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音的話才落下,任瑤華卻是冷笑道:“我原本以爲四妹妹是個難得的明白人,不會與某些見識淺薄的婦人一般,成日裡盡會做些嚼舌根的事情唯恐天下不亂。今日瞧着倒是我高看你了。”
任瑤華的話讓任瑤期和任瑤音都愣住了。
要說任家幾個姐妹的關係,真要算起來的話,其實任瑤華和任瑤音的關係要比任瑤華和任瑤期這對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要好得多。任瑤華的性子雖然不怎麼好相處,但是她與任瑤音一同養在任老太太膝下,任瑤音又不是難相處的性子,任瑤華在面對任瑤音的時候態度還是很不錯的。
所以不僅僅是任瑤音,就連任瑤期本人也沒有想到任瑤華會爲了這些話對任瑤音冷言冷語。
不過任瑤音畢竟是個沉穩的性子,很快就笑着道:“三姐姐你誤會我了”
任瑤華冷着臉打斷道:“沒有什麼誤會不誤會的,我罵你不是因爲你不應該給姐妹提醒,而是你只憑着些道聽途說就跟着人云亦云,不想着阻止那些嚼舌根的在外頭胡亂敗壞姐妹閨譽,還順着那些話到我們面前來施捨你所謂的好意。那日那個雲二少爺過來的時候,我和任瑤期一起坐在馬車上,連車簾子都沒有掀開過,雲二少爺也不過隨便逮着個外頭隨車的婆子問話,問問祖母她們有沒有受驚罷了,畢竟在我們府上住了些日子,這是起碼的禮貌。你剛纔說那麼多卻是口口聲聲懷疑任瑤期和雲文放之間有什麼首尾,四妹妹,你這是當着我的面罵我爹孃不會教女兒還是罵我這個當姐姐的管不好妹妹?”
任瑤華板着一張俏臉冷着聲音的模樣很是有幾分威勢。
任瑤期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卻是被任瑤華狠狠地瞪了回來,有些等到秋後再找她算賬的意思。任瑤期卻是想着,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任瑤華又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
不過雖然被瞪了。任瑤期還是覺得心中有些暖意,不管任瑤華是爲了她的聲譽還是爲了父母的面子,任瑤華確實是在護着她。
任瑤音垂了垂眼簾,掩去了剛剛被質問的幾分尷尬,隨後無奈地笑了笑:“三姐姐這麼說,到真的是我的不是了。我向五妹妹和你賠罪如何?”任瑤音這會兒也知道自己再怎麼辯解任瑤華都聽不進去,以任瑤華的性子到時候肯定會鬧得不歡而散,所以任瑤音什麼辯解都省了,直接道歉。
任瑤華這才臉色稍緩。
任瑤音又看向任瑤期,欲言又止了一會兒。還是嘆了一口氣:“罷了,五妹妹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吧,這次確實是我魯莽了。姐姐給你賠罪了。”說着任瑤音當真朝着任瑤期福了福。
任瑤期連忙一把拉住了任瑤音,裝作強笑的模樣:“四姐姐,使不得。”
任瑤音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任瑤期的手,又抱歉地看了任瑤華一眼。然後帶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轉身走了。
任瑤音一走,任瑤華也轉身就走。
任瑤期趕緊跟上去:“三姐。”
任瑤華腳步一頓,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一臉怒火地轉過身來指着任瑤期罵道:“我之前說什麼了?要你離那人遠一點別去招惹!你以爲他是個什麼香餑餑上趕着就去掙!你當家裡那些吃飽了撐着的人都是吃素的?別到最後什麼都沒撈到還惹到自己一身腥!到時候有你哭的!這次是因爲那一日周圍只有我們自己的幾個伺候的人,她們想傳出個什麼也沒有依據,若是還有下次。保不準什麼難聽的就來了!”
任瑤期雖然很想喊一聲冤枉,不過看到正在氣頭上的任瑤華她還是把話嚥下去了,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聽訓。
直到任瑤華把火氣撒完了。任瑤期纔有些委屈地道:“三姐,我已經儘量避開他了。可是他硬要上門來給我添麻煩,我能怎麼辦?”兩世地經驗告訴任瑤期,在任瑤華面前服軟要比爭鋒相對明智,適當的示弱是極有必要的。
任瑤華哼了一聲:“你問我怎麼辦?你沒惹他他怎麼會注意上你!”
