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矩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這讓鬆平信綱稍稍感到安心。
“各位大人,此戰關係我們神國安危。無論是天皇陛下還是將軍大人都對這一戰非常關心,所以希望這一戰各位大人能夠同心協力,共抗大敵。”
“請鬆平大人放心,這一戰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只要是鬆平大人的命令,我們松浦一族即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松浦鎮信首先慷慨陳辭地說道。
聽到這裡,衆人不由一陣鄙夷。
要說平戶島、對馬島可都是他的領地,松浦鎮信這麼做絕對有假公濟私之嫌,估計是想讓衆人拼命趕跑明軍幫他收回領地。
雖然對松浦鎮信的小九九心知肚明,但是鬆平信綱還是一臉讚賞地看了松浦鎮信一眼。
說到底他還是有些年輕,有些鎮不住眼前的這些大名或者大將。
雖然他們嘴上客氣,但是他還是可以從他們的眼裡看出對他的輕蔑,這讓他憋了一肚的火氣。
只有松浦鎮信總是對他言聽計從,無論他做什麼事情都是首先表態支持,這讓鬆平信綱對他的印象好了許多。
看到松浦鎮信說話了,其他將領也是紛紛表態支持。
只有伊達政宗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讓柳生宗矩不由皺起了眉頭,隊伍不好帶啊。
“那麼這一戰就按照計劃行事,我們等敵人半渡而擊之。”
鬆平信綱想了想說道。
這是他們和那些大名經過仔細商議後做出的決定,明軍的火炮實在是太猛。如果阻止敵人登陸的話。那麼他們必將面對艦炮的猛烈炮擊。
這無疑將會使得他們損失慘重。只有半渡而擊之,當敵軍實力不強的時候,才能最大數量地消滅敵軍。
說完他看了鳥居土佐一眼,他決定第一個就讓鳥居土佐的部隊上場,這場戰爭就是由他們爲了一已之私利而挑起的。
竟然將東照大權現建立的幕府置於危險之中,實在是百死難贖其罪。
鳥居土佐也一眼就看穿了鬆平信綱的想法,這讓他的臉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看來今天炮灰的命運是跑掉不了。
在做好準備後。呂岩立刻命令軍隊開始進攻。
大量的漁船和倭國船隻立刻滿載着士兵出發。
那些中型的西洋戰艦停在海間中間,一側的火炮全部瞄準對岸。
一旦敵方有所動作,他們會立刻開炮射擊。
讓他們意外的是,倭**隊遠遠地擺好了陣勢,絲毫沒有阻止明軍登岸的打算。
“看來敵人是打算半渡而擊之啊。”
賈詡眼光何等的老辣,一眼就看穿了敵人的把戲。
“半渡而擊之?”
聽到這裡,呂岩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樣也好,省得登岸時增加死傷。”
竟然想和他玩半渡而擊之的把戲,敵人也實在是太小看他的手下了。
他會讓敵人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很快那些漁船紛紛駛到了對面的沙灘上,一名名士兵從船上跳了下來。
他們有的背起自己的武器上。又將那些小船推到了海水中。
有的則從小船擡出一門門佛郎機炮和青銅小炮。
這些佛郎機炮全部用抹了牛油的黃紙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以免其進水。
並且上邊捆了繩索和木樁。幾百斤的重量完全可以像是八擡大轎一樣擡起來。
很快這些士兵就到岸上開始披甲列隊,登陸的時候是不能穿鎧甲的,不然一旦翻船,沉重的鎧甲就會拖着他們沉入海底,到時候想救都沒法救。
他們很快就穿好了鎧甲,然後神臂弩手在前,戚家軍火銃手在後。
伊達政宗等人也默默地看着敵人的動作,直到岸上聚集了大約五千名士兵之後。
鬆平信綱一臉微笑對鳥居土佐說道:“鳥居大人,可以動手了。在這裡我就祝鳥居大人旗開得勝,爲我神國立下此戰首功。”
鳥居土佐的臉色氣得通紅,鬆平信綱的險惡用心他當然是心知肚明。
但是他也知抗爭無用,於是就冷哼一聲,然後領命而去。
同時他心裡也不停地冷笑,他相信不久之後鬆平信綱會爲這個決定而後悔的。
鳥居土佐離開之後,衆將士小聲地議論起來。
對於這麼快就發動進攻是鬆平信綱的決定,因爲他認爲此戰身爲明朝和他們神國之間的首戰,許勝不許敗。
寧願少殺一點敵人,也要獲得此戰的勝利。
對於衆將士當然是腹誹不已,覺得鬆平信綱真是小心得過了頭。
但是過了許久,他們忽然發現鳥居土佐的軍隊竟然還沒有發動進攻。
這讓鬆平信綱感到有些惱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已經無視了他的命令了嗎?
“他這是在幹什麼?難道他是個懦夫嗎?他沒有看到敵人又有兩千多人上岸了嗎?難道他想等敵人全部上了岸才發動進攻嗎?”
鳥居土佐對着衆將士大聲咆哮了起來。
伊達政宗卻是臉色一沉,鳥居土佐的表現有些奇怪啊。
他該不會想在此戰中放水吧。
如果明軍真的敗了,那麼德川家光的威望絕對會如日中天,甚至將他父親的光芒掩蓋下去。
就算是當年豐臣秀吉也無法與他相提並論,而忠長也將會徹底地失去任何繼承將軍的機會。
但是如果敗了呢?恐怕國內會人心不穩,而他忠長不就有機會了。
想到這裡,伊達政宗不由竦然而驚。
如果這樣就糟糕了,一旦敵人站穩腳跟。那麼這場仗就不好打了。
想到這裡。於是他就將柳生宗矩和鬆平信綱拉到一邊。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他們。
聽到這裡,鬆平信綱和柳生宗矩都是大吃一驚。
他們都是倭國幕府裡的大人物,各種勾心鬥角見得多了,也覺得這不是沒有可能。
“那我們該怎麼辦?”
