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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岳飛雲未過許久又從那屋子裡頭出來,將幾人引進了邊上一間小客舍,此時已然有軍士在屋子裡拿早已經備好的乾燥木柴生了火,又有軍士端了現熬的薑湯過來。若是放在往日裡頭,這便顯得有些寒酸了,便是連茶水也未有一口,可這會兒看卻端的是暖人心的好待遇了,幾如雪中送炭。
至於一路同來的其他侍衛隨員,自然是各有安排,卻用不着譚縱操心。
幾人坐定後,譚縱卻是徑直將衣服脫了下來,全身上下就剩下一身貼在身上的褻衣褻褲,又委託軍士去找了幾根衣杈叉住了烘烤,這才貼着火堆坐了下來。一時間,譚縱身上水汽直冒,那種麻癢的感覺當真是讓譚縱舒爽差點呻吟出聲。
“譚亞元,你這般烤火小心着涼,我這邊薑湯可沒備得這麼多。”岳飛雲一進來便見着譚縱如此模樣,頓時提醒道。
譚縱卻是笑道:“無妨無妨,我這會兒渾身上下溼透了,若是裹久了一樣着涼,還不如這般烤烤,也免的身上溼溚溚的難受。”
“那隨你了。”岳飛雲卻是乾脆的很,說完便不理譚縱,只轉過頭去與成告翁說話:“成大人,我們這軍營裡頭便是這般了,簡陋的很,你可切莫覺得是我們血旗軍小氣。”
譚縱卻是不理會岳飛雲與成告翁寒暄,反而拉着胡老三的手反覆看了幾眼,這纔好奇問道:“那毒當真這般厲害?幾日不見,竟是讓你變了個模樣。嘖嘖,若非見着你這對牛眼,適才差點沒認出你人來。”
胡老三原本正烤着火,這時候被譚縱說了一通,卻是立即抽回手來,對譚縱翻了個白眼道:“你若是不信便自個去試試,只怕介時比我還不堪,恐怕連救的機會都沒,直接兩腿一蹬就躺那了!”
要說譚縱與胡老三之間的關係原本也未有這般融洽的,但或許是因爲趙雲安的緣故,這會兒胡老三倒是與譚縱有說有答的,讓譚縱感覺到不一般的味道。
不過,要真論起來,實則胡老三這等人其實也極好交往。
便如胡老三所說的那般,以前是譚縱天天耍心眼,算計太多,這才引起了他與趙雲安的不滿。可這會兒譚縱已然算是洗心革面了,所有的算計全都放在了對付王家身上,對着趙雲安與這胡老三卻是自然了許多,說笑打屁什麼的,雖然在趙雲安那不敢用,可在胡老三這兒卻是無妨的。
便這麼說笑了一陣,譚縱的耳朵卻是沒個停,這邊與胡老師聊着,那邊卻是在偷聽岳飛雲與成告翁的談話。只是兩人卻是說些客套話,竟是半點也未涉及到軍械之物,讓譚縱頗感無趣——譚縱是極想知道這會兒大順朝的軍械發展到了什麼水平的。
便在這時候,有個軍士進來與岳飛雲耳語了幾句便立即走了。岳飛雲卻是轉過頭來與譚縱道:“譚亞元,王爺與老將軍傳你進去嘞。”
譚縱聽的身體一震,隨即卻是立即站起身來穿了烤的半乾的衣服,這才隨岳飛雲到了那大屋子門口。待那衛士簡單搜查過後,這才進了這大屋子。
屋子裡頭人不多,藉着四壁掛着的那些個火把,依稀能見着只有七個人。
首先進入譚縱視線的是一位鬚髮半白的老人。這老人面色紅潤,雙眼有神,倒算得上是鶴髮童顏了。此時這老人時不時俯着身子仔細地在屋子裡頭的沙盤上看着什麼,時不時又擡起身來轉頭朝身邊的書記官說些東西,卻是對身邊幾人的討論不理不睬。
譚縱這時候卻是對這屋子裡的東西頗感好奇。
似沙盤這等物事,在後世那已然是衆所周知的東西,但真正興起卻是在近代戰爭中。而在這個時代,這沙盤卻是從前隋那兒便傳開了,而始作俑者正是那位名字惡俗的龍軍師。不過這位龍軍師身上的穿越者證據已然多的數不勝數,再加上這麼一條也不值得奇怪了。
不過,真正讓譚縱驚異的,卻是這沙盤的精度。
沙盤製造起來並不難,難的就是這沙盤的精確度。須知沙盤往往是以一盤而囊一城、一地,這比例尺可就大的很了。一旦沙盤製作有誤,放大後便是不得了的差距,當真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若是在戰場上那便等同於貽誤戰機,或許能影響整個戰場乃至於戰役的結果。
而眼前這沙盤,譚縱遠遠看着還不覺得如何,可走近後卻覺得當真是巧奪天工的很,便是他們剛剛回來的那灘塗地都做的分毫不差,便是那營寨、碼頭都拿小木條搭了個幾乎一模一樣的仿真模樣,顯然是實地勘察過的。
不過這時候,有了這沙盤,對於這防洪一事卻是有了極大的幫助,至少不需要等韓力這位韓家的管事領着一羣人到處奔波了。
譚縱心裡頭雖然震撼,卻還未忘記禮節,便這麼肅着顏色一路走到趙雲安身邊躬身道:“王爺,夢花來了。”
