卻更能激起她爲醫者的責任心和仁心。
更何況,她也曾這樣無能爲力地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