任瑤期一臉鬱悶:“我真的不知道。上次我不是問你我以前有沒有見過他嗎?你說沒有。”
任瑤華冷冷地盯了任瑤期半響,發現她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後離着他遠一點,若是遇到了繞着走,自己別落單!”語氣雖然還是不怎麼好,卻也不像之前那麼咄咄逼人了。
任瑤期忙應了。任瑤華抿了抿嘴,這才轉身往紫薇院走。
等到兩人快走到紫薇院的時候,任瑤華才頓住腳步:“任瑤音今天說這些是想做什麼?”雖然她今天罵了任瑤音一頓,不過她不認爲任瑤音真的是那種喜歡亂嚼舌根的人。
當然,任瑤期也不認爲任瑤音是這種膚淺的人。
“難道任瑤音也對雲文放”任瑤華皺着眉頭自言自語,不過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就否定了,搖頭道,“不對,我在榮華院見任瑤音和雲文放接觸過幾次,她既不像別的姐妹那樣往前湊,對雲文放也沒有過多的關注,雲二少怕是都不記得我們任家有她這一號人。”
任瑤期回想了一下有幾次她們在榮華院的時候與雲文放遇到的情形,她也看不出來任瑤音有什麼不對。所以任瑤期想得要遠一些。
“四姐姐…有沒有見過雲家大公子?”任瑤期沉吟着問道。
任瑤華聞言回過頭來:“雲家大公子?雲文廷?”雲文廷在燕北的名頭很響,是不少閨閣女子夢寐以求的良人。
任瑤期點了點頭。
任瑤華卻是皺眉:“這與雲家大公子有什麼關係?她提的明明的雲文放。”
任瑤期偏頭想了想,然後道:“你說若是有一日雲家要與任家結親,雲家會不會讓他們家兩位少爺都娶任家女?”
“這怎麼可能!”任瑤華瞪了任瑤期一眼。
她說的不可能,不是說任家沒有可能與雲家結親,畢竟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當年雲家再看不上蘇家,也還是讓雲家的女兒嫁到了蘇家。誰知道這種事情會不會發生第二次?
任瑤華說的不可能是雲家不可能讓雲家兩位少爺都娶任家女。大家族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沒有誰往一家接二連三地娶閨女的。
“你的意思是”任瑤華很快反應過來,有些愣愣地道,“你是說任瑤音看上的是雲文廷,又怕雲文放看上了你說動雲家長輩娶你進門,這樣一來她就什麼機會也沒有了?”
任瑤期想起上一世任瑤音的選擇,點了點頭。上一世任瑤音怎麼給雲文廷做妾的她並不知曉,不過任瑤音並不是什麼退路也沒有。至少大太太的孃家曾派人來接過任瑤音,可是任瑤音沒有回自己的外祖家。剛剛任瑤音雖然很少提及雲文廷,可是在她偶然提起的時候語氣稍微有些不同。
任家想要與任老太太的孃家丘家聯姻,任家的長輩屬意的人選是任瑤音。任瑤期記得曾經有一次,任瑤音也是莫名其妙地與她說了些話,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是讓她接近丘韞。
當時任瑤期不知道任瑤音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現在想想,應該是她自己不願意嫁到丘家,所以動員任家的姐妹打主意。
任瑤華習慣性的蹙起了眉頭想了片刻:“這麼說…也不是沒有可能。之前我與任瑤音一起跟着祖母來雲陽城的時候,曾經見過雲家的人,也見過雲大小姐和雲大少爺。前年林家老太爺生辰的時候,任瑤音曾經在林家的大園子裡扭傷了腳,正好遇見了雲大公子,還是雲大公子打發了自己的小廝去請的大夫,想必是那一次他們有過接觸。”
說到這裡,任瑤華冷笑一聲:“我說她怎麼突然改了自己的菩薩性子,原來是沉不住氣了!她自己行爲不檢點還要將屎盆子往別人腦袋上扣,果然會叫的狗不咬人,平日裡不叫喚使起壞來纔要命。”
任瑤期見她生氣,忙道:“這些不過是我們的猜測,真相如何還未可知。”
任瑤華瞥了任瑤期一眼:“我瞧着是八九不離十了,你不是向來一猜一個準麼?怎麼突然謙遜起來了?”
任瑤期不認爲這是任瑤華在表揚她,只能無語。
關係到一個女子的名節,她還真不好意思信口開河,當然對着正在氣頭上的任瑤華,這話她不敢說。
任瑤華沒有注意任瑤期的臉色,狠狠道:“一個一個的全都是不讓人省心的。”
任瑤期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感觸,她的那些姐妹是什麼樣的人,她早有心理準備。
“不過任她怎麼算計,若是蕭二公子沒有娶雲秋晨,雲家肯定會想方設法娶郡主進門。至於是雲二少還是雲大少…對於燕北王府而言一個不會帶兵打仗的女婿才更讓人放心吧。她還有本事讓蕭二公子一定娶了郡主不成?只會窩裡橫罷了!”任瑤華也不蠢,想通了之後不由得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