此處卻不比得外頭,有這位趙老將軍在,譚縱卻不敢太過放肆,一些個尊卑禮儀卻是需做全套了,否則徒然留人口舌,不僅讓他譚縱不得好被人稱爲狂生,而且還會失了趙雲安的面子——畢竟這會兒在旁人眼裡他譚縱已然是趙雲安極信任的心腹了。
趙雲安對於譚縱的到來不置可否,只是輕聲道:“你再將適才的話與譚大人說一遍。”這話卻是對那韓力說的。
自見着活生生的趙老將軍後,韓力便一直處在一種玄妙的不真實感覺中,便是適才回趙老將軍問話時也是磕磕絆絆的。這會兒聽得趙雲安吩咐,韓力尚在震驚之中,因此好一會兒纔算恍過神來開始給譚縱介紹起來。
依韓力的說法,實則最近幾日,這河堤的工程一直都在加緊趕工,便是韓家的老太爺都接連去過工地幾次。但這修河堤本就不是一件輕鬆的活,更何況韓老太爺明言需得保質保量,因此這工程進度一下便放慢了。
自然,韓力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是注意了措辭——他在極力把韓老爺子塑造爲一個幹實事的模範人物——也難爲他一個管事的卻能這樣說話了。
再者由於這原料一直拖拖拉拉的不曾到位,因此這進度就更慢了許多。據他了解,到目前爲止,秦淮河南京城外的三十餘里河段內,尚有四處未完工,是最可能發生潰堤的地方。
韓力一邊說,一邊就拿手上的杆子在那沙盤上虛點得幾下,顯然這幾處便是他所說的未完工的地方。
譚縱看了一眼沙盤,首先第一個意識便是這四處存有潰堤隱患的地方分佈的太散了,距離最遠的甚至已然到了蘇州府地界附近,其他幾處除了一處是在南京城範圍外,其他兩處卻是下屬縣區內,距離卻也不算遠,但也說不得近。若是在晴天還好,行船過去也不過是半個小時的事情,可是以目前的天氣趕去,怕是乘船就翻,步行卻又太慢,只能騎馬。
只是這江南水鄉的,又哪來這麼多馬屁?
便在譚縱考慮時,那邊趙老將軍卻是點了他的名:“譚縱,雲安說你智謀過人,你且說說,如今形勢下我們又該如何做?”
趙老將軍說話聲音不大,但每說一字都鏗鏘有力,中氣十足,即便未有意放大聲音卻也足夠房內所有人聽見。
譚縱卻是吃了一驚,不知道這位趙老將軍這會兒點自己的名是個什麼意思,但轉頭看着其他幾位一直不曾說話,卻又作將軍打扮的人正一臉肅穆的看着自己,譚縱心裡頭便不由自主的有些打鼓——譚縱隱隱有些明白,這應當是趙老將軍在考校自己了,雖然譚縱不清楚這位老將軍爲何要這般做。
不過,譚縱倒是肯定了自己以前的一個猜測:這位趙老將軍應當是皇室中人,否則又如何會直呼趙雲安這位皇子王爺爲雲安,而趙雲安偏偏還露出一副理所應當的神色來。
顯然,這一次的考校絕對不是這位趙老將軍的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而這會兒提這個問題不過是應景而已。
這些個東西在譚縱的腦子裡一晃而過,雖然不能給譚縱帶來什麼幫助,但卻讓譚縱恢復了些許的自信。再仔細觀察過這沙盤後,譚縱卻先提了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敢問老將軍,目前軍營內有軍士多少?附近區縣又有多少駐軍?營內可備有足夠物資?”
譚縱這話方停,那邊趙老將軍身邊的那書記官卻是開口朗聲道:“營內有駐軍共一千三百五十八人,其中血旗軍八百四十一人,和樂縣駐軍三百人,水西縣駐軍二百一十七人。營內尚有蓑衣五百副,斗笠五百頂,麻袋六百有餘,行軍帳篷二百五十具。至於周邊駐軍,已然全數在此,未有遺漏。另,營內有傷兵四人。”
譚縱點頭,心裡頭盤算了一下,卻是轉頭與趙雲安道:“王爺,我下午已然與南京商社說好,讓他們捐助點物資,想來這會兒多少應該有些儲備,是不是派點人手去陳老先生那兒接過來?”
趙雲安卻未第一時間說話,反而看了譚縱一眼,這才向趙老將軍看去。
趙老將軍卻是未有多少反應,只是揮揮手,立即便有一名將領出去了,顯然是召集人手準備去城裡接手這批物資。
譚縱待這將領出去後,這才低下頭去,沉聲道:“以夢花看來,老將軍不若將人手分爲三撥。”說罷,譚縱拿着從韓力處要來的杆子在沙盤上虛點三次,最後將杆子落在了那距離蘇州府極近的那一處上:“此處,應當放棄。”
譚縱這話一出來,頓時引得衆人注目。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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