鬆平信綱連忙說道。
聽到這裡,伊達政宗的臉上不由現出了鄙夷的神色。
你可是這裡的主帥,竟然老是問別人該怎麼辦,你到底有沒有主見。
柳生宗矩輕輕咳嗽一聲,鬆平信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他忍不住老臉一紅。然後沉思起來。
“要不我們換個人打頭陣。”
鬆平信綱說道。
“將令不可朝令夕改之理,如此一來豈不成了兒戲。”
伊達政宗輕聲道。
鬆平信綱不由被伊達政宗的話氣得雙眼通紅,這個該死的老傢伙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柳生宗矩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發怒,然後說道:“我去看他到底在幹什麼?如果他膽敢故意失敗的話,我不介意一劍斬了他。”
說到這裡,柳生宗矩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狠辣。
“那就拜託柳生大人了。”
鬆平信綱一臉感激地說道。
柳生宗矩沒有浪費時間,叫來了幾匹馬,和他的幾個手下打馬向鳥居土佐的軍陣疾馳而去。
來到這裡,柳生宗矩直接不客氣地表明身份。讓那些士兵帶他去見鳥居土佐。
知道了柳生宗矩的身份後,那些士兵不敢怠慢。連忙爲他帶起路來。
很快柳生宗矩就發現前邊圍了一羣人,這不由讓他感到有些疑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鳥居大人,這可該怎麼辦?你的腿摔斷了,怎麼帶兵打仗。不如我們派人告訴鬆平信綱大人,讓鬆平大人換其他人進攻敵軍吧。”
有個人驚聲尖叫道。
“不行!別說是一條腿斷了,就算是四肢都斷了,我爬也爬着去和明軍戰鬥。世人多對忠長殿下有所誤解,認爲忠長殿下要和兄長搶將軍之位,卻不知道他這是爲了激勵將軍大人,以免其起了懈怠之心。”
“忠長殿下你冤枉啊!你明明對將軍大人忠心耿耿,但是爲了激勵將軍大人,甘受世人對你的罵名,這真是千古奇冤啊!今天我就要向世人證明,我們忠長殿下爲了神國絕對不惜一切。”
這時候鳥居土佐的悲憤之聲從人羣之中傳了出來。
……
聽到這裡,柳生宗矩的嘴巴忍不住變成了o形,就像是可以塞進一個大鴨蛋一樣。
他的手下也是無比的驚訝,難道他們一直都誤會忠長了嗎?
但是很快柳生宗矩就想到了什麼,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冷笑,然後他排開了衆人,走了進去。
他發現鳥居土佐果然躺在地上,正滿頭痛苦地流着大汗。
而他的左腿明顯有些變形,以柳生宗矩多年的戰場經驗一眼就可以看出。
他的左腿絕對是斷了,這不由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是夠狠啊,爲了演戲連自己的腿都給砸斷了,這讓他想不佩服都不行。
但是明軍正在登岸,他可沒有時間和鳥居土佐在這裡耗費時間。
於是他裝作非常關心地說道:“鳥居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看到柳生宗矩來後,鳥居土佐居然號啕大哭起來。
“柳生大人,我對不起將軍大人啊。我真是沒用,竟然因爲急於和敵軍交戰,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
其餘衆將也紛紛爲他作證,將鳥居土佐對德川家光的忠心表現得淋漓盡至。
柳生宗矩不由感到一陣頭大,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他柳生宗矩負有監察百官之責,忠長和鳥居土佐是什麼人他還不清楚。
竟然有臉在他面前表忠心,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啊!
“鳥居大人對於將軍大人的忠心讓人佩服,只是你看敵人已經有**千人登上了岸,我們不能再拖了,如果再拖下去只會貽誤戰機。不如這樣,如果鳥居大人身體不佳,我讓鬆平大人派遣其他將領打頭陣如何。”
柳生宗矩強忍着一刀砍死鳥居土佐的衝動說道。
“不行!堅決不行!這頭陣必須我來打!身爲一名武士,就算是犧牲生命也應該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務,更何況只是摔斷了腿!柳生大人你這是在侮辱我!”
鳥居土佐活像是一個被刺激到了公狗一樣尖聲叫道。
“那麼鳥居大人你能不能命令軍隊立刻發動進攻嗎?我們真的不能再讓敵人的士兵繼續登岸了。”
柳生宗矩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同時他的眼裡閃爍着危險的光芒,而他的手也悄悄地握到了刀柄上。
對於察言觀色十分精通的鳥居土佐立刻明白了柳生宗矩的潛臺詞,那就是如果他再拖延的話,柳生宗矩不介意一刀砍了他。
於是他連忙熄了繼續演戲的心思,連忙說道:
“那是當然,今天我就是被人擡着我也要參加這場戰鬥。”
說到這裡,鳥居土佐就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樣,然後大聲說道:“快點擡一張榻榻米來,今天我要帶傷指揮戰鬥。”
那些武士都是一臉的感動,紛紛爲鳥居土佐的負傷上陣的行爲感到無比的驕傲。
只有柳生宗矩一臉的無語,這人入戲也太深了吧。
但是你能快點行不,沒看到敵人數量快上萬了。